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洛翎的手指轻轻叩击着桌面。
沉音在旁煮茶,瞧出来林洛翎在想事儿,没有出声打扰。
其实周全即便这一次没有供出来蓝婉霜,也是逃不过一死,林洛翎在想的事是,永宁侯的书房被烧一事,蒋驰给她的解释是,偷永宁侯书房中藏着与二皇子偷运军粮的罪证。
林洛翎一直都觉得这个解释很勉强。
既然能一把火烧了永宁侯的书房,又能将那三名暗卫打晕烧死在书房里,蒋驰想偷出那些罪证还是难事吗?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永宁侯手里除了握着与二皇子偷运军粮的罪证,还有其他隐秘的事。
那么,周全自幼就跟在永宁侯的身边,以她上一世对周全为人的了解,势必会给自己留一条后路,私下肯定会掌握一些永宁侯隐秘的事。
至于周全今夜会不会供出蓝婉霜,都不是重点,即便周全不知道蓝婉霜做的恶事,林洛翎也为蓝婉霜做好了“寿衣”,迟早会将蓝婉霜送入棺椁的。
只不过,若是今夜蓝婉霜被打死,林洛翎碍于现在的处境,还会给蓝婉霜一个体面的葬礼。
若是过了今日,蓝婉霜只不过是再苟延残喘几日,死后连体面也没了。
思来想去,林洛翎觉得周全只会承认下和孟嬷嬷私通一事,旁的事,周全不敢提。
因为元宝是周全之子,全名叫:周元宝。
周全还有一个女儿,刚及笄,在京徐州知礼女子学院习教。
知礼女子学院习教的女子,主学女德、女红、礼仪规矩、煮茶、看账理事。
在天启国,各个州府都有知礼女子学院,会通过三次考试,选出三名学成最佳的女子,送至京城的掌教司。
掌教司会从中挑选出一部分,留在宫中教习后,送给各宫的娘娘们。
再由王爷、公主、郡主挑选一部分,放于后宅,亦或者是留在身边。
最后剩下的,会被朝中大臣领入府,交给府中的当家主母,不是给府中儿子做通房,就是送给女儿做丫鬟。
知礼女子学院习教的女子,身后是没有太大背景和家事的,然而,也并非这些个女子的命数都不好。
大皇子晋王的母妃宸贵妃,就是从知礼女子学院习教出来的。
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让林洛翎回了神。
碧悠来禀道:“果如小姐所言,您公爹拎着孟嬷嬷的尸身,去了春阑院。”
闻言,林洛翎的目光沉了沉,轻叹了一声。
看来周全是没有把蓝婉霜供出来,否则朱敬忠何必拎着孟嬷嬷的尸身去春阑院,而是会让周全和蓝婉霜对质,当场打死蓝婉霜。
林洛翎朝碧悠勾了勾手指,碧悠上前,林洛翎附耳低语道:
“现下府中大乱,你去周全的屋子里看看,有没有机关暗室,或者隐蔽的箱柜,藏有密信之类的物件,若有,不管是什么,都给我拿回来。”
碧悠领命而离。
林洛翎便笑着和沉音道:“姐姐,该安寝了。”
沉音刚煮好茶,正准备给林洛翎舀一盏,闻言一愣,问道:
“你不等碧芷回来向你禀明永宁侯审问出周全什么话,怎么处置周全,还有……
朱敬忠有没有将蓝婉霜打死,这些你不好奇吗?”
