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单雄信带着众好友赶路,山道上邂逅徐茂公,一番寒暄后,得知翟让已死,又是一番唏嘘。这时,后面队伍里站出一人,只见这人一脸俊朗,年纪四十岁上下,背着一张长弓,作一身江湖人士打扮,但又不像周围人那么粗俗,眉目之间隐隐有着书卷气,有几分像读书人。他的气质十分奇特,混在一般绿林豪杰中,显得格外醒目。这人走到单雄信面前,一拱手,朗声道,“大哥,既然翟大王不在了,那么瓦岗寨,我等是否有机会?”
此话一出,声音不大,却如同一声惊雷,炸响在众人心中。这,就是响马界不成文的江湖规矩。简单来说,响马占山为王,互不侵犯。一旦哪里的山大王死了,周围的同道肯定寻思,趁机吞了对方的兵马和地盘。这事,紫妍的爹爹死后,附近山大王也干过。幸亏紫妍挺身而出,继承父业,才没被人吞了地盘。
只是,规矩就是这样。你不想的事,未必别人不想。徐茂公这几天来,心里一直在琢磨这事。没想到,被别人在主子面前抢先一步道了出来。
当然,单雄信是聪明人,这个念头也不是没起过。但是,他毕竟有着“十三省总瓢把子”的头衔,名义上是响马界的共主,怎么好意思干趁人之危呢?只见他摇头道,“王贤弟此言差矣,我等绿林豪杰,义字当头,怎能做这种趁火打劫的勾当?”
徐茂公也点头附和道,“无量天尊!我等还是救了孔寨主的急,才是正事。伯当弟文武双状元,盖世奇才,日后定有用武之地。”在他眼中,区区翟让算什么,死了就死了。如果说孔京是夜明珠,那翟让这个山大王顶多是一块花岗岩罢了。只要能救出孔京,死上十个翟让都不可惜。
被他们叫做王伯当的这人点点头,知道单雄信不想谈这事,暂且退下,回到队伍里。这帮人捎上徐茂公,再次出发,径直向巫王山开去。
在这里的西边方向,不知几千里外的遥远地方,京城紫微城里,皇上正在寝宫里打盹,萧皇后陪伺在一旁给他摇扇。话说这个古代也没有电风扇或者空调啥的,皇上穿的多了,大正午时分,汗出了满背。他也有四十好几岁,岁月不饶人,身体不比小年轻了,自然怕热。不过,天下能让萧皇后这样的绝色美人摇扇的人,也就他一个。所以,他虽然热得汗流浃背,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这时,一名宦官模样的人走近,拱手行礼道,“陛下,五百里加急来报。”皇上点头,眯缝着眼道:“见。”宦官行礼退下,不多时,进来一位信使模样的汉子,倒头就拜,嘴里道,“陛下,豫州来报。”
皇上头也不抬,道,“豫州哪里?”
“北平王亲笔。”“念!”
信使行礼,展信念,大意说,北平王已经率军攻占了巫王寨,取得重大胜利。匪首孔京率数百人躲在山洞里负隅顽抗,不出数日肯定能缉拿,送到皇上面前听候发落。听完,皇上摇头道,“匪首要是抓到,不用兵马劳顿送到朕这里,就地正法得了。”也就是说,皇上没兴趣见,北平王你把贼子砍了,挖个坑埋了,了事。
这时,伺候在旁的宦官拱手行礼,忙着拟圣旨去了。在他忙碌的当口,旁边又进来一人。人还没到,声音先到,这声音十分沉稳悦耳,犹如大殿里奏响的鼓乐。“父皇,母后,多日不见,儿臣想得慌。”
皇上闻声抬头,一直咪着的眼睛忽然睁开,因为来人他认得,正是他的掌上明珠,最钟爱的大女儿——南阳公主。只见这人年纪二十四五的模样,风华正茂,一张瓜子俏脸如沐春风,一身缀满凤凰纹样的华服尽显富贵。然而,华服也遮掩不了她那前凸后翘的好身材,毕竟也不是十来岁小姑娘的年纪了。她只能把胸带紧了又紧,才将胸前傲人的双峰压下去。记得过去,她母后为此训斥她多次,“女儿家要有仪态!尤其是人上之人!”
