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脑寄存处】
在险峻无比的华山思过崖,一处任何华山派弟子都不想被罚到此处关禁闭的石洞内……
“吔!小爷我成啦!”
成功将杀鲸霸拳与劈山破玉拳接驳上,十三岁的梁发兴奋至无法自抑,不由得仰头大吼一声!
而这一声吼,便险些将已在暗处观摩梁发演练拳法多时的风清扬吓出心梗来。
虽有一身惊世骇俗的武学修为,但到底,风清扬年事已高……即便身子骨仍硬朗得每天早上醒来一柱擎天,但还是有些许老年群体里常见的老人病缠上了他的垂暮之躯。
(唉,岳不群这衰仔,教徒弟的本事不咋地,挑徒弟的本事倒是一绝。)
抚了抚受惊的心口,风清扬平复过气息来,而后再一次暗自感慨起来岳不群的狗屎运。
(先是收了一个悟性奇高的令狐冲,后又觅得一个天生神力的梁发……他妈的,我老风至今都没一个得意传人呢。)
(瞧这梁发,才堪堪十三岁,那雄魁身量却已冠绝华山全派……)
(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声洪音亮,吐千丈凌云之志气……心雄胆大,似撼天狮子下云端;骨健筋强,如摇地貔貅临座上……如同天上降魔主,真是人间太岁神!)
(此子堪堪十三岁,却已有绝世猛将之风姿!若及长成,只需教些粗鄙行伍把式,那便是疆场上的万人敌呀!)
(只是这般好根骨,若去学那些粗鄙行伍把式,便太过糟蹋璞玉了。)
(而若继续任凭只岳不群一人,来做这小子师父,同样是糟蹋璞玉。)
“梁发!”
耐不住心头炽热,风清扬终于从暗处现身,对仍在亢奋中的梁发喊叫一声。
“叫你发哥作甚?”
梁发平复下体内激荡的气血,歪过头看向风清扬,甚是粗鄙地回应道。
他老早就发现了风清扬的存在,在他十二岁那年溜到思过崖、并于此处石洞内第一次发癫时,他就发现有一个糟老头会在暗中旁观他发癫、暗中旁观他演练拳法了。
此后他每一次发癫,每一次演练拳法,这糟老头都躲在暗处旁观,对此梁发并不以为然,因为他梁发的拳法便不是单纯意义上的华山派武功。
他梁发,是个吃百家饭长大的孤儿;十一岁那年华山派掌门岳不群携妻云游到他们村子,看中他的特殊根骨后将他收为第三名弟子,并带回华山派。
岳不群对自己能收到一个一眼看过去就有绝世猛将潜力的徒弟很满意,梁发对自己能拜入一个颇有名气的武林门派也很满意。
因为他梁发终于不用再过藏着掖着的憋屈日子了,从拜师岳不群、加入华山派的那一刻起,他脑子里那些打记事起就有的、稀奇古怪的修炼法门,全都能以“武学”的幌子打出去招摇过市了。
因为深知自己所修炼的并不是单纯意义上的“武学”,所以梁发一直对早已触犯“偷学他人武功”大忌的糟老头不甚在意……但无论如何,在梁发看来,糟老头偷学他人武功早就是既定事实,所以他虽不动怒,但也不想对犯了这种大忌的糟老头有多少后辈应有的礼貌。
“小子无礼!你可知我是谁?”
自家徒孙辈的后生,居然敢自称为“发哥”,风清扬登时就被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你是谁?不就是一偷学他人武功的糟老头嘛。”梁发继续不礼貌地歪头斜眼看人:“俗话说英雄无岁江湖无辈,所以你喊我发哥,我喊你老头,各论各的,很合理。”
“混账东西!甚么偷学他人武功?老夫也是华山门人,若论辈分,老夫可是你太师叔!”
风清扬被梁发一通歪理邪说弄得心火直冒,不由得就伴随着火气报出了自己的辈分。
实际上风清扬一直是个闲云野鹤的性子,并不喜欢武林正派圈子里常见的排资论辈行为,但自家徒孙辈的后生实在太过无礼,导致风清扬下意识地就将辈分搬出来,妄图以此压制住梁发的嚣张气焰。
“太师叔?什么来的?你……是我师父的师叔祖?”
梁发站直了身子,正眼上下打量了风清扬一遍,不得不承认,如果不去想这糟老头爱偷窥那茬事的话,这糟老头确实有那么点仙风道骨的气质。
(怪事,没听老岳说过门派里还有他的长辈在世……老岳的师叔都死绝了,这是哪来的师叔祖?)
(但看年龄好像是对得上……哦对,老岳说过当年华山里要么光傻练气,要么光傻练剑,既然他自称是老岳师叔祖,那肯定是练剑那派的,过过手就知道虚实咯!)
