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洛初自永乐园出来,没有直接回洛苑,而是走至一处小亭子内,坐在石凳上,望着天上皎洁的满月。古人都爱望月思亲,不知怎的,如今她倒也有这种习惯了。她不知自己今晚为何会这般思念容锦轩,她当初和严哲分手都没今日这般伤心。
或许爱这种东西,不只看不清,也猜不透。巧月曾经也问过她,明明她在雪国皇宫对容锦轩是爱答不理,没有流露出任何情感,为何出了雪国皇宫,她对他的感情倒那般浓烈?
她其实也不知道,她自小就失去双亲,所以她一直在寻找温暖,获取温暖。即便是一个小小的动作,都能激起她很大的感触。就像当初她之所以会答应严哲的追求,就是因为他在烈日炎炎下,给了她一瓶冰镇可乐。
若说她爱容锦轩什么,或许是他妖魅的笑容;或许是他心疼自己的身子,即便自己冻着,也将暖香炉给她;或许是雪天里,他细心地用他的大手暖住自己的小手;或许是她的一句话,他便愿给她一场华丽的梦;或许是日日的点点滴滴,在不知不觉中,他根深蒂固,拔不掉,扯不断。
她对容锦轩看似爱答不理,不过就是害怕自己受伤,毕竟曾经那么爱自己的严哲,最后不是也弃她而去了吗?她一直都是这样只有等到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吧。
突然她的头没来由一阵剧痛,让她有些晕眩,她的身子微微晃了晃。身后的巧月一眼便瞧见她的异样,连忙走上前,扶住她的身子。巧月担忧道:“小姐,你怎么了?要不我们回去吧。”
童洛初沉默了会,头痛缓和了点,也不怎么头晕了,她才轻轻摇摇头道:“让我站会吧,剩下的日子里,我不知道还能看几次这样的月圆。”
巧月哀伤而坚定道:“小姐,巧月不会让你死的。”
童洛初淡笑道:“这毒无药可解不是吗?”她见巧月满脸愁云,她突然不在意地说道:“其实死也没什么不好啊,下辈子指不定还能投个好人家呢。看来啊,我快死的时候,我就要心里默念:‘让我投个好人家吧,保佑我投个好人家吧!’”
“即使无药可解,也不一定非死不可啊?”
“若不是因着这毒,我也不会是现在这般吧。巧月,你说我要是没中毒,现在会是怎样一番情况?其实我不怪你,这都是命,不是吗?命运就是这么安排的,我们不得不从。”
“小姐,你现在不能受刺激,所以不要想了好吗?”
巧月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童洛初见自己也藏不住情绪了,不由得抿起嘴巴,又抬头望向那高空中的圆月,不再言语。
过了半晌,她想起了古人的一句诗:“淡妆秋水鉴。鉴水秋妆淡。明月思人情。情人思月明。”
“好一个‘明月思人情,情人思月明’!”
突然自她们身后传来“簌簌”的声响,转身,正好瞧见齐子辰自暗地里走了出来。巧月连忙行礼道:“皇上金安!”
童洛初也微微行礼道:“臣妾参见皇上!”
待到童洛初起身,齐子辰已经走到了她面前。淡淡的酒味融化在这空气中,飘进了童洛初的鼻子。她抬眸瞧见齐子辰墨玉深邃的眸子里有些许朦胧,想他许是醉了。
所以她淡淡道:“皇上,您醉了。你应该回宫歇息才是。”
齐子辰黝黑的眸子凝视着她,久久不曾移开,过了片刻,带着淡淡酒气的声音在空中响起,“朕是打扰到你了吗?你就这般对他念念不忘吗?”
童洛初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这让她不敢回视他,所以她只得将头偏向一边,看着别处,才道:“皇上不是说过纵容臣妾的心吗?”
齐子辰抬手,正要抚上她的脸颊,她反射性地向后退。最后齐子辰的手便僵在了空中,过了片刻才放下。他看着童洛初,深邃的眸子在月光的照射下泛起点点精光,他有些无奈地说道:“若朕对自己承诺过的话,做起来越来越吃力了,你说该如何是好?”
童洛初震惊地将头转了过来,回视着他,看着他眼中的无奈,她不由得叹了口气。沉默片刻,她也跟着无奈地说道:“皇上,你到底喜欢我哪?我改还不行吗?”
齐子辰看着她的无奈,他眼眸里闪过一丝狡黠,他说道:“若朕喜欢你对朕的那份不在意,洛儿也愿意改吗?”
童洛初愣住了,嘴角忍不住有些抽搐,却是半点说不出话来。她在心里不停地后悔,悔得肠子都青了。她这分明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嘛!
一旁的巧月见童洛初一副无语的表情,她忍不住捂嘴轻笑。齐子辰本是醉意的眼眸,此刻有些许笑意了,他得寸进尺道:“洛儿可愿意?”
童洛初不知如何回答,她看向一旁的巧月,见巧月在偷笑,她忍不住狠狠地瞪了巧月一眼。齐子辰欺进一步,继续问道:“洛儿不答,许是愿意?”