俗话说,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他有好多女儿,要说最宠爱的,莫过于这个大女儿。只是,最令他头痛的,也是这个大女儿。他还清晰记得,女儿是开皇六年出生。(括号 公元586年 反括号)那年南陈还没灭,司天监的人说,心宿显亮,天降瑞兆。心宿是青龙七宿之一,华夏人自称“龙的传人”,皇上也爱穿龙袍,称九五之尊。
因此心宿显亮,对皇族来说,是大大的瑞兆。这一年,大女儿就诞生了。自古皇帝就有三千后宫,儿子女儿一大堆,生男生女都是迟早的事。
可是,不知为何,他就是偏爱这个大女儿。也许是,因为大女儿完美地继承了她的母亲萧皇后的美貌吧。哦不,还不光是美貌,就连母亲的聪慧,也都继承了不少,令他这个父皇,又喜欢又头痛,说不清是什么心情。世人只知道他的萧皇后美艳无双,可是很少有人像他一样了解,这个女人是如何的心计过人,甚至连自己很难瞒过她。
有道是,皇帝女儿不愁嫁。可是,这个大女儿性子太烈,竟然还真愁嫁!按皇家的规矩,本来十年前,他就想给大女儿找个门当户对的好人家嫁了。哦,目标就是当朝丞相宇文化及的三弟,宇文士及。可是,大女儿竟然以死相逼,甚至拿出上吊自尽的架势,誓死不嫁自己无意的人,令他这个父王下不来台。
哦,是父王,当时先皇还在。尽管脸上难看,但心底里,他这个父王还是有几分赏识,自己这个大女儿。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大女儿像他,眼光高着呢。
想当年,他是二皇子。皇位本来是太子坐的,轮不到他。可是,他才不甘心一辈子当老二,于是用计弄死了太子和父皇。这,是他心底最大的秘密,连皇后都不敢说。如今,大女儿像他,根本瞧不起丞相的三弟,不愿下嫁。或许,非得给她个皇后位置才满意?也许,这就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吧。
皇上一见南阳公主,顿时眉开眼笑,道,“孩儿身子好了?”前阵子,他听说大女儿小感风邪,还派人送过药。只见南阳公主躬身行礼,姿势十分优美,边礼边道,“谢父皇惦记,那是全好了。只是宫里呆久了,儿臣想出去走走,这就来同父皇母后辞行。”
“去哪?”没等皇上开口,一旁的皇后抢先道。“泰山。”南阳公主回道。
“那么远,去那做什么?”皇上不解,泰山在天下东边,离京城有好几千里地呢。
“儿臣听司天监说,泰山那边有瑞兆。不劳父皇圣驾,儿臣想代父皇去看看。”南阳公主快嘴道,“顺便散散心。”皇上不悦,他这个大女儿太任性,不老实在京城里待着,偏要千里迢迢去游泰山。他闭目盘算了一下,京城去泰山,肯定要经过豫州,那里,北平王正剿匪呢,不安定。
他想出言阻止,可是他知道自己这大女儿的性子,决定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不然十年前怎么会以死抗婚呢?就算他不放行,女儿也会反复来念叨,烦!所以,他只能点头放行,“路途遥远,速去速回”。说完,还不忘加一句,“多带点侍从,带上金吾卫”。
南阳公主行礼道谢,又寒暄了一番,才慢慢踱出寝宫。她走得慢,是因为母后老是训斥她,“女儿家要有仪态!”这时,一名信使从父皇的寝宫出来,同她擦肩而过。这人刚才她在父皇那里见过,不知道禀报了什么。她忽然好奇心起,一把拽住信使,吓得信使倒头就跪,口里一叠声地道,“公主息怒,公主息怒。”
南阳公主忽然有点好笑,人人见了她都是这德行。她信佛,连荤都不吃,更不会吃了人家。她是不知道,自己那以死抗婚的历史早已声名远播,人人都知道,这个公主不得了,连皇上都怕!得罪了她,比得罪皇上还惨,谁不怕呢?
她见信使吓得不轻,柔声道,“起来说话。本宫问你,刚才父皇说了什么?”信使有点为难,按规矩,圣旨内容不能外泄。要是别人问,他是万万不敢说的。可是,这个南阳公主连皇上都怕,得罪她,等于得罪皇上。另外,万一皇上怪罪起来,他也好推诿。于是他举手附嘴到公主耳边,轻声道,“皇上有旨,北平王抓到匪首孔京,无需送京,就地正法。”
“匪首?孔京?”南阳公主听到这个名字,忽然心念一动,隐约想起,宫里传闻,父皇的重臣,天下第一的宇文成都就是死在个名叫孔京的反贼手上。她同宇文成都在宫里打过几次照面,印象中,这人十分能打。多年前,母后还曾经动过念头,让她下嫁给宇文家,以加深皇家与宇文家的关系。可是,她对宇文成都和他爹爹宇文化及都没好感,于是誓死不嫁。也许是恨乌及屋的心理,这人是如何死在反贼手上的,她居然有了点兴趣。
正是:
公主持宠心气傲,誓死不从无情郎
一山还有一山高,皇帝女儿也愁嫁
时光飞逝,很快又到夜晚时分。镜头又转到巫王山顶的洞穴里,众人打退了官兵好几波突击,连带他们的尸首也吃了个一干二净,稍稍缓解了一点肚里的饥饿感。这天夜里,孔京正在巡视,盈盈忽然走到他跟前,扭捏了一番,不知道想说啥。
孔京会意,挥手遣散周围人,盈盈才小声说,“姐夫,我想去沐浴。”孔京心想,沐就沐呗,你身上这臭气怕是满洞的人都闻到了。找我做啥,难道还要我帮你洗么?
