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心里觉得意外。
王公公是椒房殿的人,裴昭若怀疑他谋害皇嗣,也该从椒房殿查起,却怎的把矛头转向了海棠宫。
可裴昭和谢莞情关系好,是宫里人都知道的事,于是也没往别处想。只当这两日裴昭定也忙着晕头转向的,偏偏亲生的儿子又被下了毒,心急起来行事激进些也属正常。
何况是自己宫里出的纰漏,她更觉愧对眼前女子,也不再多问就想着由她去吧,于是道:“都依贵妃的意思吧,椒房殿本宫也让人盘查一番,看能不能查出些毒物线索。”
裴昭自然欣喜,道了句,“那有劳皇后娘娘了。” 便匆匆离开了。
心思着这次必须将高瑾珩拿下,又忌惮此人武功高强,路过龙泉宫,先寻了穆青调来侍卫帮忙。
现下萧凛许她调动暗卫,但凌风心思缜密,对她所做定会多问些,说多了难免露出马脚,而穆青年轻,且从前她与其相处时日稍多些,对此人脾气也更了解。
果然一听大皇子被人下毒,穆青二话不说,就跟裴昭离开了龙泉宫,直接去了谢莞情住处,两排侍卫列队,直接将海棠宫封锁起来。
要传高瑾珩入宫,半点风声都不能走漏。
海棠宫中。
谢莞情被吓得不轻,以为自己密谋的事情败露了,带着宫人跪在殿中,紧张的冷汗直流。
裴昭只道是怀疑海棠宫里有谋害皇嗣之人,来查看一番。
她现下还没抓到高瑾珩,不想和谢莞情撕破脸,
又命人跟着小杨公公去给高瑾珩的人传信,命其立即入宫。
待安排好一切,约摸着人也快到宫门,一颗心紧紧悬着,依旧不敢放松半刻。
高瑾珩的武功不在穆青之下,宫门虽埋伏好了暗卫和弓箭手,但若不能一击毙命,打斗起来免不了一番厮杀。
若是其活着见到林清,定会道出自己偷换皇嗣一事,届时虽然王全已死,他一个北境细作,没有十足证据就有挑拨离间之嫌疑。
但这两桩事都凑到一天发生,免不了让林清对自己起疑。
裴昭只觉整个人摇摇欲坠,已然走在悬崖边上,离粉身碎骨只有一步之遥。
但放任高瑾珩不管,死的又是萧景炤,乱的恐怕要是整个楚唐,便狠狠心决定赌上一次。
一旁,谢莞情看出她的不安,上前斟了碗茶。
裴昭端起茶,满心想着其犯下勾结北境的罪名,足以定个死罪,念着从前二人也算是交过心,不由得感慨道:“不过短短几月时间,现在回想起谢长君托本宫照料你,竟然恍如隔世般遥远。”
谢莞情闻言微微一怔,便猜出其话中意有所指,颔首道:“长君每每提起娘娘,都赞不绝口,让臣妾凡事多听娘娘的主意。”
说着话音一顿,“对了,长君近来也在燕京,若不是最近皇宫封禁着,或可让他入宫拜见娘娘。”
裴昭装作惊讶道:“谢公子来燕京了?可是有什么要事?”
谢莞情回道:“说是帮朋友送几个乡下人来燕京,也算不得大事,倒是稀奇,竟有人敢把好端端的人托付给他,也真是心大。”
裴昭听了点点头,心里泛起嘀咕,若说谢莞情的聪慧,比之秋蔓也不在话下,但今日才知其临危不惧,竟然死到临头还能与自己淡定的闲话家常。
到底即便是庶出的大家闺秀,自幼读书识字,又有教书先生指点着,见识眼界也远非奴人婢子可比。
不禁心里偷偷叹息。
恰巧这时有侍卫匆匆进来通报。
裴昭立即提起精神,“可将人拿下了?”