心中有了计较,梁发便索性无礼到底,开口挑衅不知名的糟老头。
“空口白话,我不信你!除非你露几手华山派的剑招让我瞧瞧,而且不能是那些基础剑招,起码得是我师父使过的剑招……”
(臭小子,你还想验你太师叔的货?)
“好,老夫今日就指点你些许华山剑法!”
风清扬心里那股邪火烧得更胜,但面前到底是自家徒孙辈的后生,且还是那种自己颇为欣赏、想要指点一二的后生……所以风清扬到底没抽出随身佩剑,而是在朗声说话后,以指作剑,身形疾动,右手食指中指并拢攻向梁发喉头!
这出自华山派“太白剑法”的一招,实际上攻的应是眉心,但奈何梁发身量着实惊人,因此风清扬只得往咽喉攻去。
“呱!来得好!吃小爷新悟出来的杀鲸霸拳吔!”
梁发怪叫一声,挥动右拳猛地迎上风清扬的剑指,这一拳的路数风清扬看得真切,分明就是华山派“劈石破玉拳”中的拳招,但这招却并不叫什么杀鲸霸拳呀?
(梁发这臭小子,搅什么了?)
(就你这臭小子的浅薄内功修为……还想用你的拳锋硬撼我的剑指?我老风虽是剑宗的人,但却和那帮蔑视练气的蠢蛋尿不到一个壶里,我老风的内功这么多年可从未落下过!)
(罢了,到底是自家晚辈,我收些功力……)
心中这么想着,风清扬略微含怒探出的剑指,已是意随心转,卸去了七成劲道,但当拳指相接,风清扬心中登时后悔万分!
(我收些功力……我老风他妈的收个屁功力呀!)
心中惨嚎,但风清扬面上却不改色,身形一晃换了个方位,不退半步地负手而立,强撑出一副高人做派。
而他那两根不知折成了什么样的指头,已跟着整个右手掌收缩进宽大的衣袖里了……
“小子,你这劈山破玉拳练得不错,有没兴趣跟着老夫练剑?岳不群会的剑招,老夫能教你使得更好,岳不群不会的许多精深剑招,老夫亦能教你。”
努力维持着高人做派的风清扬淡然而立,朗声发问。
“老头,你的剑指也不赖,但我没半点兴趣跟着你练剑。”
梁发仍是站直着身子,正眼看糟老头,保持对其基本尊重。
通过刚才的短暂交手,他已确认眼前的糟老头确实是华山门人,因为糟老头先前的剑指路数和内力性质都是极其纯正的华山派风格。
华山门人的身份能确认,但究竟这糟老头的辈分有没有他自称的那么高,却不得而知了。
毕竟他梁发除了最基础的华山剑法外,其它任何华山派的剑招都没学过,哪里能分辨得出糟老头究竟使了什么高深精妙的华山剑法?
他梁发只能看出这种剑指老岳肯定没演练过,但没演练过又不代表老岳压根不会……毕竟他梁发压根对剑法没兴趣,所以老岳不演练高深精妙的华山剑法给他看也很正常。
“臭小子,老夫刚才只是用剑指和你过手,腰间佩剑可没出鞘呢……没兴趣跟老夫练剑?莫非你是在小觑老夫?”
风清扬又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了。
(多好的一个少年英才……怎么就这么叫老人家容易发脾气呢?一点尊老爱幼都没有!岳不群那种腐儒教出来的徒弟不该是这样的呀!)
“那倒不是小觑您,能跟我的杀鲸霸拳对撼后面不改色心不跳,您老绝对是个厉害人物。”梁发恬不知耻地来了波商业互吹:“只不过你发哥我确实不爱舞刀弄剑……打小我就在我们村打惯了烂仔交,抡拳头扇巴掌习惯了。”
“舞刀弄剑对于我而言真没啥意思,平日里我除了打烂仔交,最多耍弄耍弄枪棒!”
“耍弄枪棒?你这臭小子倒确实生一副好体格……不过老夫平日无聊时,没少溜出思过崖、旁观你们这些后生晚辈练功……却也不曾见那演武场上有置备枪棒啊?”
风清扬说到此处,满脸疑惑不解。
“这还用我说?这世上哪有男人入了夜寂寞难耐不耍弄枪棒的?”梁发很是粗鄙地为糟老头答疑解惑:“哦对了……忘了您老年纪已经大了,怕是废弃枪棒功夫许久了。”
“混账东西!你瞧不起谁呢!老夫每天醒来都一柱擎天,一杆好大枪棒至今保养得强而有力!”