盈盈接着又道,“这里那么多人,我,我怕羞。你帮我在洞口看着,好不?”孔京心想,这点小事,还用找他?随口答应,反正他也没事可做,无聊的很。于是,两人一前一后,走到水潭边。盈盈把一套衣物往孔京手里一塞,低声道,“帮我拿着,别掉地了。”
孔京低头一看,手里是一套响马们常穿的衣物,明显是他上月叫人与其他生活物资一起搬进来的东西。他随口道,“你就换这个?这是男人穿的。”盈盈小声道,“不然我换什么,这里又没有女装。”
孔京一想,也对,山上就他老婆是女人,他自然想不到放点女装在这洞里备用。于是他抱着衣物,走到分穴的入口,只听到背后传来盈盈的声音,“你,你转过头去,不许看。”孔京随口道,“嗯,不看。”
背后传来簌簌的脱衣声,估计这丫头正忙活呢,又传来一声,“不许偷看!”
孔京忽然有点想笑,这话别人说也就算了,这丫头有资格说吗?他眼前浮现出一个景象,那是上月他在温泉里救盈盈时的景象。那时,这丫头就被他侃光光了。救人时,摸也摸过了,还是名正言顺的,哪里用得着偷看?
不过,以他前世今生的经验,这世间但凡有点姿色的女子,都以为天下男人全都打她的主意。孔京还真没打盈盈的主意,否则以他对付女人的手段,盈盈早就是他的人了,还不用等到现在。他的心中,盈盈与其说是女子,不如说是哥们。嗯,对他还有救命之恩的好哥们,他确实没有打任何主意。
这时,背后传来哗哗的水声,盈盈正在沐浴呢。她望着屏风上,孔京那高大的背影,忽然有点心动。为什么找孔京看门,她也有一番女儿家的小心思。一来,这个姐夫好说话,对她一向客气。二来,姐夫有姐姐,应该不会打她的主意,偷看什么的。三来,她讨厌沐浴时被人看,姐姐也不行。可是她记得,自己早被姐夫看过了,再看也不会少什么。四来,姐夫有威望,在前面守着,别人不敢冲进来对她乱来。总之,这洞里没有比姐夫更靠谱的人啦!
她一边洗,一边随口说话,不然好尴尬。“喂,姐夫。咱们这是第几天了?”
“官兵围山算起二十二天,进洞算起第七天。”孔京很快答道。这个日子他记得清楚,因为对他有重要意义。每天日出日落,他都很认真地在纸上记录,就怕搞错时日。
“二十二天么?还有八天,天兵天将就来救咱们了。”
“嗯,还有八天。”孔京答道。其实,还不用等到八天。只是,还不到时机,说不得。师父说过,说不得,说了就不灵了。
“等他们来了,我一定要第一个杀出去,跟天兵天将一起,杀光外面的兵狗子!”
“嗯,我陪你去。”孔京附和道,心想,你也就嘴皮子厉害,女儿家心肠,只伤不杀。你伤的敌人,哪个不是我补刀杀的?想到这,孔京心底忽然升起一股莫名的快感,那种感觉如同之前饿了好久,却闻到烤肉的香味一样,撩人心魄。心底里,他是很享受,这种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感觉。这种感觉比前世他打电玩游戏,在游戏里割草,一骑当千,爽快多了。
因为游戏里是系统刷的NPC。如今他杀的,是跟自己一样,活生生的人。
然而,他这个老大要是在众人面前承认嗜杀,会给众人留下恶劣印象。按照他修习的“厚黑神功”的做法,他是死都不能承认,喜欢杀戮的。
“你,把衣物给我。”
孔京一听,想也没想就绕过屏风,走到水潭边。眼前的景象,仿佛一幅上好的“美钕出浴图”。只见一个大姑娘,浑身逛溜溜,肌肤白得跟纸似的。水珠不停滴落,她正蹲在地上,眼珠滴溜溜地望着自己。孔京忽然想起,自己不该偷看。哦不,光明正大不叫偷看,应该叫“非礼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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