话说官兵因为桥毁绕路,徕将军立功心切,不断催促急行军。可惜这些官兵养尊处优,平时也没怎么打过仗,一路磨磨蹭蹭,走得贼慢,到了夜晚还在行军。岑军师随军而行,见大军浩浩荡荡,很是威武,诗兴大发,做一诗拍将军马屁,道
巫王川行奉送徕将军出师荡寇
岑参
君不见,巫王川行林海间,平沙莽莽尘入天
将军银甲夜不脱,半夜军行戈相拨,风头如刀面如割
贼寇闻之应胆慑,料知短兵不敢接,军师西门伫献捷
大意是,您没看见吗?辽阔的巫王川紧靠着林海边缘,行军激起的沙尘弥漫上天。将军身着铠甲夜里也不脱,半夜行军戈矛彼此相碰撞,凛冽寒风吹到脸上如刀割。贼人听到大军出征心惊肉跳,哪敢同我们作战?军师我就在军营门口等待报捷。
另一边,孔京在巫王寨中,与紫妍合计,说要在手下中找十余位口风紧信得过的兵卒,提拔以做心腹。紫妍听了,满心欢喜地下去叫人。当时寨中众人虽然名义上遵孔京的号令,然而,大部分还是紫妍的响马老部下,自然更听她的话。
于是不多时,一帮心腹兵卒就找出来了。孔京将他们逐个叫到后房,私下吩咐,另做安排。并许诺,事成之后,必定有赏,提拔加饷少不了。万一不幸身亡,也能进英灵殿VIP位。只是兵行诡道,切不可走漏风声,云云。
心腹们见被重用,自然满心欢喜,于是领命,分散下去各自带人办事。其中有三队,各自带了十多人下山做先锋队,直扑官兵大军而去。隔日,官兵与先锋队对上,也不开打,依军师之计先高喊做劝降。喊话大意是,你们速速投降归顺,我们将军宅心仁厚,保证饶你们性命。如果顽抗,死路一条,云云。
先锋队也不搭话,弯弓就射,也不管有没射中官兵,反正人手几支箭,射完就拔腿跑。官兵纷纷躲闪,倒也没什么伤亡,于是继续行军。可没走上几里地,另一支队伍又来骚扰,又是射一轮就跑,深得游击的精髓。反复几次,双方都累了。于是官兵大军越走越慢,走到巫王岗下时,已到黄昏之分,眼看太阳就要下山。
另一边,巫王寨仪事堂中,孔京收到探马来报,官兵大军已经开到山脚下。他眉头微皱,对众人说,看来今晚就是与官兵的决战时分。生死存亡,在此一战。他要大宴众人,以壮军威。古代打仗有个传统,就是大战前,总要让将士们大吃一顿。说好听是,吃饱有力气上阵杀敌。说不好听,那就是,临行做个饱死鬼,奈何桥上也不饿。
那一顿,只见寨里灯火通明,响马们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很是快活。孔京上一世是银行销售员,经费有限,吃得精细,宴请客户也不过是一桌菜。他从没见过古人这种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豪情,如今目睹,只觉得很是新奇。
果然人活在世,还是挺多乐趣的。要是嗝屁了,就什么也享受不到了。他不禁感慨道。吃饱喝足后,心腹们按他之前的安排,纷纷带队,下山迎敌。而家眷们不用上阵,喝多醉倒的人也不少。孔京安排人手,扶喝多了的家眷回仓库歇息。
山下,官兵大军开到巫王岗入山道。刚好是,上月孔京钻洞的地方附近。这时,只见山上开来一队响马,人数大概两三百人,还都喝高了,走得东倒西歪。徕将军策马站在阵前,一见敌人如此不堪,笑了,心想,“响马就是响马,只会干点劫财的下三滥勾当。真遇上官府军,当然不堪一击。”不过,他手下的军师想少折损兵卒,于是另有一计。只见岑军师吩咐手下,通知细作依计行事。
另一边,孔京在山上,远远望见山脚大片的火光,知道官兵已杀到山脚。“是时候了。”他心中暗道,然后悄悄走到暗处,避开众人视线,往后山摸黑走去。养病这几日,他把那个诡异的“摩墨斯之瞳”反复试验了多次,得出几条规则:
一、此物每次启动,会消耗大量精力。为了不影响身体健康,他每日顶多用一两次。
二、每日使用三次,他有可能会因为精力消耗过度,直接晕倒。
三、此物启动后,能看到周围不知什么人留下的讯息,他把这个叫作“天启”。天启不常见,时有时无。有时有用,有时没用,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前几日,他用“摩墨斯之瞳”看到仓库后的山林地面有个天启,用繁体字写着,“这里有细作。”可是,他把附近找了好几次,半个人影都不见,哪来的细作?于是他琢磨,可能是时间不对,细作还没来。
这时,孔京摸黑偷偷来到后山的森林,心里默念,摩墨斯!能力发动,他仔细观察周围环境,果然看见远处草丛一动,一位响马打扮的矮个男子偷偷摸摸地蹿出来。面容他隐约有点印象,好像以前在山寨里见过。只见那人蹑手蹑脚地往仓库后面走去,估计他便是天启说的细作。
孔京放低身子,轻手轻脚地跟在细作后面。月黑风高,细作在前他在后,对方也没发觉他。他一直潜行,绕到细作身后,蹲下静心等待。这时,只见细作停在天启前面,他自然看不见地上的天启。孔京心想,原来如此,时间对了。
他静心等待,只见细作从怀里摸出火石,点燃了一个火把,往前方仓库附近摆满的酒罐一扔。酒一遇火,顿时熊熊燃烧起来。加上山风凛冽,转眼间火势就大了,蔓延到前方仓库。仓库里有不少刚刚喝高了躺下的老幼妇孺,有的人急急忙忙地爬起来,失声大叫,“着火了!救火啊!”
