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进里面去。”
李斯年说完先一步朝前面走去,洪福赶紧小跑着跟上。
到了前堂,李掌柜看着从后院方向走来的面容俊朗、身姿挺拔的少年,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他还以为是早上没睡醒或者眼屎没擦干净糊了眼。
起猛了,既然看到了本该在上京城的少东家……
“我真是李斯年。”李斯年的语气中带着赶路的疲惫感和无奈。
他千里迢迢从京城赶回来,又饥又渴的,回到自家店里解释的最多的就是自己真的是李斯年本人,心累啊。
李掌柜顿时红了眼结巴道:“少东家你怎么回来了怎么也不事先写信通知家里一声,我们也好有个准备……”
李斯年挥手示意他停下,道:“此事事出有因,起初是上京城出现了一种怪病,学院为了保证学子们的安全特意批了半个月的假。我想着闲着也是闲着,同时已经有一段时日未归家了也担心家里这边也有那种怪病,便收拾了些盘缠想回来看看,所以就没来得及送信。”
他爹娘向来在信里都是报喜不报忧,只嘱咐他在学院里安心读书,其他一切都有他们在让他无需担心,他心里又怎不知爹娘这些年的不容易,他们不说他反而更担心,所以这次他就没有先通知家里自己回来了。
谁知他今早刚刚进城,城里就爆发了疫病,他无数次庆幸自己由于不放心回来看看的这个决定。一路下来他途经的好几个城池都出现了类似的疫症,若此疫症全面爆发,那他归家的路将更加凶险,有可能还没等他到家就已经死在了路上。
好在他回来了,即使最终没有熬过这无妄之灾,他们一家人至少整整齐齐的在一起。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李掌柜抹着眼角的泪欣慰道。
“洛水城也出现了疫症,为何你们在信中只字未提?”
李掌柜有些犹豫,洪福就没管那么多了,反正到时候公子回到家后,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老爷不让说,夫人她……”
李斯年见他停顿,连忙着急的问道:“我娘怎么了?!”
“夫人不知怎的也感染了疫症。”
李斯年愣住,不管是城里出现了疫症还是他娘也不慎中招的事,在信中他没有得到一点信息,不然他早就告假回来了。
从洛水城到上京城,如果用脚程最快的疾风马也不过两三日的时间,家里为了方便送信特意花大价钱购买了一匹疾风马,可每次他收到的信里面都只描述了一些家里无关紧要的繁琐小事,更多的是嘘寒问暖,句句都让他安心,可他们这样大事小事都瞒着他连他娘生病了都不告诉他,让他怎么能安心?
他之所以用功读书,不就是为了以后考取功名后,能让爹娘的日子过得更好一些,若子欲养而亲不待,那他读的这些狗屁书又有什么用!
看着自家公子面上沉痛又落寞的神情,洪福弱弱的道:“公子你别生气,老爷夫人也是怕影响你读书才刻意隐瞒的……”
李斯年怎么能不气?他都快气死了。
一方面气爹娘的隐瞒,另一方面则是更气自己为什么没早些察觉出家里的不对劲,就算爹娘隐瞒的再深,从只言片语间还是能察觉出一些不对经的,没发现疑点是他这个做儿子的失职。
洪福疑惑:为什么他说了这句话后,公子更加生气了?!
李掌柜剜了他一眼:傻小子不会说就别说话!
洪福乖乖闭上嘴,赶紧给自家公子倒了一杯水,他刚刚看到公子的嘴巴都干的起皮了!
“砰!”
门上突然传来了被撞击的声音,不仅如此,连堆在门后的桌椅板凳都被这股大力撞得往后移了一些位置。
洪福被吓得差点把给自家公子倒的茶水杯子都给扔出去了,李斯年一把从他手里接过茶水一饮而尽。
“别愣着了,一起过来堵门啊!”
似乎是门内活人的气息太过聚集,越来越多的怪物朝这里围了过来。
“砰——”、“砰——”、“砰——”……
房门上越来越密集的撞击,即使几人已经使出吃奶的劲抵住桌椅了,但还是没防住房门被撞开了一条可供一只成年人胳膊钻过的缝隙。
无数只长着漆黑指甲的手从门缝中伸了进来,令人作呕的腐臭气味扑面而来,好几个房客经受不住味道的刺激面色一白瞬间就吐了出来。
这样一来,抵住房门的力道松懈了下来,剩余的几人被怪物撞的节节败退,一些怪物见房门久久不能破已经把目标转移到了一侧的窗户上。
看着窗户纸上倒映着的扭曲的身影,李斯年暗道不好。
为了印证他心中不祥的预感,窗户上传来了猛烈的撞击,好在堵门窗的物品置放的还算比较稳,刚刚那一下算是防住了。
然而他提起的心还没落下,每扇窗户上都传来了撞击声。
由于奔波的这几日都没有好好的吃过一顿饭,身体早就透支了,李斯年几乎是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即使心里已经不抱生的希望,他仍然用尽全身的力气抵债门后。
他这一生得到了很多,爹娘的疼爱、无忧无虑的生活、优渥的家境……
唯独不能最后再见一眼爹娘的面,是他毕生的遗憾。
洪福被他散发出的绝望气氛感染,顿时眼泪鼻涕一大把,抽抽噎噎道:“公子放心,夫人得仙人相助一定会好起来的。呜呜呜,我还没在老爷那领赏钱,隔——!存钱娶媳妇呢……”
李斯年见他逗趣的模样突然觉得心里好受了些,他乐观地想着,在下面有洪福这个开心果作伴也不孤单了……
就在几人准备躺平等死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道响亮的破空声,房门和窗户上撞击的力道消失了,就连门缝中的张牙舞爪的手都退了出去。
一名房客愣了一瞬后又哭又笑了起来:“谢天谢地,终于有人来救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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