林洛翎断定道:“周全和董嬷嬷今夜难逃一死,朱敬忠今夜会将蓝婉霜打成重伤,但是,不会打死她。”
林洛翎唇边勾起一抹冷弧,心道:就这么让蓝婉霜死了,也是太便宜她了,让蓝婉霜体会一下,什么叫生不如死,也好。
她唤婆子进来将小炭炉端出去,拉着沉音起身道:
“待朱敬忠把蓝婉霜打成重伤,朱贤之肯定会求姐姐去给蓝婉霜诊治的,姐姐今晚如何都不能去的。”
将沉音拉去隔壁的屋子,林洛翎在沉音耳边低语道:
“明日姐姐再去给蓝婉霜瞧伤,永宁侯肯定吩咐府医不许管春阑院的事,姐姐明日也不必好好给蓝婉霜看伤,让她瘫在榻上等死就是了。”
果如林洛翎所言,一个时辰后,朱贤之像是疯了一般,拍打着舒汐阁的院门,大喊道:“开门,快点开门。”
前院的小厮揉着惺忪睡眼,问道:“谁啊?”
朱贤之急声道:“我,你们姑爷,快点开门,我有事找翎儿。”
这时,有婆子不耐烦地开了后门喊道:“小姐安寝了,有事明个再来。”
朱贤之闻声,在院门外怒骂婆子,用脚狠力踹着院门,扬言,若不开门,他便将舒汐阁的院门踹开,打死婆子之类的言辞。
小厮开了院门后,朱贤之好似身后有鬼追他一般,飞跑进了后院,推开林洛翎寝房的门,便道:“翎儿,母亲出事了。”
林洛翎并未睡着,假作被惊醒,起身带着似醒非醒的鼻音,问道:“出什么事了?”
朱贤之一把握住了林洛翎的手,手指冰凉,微微颤抖。
他道:“我父亲母亲不知因何事起了口舌之争,吵得不可开交时,动起了手,我父亲将我母亲打伤了,你赶紧让沉音姐姐去给我母亲治伤。”
林洛翎故作为难地道:“沉音姐姐执拗的性子,你还不知道?现下她已安睡,你若把她吵醒了,只怕明日她都不肯去给你母亲瞧伤。”
朱贤之提出,让林洛翎派小厮去闫大夫的家宅,将闫大夫请来。
林洛翎寻的婉拒说辞是,仁德堂的大夫都受过她母亲的大恩惠,若是将闫大夫请入府,朱敬忠打蓝婉霜的家丑,她母亲肯定会知道的。
她母亲若知她公婆发生这样的事,势必会将她连夜接回林府的。
闻言,朱贤之抱头痛哭道:“那可如何是好?”
林洛翎佯装不知府上发生的事,说道:“我听大伯母说起过,你二姨母在广顺药铺管事,你现下赶紧去找你二姨母,她们家药铺应该有坐诊大夫吧。”
朱贤之脱口道:“我二姨母今儿个死了。”
“什么?”林洛翎揉了揉耳朵,“你是说你二姨母死了?”
朱贤之点头,林洛翎趁机往朱贤之的伤口上撒盐,问了句蓝婉卿怎会突然死了,是什么急症。
朱贤之抱头大哭,不作回答。
看见这一幕,林洛翎就觉得很是畅快,沉默了片刻,从枕头下摸出五两银子,道:
“你拿上银子,找家药铺,寻个大夫来给婆母看诊,待天明时,我劝沉音姐姐去给婆母看伤。”
早就乱了思绪的朱贤之,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拿了银子便出府请大夫去了。
林洛翎阖上房门,冷冷一笑,整个京徐州,仁德堂药铺最多,大夫最多,京徐州但凡开药铺的,有八成都曾是仁德堂药铺名医的徒弟。
大半夜请大夫入府给蓝婉霜看诊,朱贤之能不报名号吗?
京徐州这些开药铺的,有谁不知道她嫁给朱贤之的事儿吗?
为着五两银子,来给蓝婉霜看诊,这不是明晃晃打仁德堂药铺的脸面,打自家师父的脸面?
谁会那么蠢?
何况,永宁侯不许府医给蓝婉霜看伤,朱贤之拿着五两银子半夜出府请大夫,永宁侯会不知道吗?
从朱贤之拿着银子出府的那一刻起,无论能不能请回大夫,都等同于站在永宁侯的对立面了。
林洛翎刚躺在榻上,碧芷便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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