定是齐子辰有些酒醉味的气息在说话的时候全部泼洒在她脸上,让她也有些犯醉,所以她脱口而出的便是:“愿意你妹啊!”
这真是狗急了跳墙,人急了犯罪啊!
齐子辰这下整个身子都愣住了,眼睛死死地盯着童洛初半天不说话。童洛初说完便后悔不已,她记得她第一次口无遮拦是在容锦轩面前,那时的容锦轩性格好,没与她计较,只是眼前这皇帝可是很要强的,在他面前出言不讳,她简直是死的心都有了。
突然她头有些晕了,她抚上自己的头,身子晃了晃,一面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一面虚弱地叫着一旁已然呆愣的巧月:“我头好晕,许是之前酒劲上来了。巧月,快来扶我,我快要撑不住了,好晕啊。”
待到巧月扶住她,她才对依旧呆愣的齐子辰,有些歉然道:“皇上,臣妾身体不适,想回去歇着了,就先离开了。”
齐子辰这才自呆愣中缓了过来,他看着有些虚软地倒在巧月肩上的童洛初,眼眸里闪过一丝的光芒,他嘴角上扬,笑道:“洛儿可需朕宣太医?”
说完,他伸手将虚软的她拉至自己的怀里,低头凝视她,眼里的笑意更甚。童洛初见他这副模样,她也猜出齐子辰许是知道她在装病了。
齐子辰怕童洛初晕的听不清他的话,他又兀自说道:“看来洛儿病的不轻啊,都听不见朕说的话了。”他抬头对巧月道:“去宣太医。”
童洛初猛地自他怀里离开,尴尬地清咳一声,白了他一眼,才说道:“皇上不都知道我是装病吗?还宣什么太医啊。”
朗朗的笑声自齐子辰嘴里溢出,笑声在这夜色中回荡了许久,才渐渐消声。过了片刻,他止住笑声,眼里却还是笑意甚浓,他冠冕堂皇地说道:“既然洛儿想演戏,朕又怎能不好生配合着?”
童洛初见他嘴角大大的笑容,让她嘴角忍不住抽搐,这皇帝丫的也太精明了!!齐子辰见她不装病了,他又继续提起刚才的话题:“朕喜欢你对朕的那份不在意,洛儿还没回答朕,是否愿意改呢?”
童洛初现在冷汗直流,这、这皇帝不但精明,他丫的记性也好!童洛初对他讪讪地笑了笑,拉起巧月,一面跑一面说道:“皇上,我方才喝太多酒了,现在尿急的厉害。恕我不能相陪!”
齐子辰见她跑远,也不打算上前去追。他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她跑远的背影,嘴角上扬,笑意深重,他喃喃道:“这才是朕认识的洛儿!”
刚回到洛苑,童洛初便不停地喘气,一旁的巧月虽然气喘吁吁,但是见着童洛初这副模样,她还是忍不住地大笑起来。
童洛初待气流顺畅了,她狠狠瞪了巧月一眼,撇嘴道:“你笑什么?”
巧月毫无忌惮地笑着答道:“当然是笑小姐啊。”
童洛初看了她一眼,“我有什么好笑的?笨蛋巧月!”
巧月走到她面前,取笑道:“是啊,巧月的确是笨啊!可是巧月就是觉得今晚的小姐好笑。就拿小姐的借口来说,那借口还真是烂,哪有人如厕还带上其他人的啊?而且,小姐装病的技艺也甚是差,我一眼便瞧出了,也难怪皇上会看出来的。”
童洛初怔怔地看着巧月,嘴角张张合合,却吐不出半个字,最后她深吸一口气,刻意提醒道:“话说我才是主子,对吧?”
巧月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才道:“是,洛妃娘娘。”
童洛初甩甩头,高傲地冷哼,“那你还敢以下犯上?”
巧月瞅着她不再说话,过了半晌,她眼角微红,感慨道:“真好,巧月又能见着小姐这样了。以前的小姐又回来了。”
童洛初撇撇嘴,“我不是一直都在吗?”
巧月激动地摇摇头,“不是的,或许小姐自己感觉不出来,但是巧月能看的出,小姐这段时间一直将自己的封闭起来,对外人总是心存防范,而且过于敏感,但是巧月最开始认识的小姐,总是爱与自己撒娇,亦或是开玩笑。现在真好,小姐又回来了。”
童洛初听了巧月的话,仔细想了想,她这段时间也确实不开心。因为刚开始她觉得一切都很美好,所以也就无忧无虑无所忌惮,但是自从玉儿的那次陷害开始,她本就敏感的心被激活了。她的心也开始与外界架起了一座保护伞。
虽然后来她依旧会笑会闹,但是却不是发自内心的。她总觉着若是她还如最开始那般不知天高地厚,不懂礼数,她或许就将永远身处危险之地了。那次沧国皇后对自己做的,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吗?
所以她每天都是察言观色地过着每一天,很累,但是安全。却也是以快乐作为代价。她并不是有多怕死,只是她终究是个平凡的人,在这里生活了几个月,她也渐渐对这里的人事有了感情。她不希望自己周围的人因着自己而受到伤害。既然没人做自己的保护伞,她为何要让她周围的人也失去保护伞,失去安全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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