那侍卫回道:“谢公子让属下告知娘娘,医师今日有事外出,不在院中,不过医师的几个弟子和下手都在,现正候在宫门外,问娘娘是否要传见。”
裴昭一听就慌了。
高瑾珩昨日已然知道自己命人盯着他,今日又不愿进宫,难道是猜出了海棠宫有变,自己是在设计捉他。
有心全城追捕此人,又恐打草惊蛇,对自己和萧景炤会更不利,且自己一旦离宫,追捕令也就作废了,当下时间局促,却是怎么做都有隐患。
谢莞情看她神色焦灼,上前问道:“姐姐要不让那几个弟子前来看看,正好二皇子今日也该问诊一次。”
裴昭心思正烦,语气不耐道:“几个弟子下手能有什么用,待会从龙泉宫指两位太医过来吧。”
谢莞情微微一笑,没再多劝,只冲那侍卫吩咐一声,“娘娘说了,不必传见,让他们回去便可。”
捉不住高瑾珩,连同无法治谢莞情的罪,裴昭从海棠宫离开时,心情如傍晚的天色一般焦灼。
距约定的离宫的时间只有两个时辰了,可是心头大患还没能妥善解决,她真的能安心离开么?
心烦意乱中,裴昭能想到的是先叮嘱穆青,务必看好谢莞情,以及那位神秘医师。
穆青跟她忙了一下午无果,只觉身为人母,痛失爱子,又从冷宫走了一遭,难免神经敏感多疑些,对裴昭的话都一一应是。
二人一路走到椒房殿时,迎面撞上一宫人,说林清正巧找她。
裴昭又入了椒房殿,林清先将查看的结果一一告知,“整个宫的宫人和屋子都查了一遍,没有可疑的下毒之物,本宫晚上还要照料陛下,明日开始再查查其他宫。”
事关皇嗣,她一点也不敢含糊。
裴昭却摇摇头,“没用的,别查了。”
下毒之人分明是自己,能查出线索才有鬼,只是念着林清这份一丝不苟的态度,心里对萧景炤能有此母亲,十分庆幸。
不由得抚了抚林清的手,好生安顿道:“莞贵人那边太过蹊跷,给二皇子看病的医师绝对不是简单人物,娘娘定要将其捉住,为了万全,该把二皇子也带到椒房殿来养着。”
林清一听只当她是糊涂了,忙笑道:“这不可,莞贵人心思周到,能照顾好二皇子的,倒是椒房殿事情繁多,本宫日日恐出了纰漏,再多一个皇子,要心力交瘁了。”
又觉心里蓦的一酸。
虽是萧凛的意思,自己也算夺了裴昭的孩子,对方非但不记恨,还有意让自己再养二皇子,这般无私心胸,当真令她钦佩。
不由得想和裴昭多亲近几分。
林清忽的想到什么,递上一信封,“刚刚贵妃宣那医师入宫,可是不顺利?这是禁军长官送来的一封信,说是谢长君帮那医师递的信,不知怎的,没给贵妃到送到本宫这了。”
裴昭一听就觉不对。
宣召高瑾珩的是自己,被穆青押着去传话的是小杨公公,所以谢长君若有信件也该送给小杨公公,然后转到自己手里,怎么偷偷转交给了禁军和皇后。
她怀着疑惑拆开信件,只一眼,便觉如坠深渊。
只见信中明明白白写着几人的名字和地点,其中秀娘和女娲庙山下,农妇一家的名字,赫然在目。
末了还有一句,“若想见旧识,告知谢公子即可。”
裴昭将信纸一把攥进手心,整个人面色惨白如纸。
原来刚才谢长君带到宫门处的几人,都是见证了她偷换皇嗣的证人,自己却将人全数放走,现在再想处置灭口,为时已然太晚。
又觉自己太过大意,高瑾珩如此胆大的将这些人放在自己眼皮底下,定已留好了退路。
或许自己稍作轻举妄动,他就有办法把人送到林清眼前,道出铁证如山的一切,那时即便林清仁慈,定也不会容自己,何况萧凛还未咽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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