“是时候了。”孔京心想,他捡起周围早已准备好的石块,轻手轻脚走到细作身后,举起石块,对着细作的后脑使劲砸下。细作万万想不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自己暗算别人,更有人暗算自己。
吃了这计闷击,细作迎头倒地。身后的孔京站起身来,只见远处紫妍带着一队人,正赶来这边救火,于是大喊道,“来人啊!这里有细作!”
紫妍一见宝哥哥在此,一边吩咐手下救火救人。另一边,自己同一名手下把细作绑了,押到寨里的议事堂里。
堂上,手下抬上一桶水,迎头泼上。细作受激悠悠醒转,一见紫妍,便求饶道,“姑奶奶饶命!小的只是奉官兵军师的意思行事,放火烧了仓库。”众人一听,恨得咬牙。刚才这把火,不知会烧死仓库里多少昏睡的家眷。官兵竟然如此狠毒,连老幼妇孺都不放过!
紫妍气得,恨不得给细作来上一拳。这时,孔京一挥手,按住她的拳,道,“妹妹切勿意气用事,不要在区区细作身上费时。速速依我计策行事,现在正是你大显身手的时刻。”紫妍一听,点头应允,带了一队人马下山去了。
孔京望着她的背影,心里有点忐忑不安。一切,会按他的计策发展吗?
一定会!不知为何,他有这个信心。因为之前在洞里,黑影许过他无限荣华富贵。所以他一直觉得,自己必定有天助。
另一边,山下,正面迎敌的响马们,远远望见山头火光冲天,个个胆颤心惊。他们中有不少人的家眷都在山上,挂念亲人的安危,自然无心再战。这时,周围不知谁喊了一声,“大王败了,快跑啊!”
前有敌军,后有山火,这个败字还有假不成?于是响马们纷纷掉头,撒开脚丫,拔腿就往后跑。
前方,徕将军一见敌人溃败,大手一挥,下令乘胜追击。岑军师远远望见山上火势甚猛,心想自己的计谋成了,于是暗自欣喜。大军得令,人人打起劲来,人推人,往敌人的逃窜方向追去,很快就行到一处山谷,只见周围山势高耸,树高林密。
“小心埋伏……”岑军师刚想提醒将军,旋即住口。区区响马,乌合之众,哪来的埋伏呢?然而,他这话说早了。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山上一声哨声响起,呼啦啦蹿出埋伏多久的百来号响马。这些人一声大喝,搬起身边的工具,用力跺地。
原来之前孔京假借修工事的名头,让手下搬运石土,早已在山崖上悄悄囤积了不少石头。对外假称是修工事,其实设伏才是真意。
这附近地震频繁,山岩早就松动,哪经得起众人这番折腾。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堆积的石头与崩塌的山岩一起滚落,山谷里的万人官兵顿时被活埋大半,只剩下当头的数百骑兵策马闪避,险险躲过。
“不好!真有埋伏!”徕将军心里苦道,他万万想不到,自己竟会中了乌合之众的埋伏,于是头也晕了,指挥周围骑兵,奋力追赶敌人逃兵。
跑了一路,月黑风高,他们也看不清楚到了哪里,忽然感觉不对劲,跨下马匹似乎踩到了泥泞的湿地,站立不稳。可是,周围明明没有溪流,天也没下雨,哪来的水呢?这时,不知谁喊了一声,这是油!正在这时,仿佛是呼应他这话,周围突然蹿出一队响马。他们点燃火把,用力扔到骑兵脚下。
“轰”的一声响,地上猛地蹿起烈火。早已浇好的油一遇火,立马把周围的骑兵吞没。马怕火,受惊后,官兵纷纷摔下,死的死伤的伤,减员一大半。只剩徕将军等数骑,奋力冲出烈火陷阱,向前奔逃。
连遭两次埋伏,将军早无战意,他只想快快离开这鬼地方,重整旗鼓。只见他行到一处林间岔口,有一大一小两条岔路。一条大道宽阔明亮,一条小路阴森狭窄。这时,岑军师策马追上,道,“大人,我们速速从小路撤退吧!”
将军心想,响马已经坑了他两次,如此狡诈,或许料到他会走小路,还会在小路设伏。于是手一挥,说,“走大道!”众骑跟着他,一齐往大道上奔去。
刚奔没几步,只见周围呼啦啦一声响,蹿出埋伏多时的一队响马,领头的竟然是名女子,容颜俏丽,英姿勃发,似乎来历非凡。只见她粉拳一挥,大喝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还没等她话毕,徕将军拔马就冲了上来。
他万万没想到,竟然第三次中了响马的埋伏。可惜,对方领头的终究只是女流之辈。只要砍了她,逃离此地,胜败乃兵家常事,他日翻盘多的是机会。
然而,他这算盘打错了。紫妍好歹有着花容烈拳的名头,统领响马多年,又怎么可能是好惹的主?只见她灵力催动,一双粉拳腾起烈焰,脚步一动,几个闪身,就冲到将军马前。
徕将军用的是大刀,长兵刃,又是月黑风高的时刻,在这种短兵相接的近身战中,一抹瞎,讨不到半点便宜。数招之间,看不清紫妍如何出手,将军就重重吃了好几拳,摔下马来。
“胜负已分,无需再战。”紫妍默念,又望向前面的军师。军师终究是不会武的文人,吓得一拍马,慌不择路地逃了。就在她注视落跑军师的当口,背后,跌下马的将军不甘心失败,从马匹上拔出弓箭,弯弓瞄准她背后,正要放冷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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