风清扬大怒,险些抽出随身佩剑往梁发那张吐不出象牙的狗嘴上猛戳。
“厉害,厉害,您老老当益壮,晚辈佩服。”梁发朝吹胡子瞪眼睛的糟老头拱手致敬:“我估摸着您老早就知道晚辈姓梁名了,但现下晚辈尚不知您尊姓大名?此外若您确系我家老岳的师叔祖,我当将您仍在健在一事回禀我家老岳,让他敲锣打鼓将您老从思过崖请回正殿。”
(这糟老头年纪这么大了,却一直躲在思过崖上深居简出,怕是曾在多年前犯过大错,违背过不少门规,因此自罚在此思过……但毕竟他年纪这么大了,不知道就算,知道了还让他孤零零在这里自罚可不太行,禀告老岳然后让老岳把他请下崖、请回正殿吧。)
(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老头要是愿意离开思过崖回到华山正殿,估摸着能帮老岳处理不少派内的繁琐事务……当然在老头出力给门派做贡献之余,门派里的年轻人也能回应他的贡献,给他养老送终,双方互利互惠。)
“你这混小子真不像是岳不群教出来的徒弟,你叫喊你师父老岳是吧?”风清扬终于被梁发气笑了:“哈……哈哈哈!这华山派癫了吔!”
可不是癫了么?
这华山派传到岳不群手里,截止今日,他老风只瞧见华山掌门岳不群收了六个男徒弟,掌门夫人宁中则收了除女儿岳灵珊外的三个女徒弟。
六个男徒弟里,大师兄令狐冲天分奇高,但却完全没有继承半点其师“君子剑”的儒生做派,打小就嗜酒如命不说,爬树掏鸟窝、刨土挖蚯蚓、钻草捉蛐蛐的皮孩行径是一样没落下,待到和这梁发一般年纪时,更是不知道从哪学会了赌钱玩骰子的伎俩设套坑众师弟的零食……
二师兄劳德诺,带艺投师的样衰男子,实际年龄比岳不群小上十余岁,看着却是一副惨不忍睹的干枯小老头模样;一身乱七八糟的武艺进了华山山门后也没长进多少,端得是样样都会、样样稀疏……性子也不随岳不群,是个人如其名的木讷男人,唯唯诺诺三棒子打不出个屁来。
三师兄梁发就不消多说了……吃百家饭长大的孩子王,因特殊的根骨进了华山山门,而华山山门整体画风的崩坏也是伴随着这货进山开始的……
因为梁发的存在,在过去总是维持一副儒生做派的华山掌门岳不群,如今在训斥徒弟时往往会在引经据典之余蹦出几句粗鄙之语;秀外慧中的掌门夫人宁中则,也不再于丈夫身侧作小鸟依人状,反而时不时显露出少女年纪才会有的刁蛮泼辣。
大师兄令狐冲和二师兄劳德诺,更是在新师弟入山俩月后就性情大变……为了弹压住新师弟层出不穷的发癫行径,大师兄令狐冲竟自发地戒酒戒赌要给师弟做个好榜样……虽仍时有破戒,但令狐冲纵情酒赌的次数确实一直在减少,直到今日几乎已快戒断了。
而为了给调皮捣蛋的新师弟各种收拾烂摊子,武艺上样样都会、但样样稀疏的劳德诺在其它许多乱七八糟的领域上开始有所涉足,并且完全复刻了他在武艺上的造诣,又一次样样都会但样样稀疏……如今劳德诺赫然已是华山派的百事通了,已帮衬着掌门处理了无数繁琐事务。
四师弟施戴子,五师弟高根明,这俩娃娃一个出自书生门第,一个出自商贾人家,皆是家中生变后沦落街头、因缘际会之下被岳不群收入门下、带回华山。
但上山之后,最有希望继承岳不群儒生做派的施戴子被梁发带歪成了个小狂儒,小小年纪便能够在市井骂街之余夹杂上那么一两句儒学经典,这和其师岳不群儒学经典里夹杂一两句市井骂街的做派,完全是倒着来的……
而那高根明呢?原本是个挺有心机、挺懂算计的小大人,硬生生被梁发带歪成了个小莽夫,莽上头时几乎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只顾让情绪牵动着脑子走……
最后便是那六师弟陆大有了,放着好好的华山剑法不练,偏喜欢学他那好师兄梁发打磨拳脚……还别说,一套江湖上随处可见的猴拳,愣是被陆大有练得炉火纯青,若是都不施展半分内力、只比拼招数变化,且只能用猴拳放对的话,全华山上下赫然没人是陆大有对手……
除此之外,还有宁中则的宝贝女儿,以及那三个宝贝女徒弟,也早都在梁发层出不穷的发癫行径影响下,沾染上了些许美少女群体不该有的粗犷豪迈……
梁发上山整整两年,风清扬观察了梁发整整两年。
风清扬知道梁发这娃儿很诡异,能把身边人往歪了的画风带,但他一直只是暗中观察,没有与梁发真正接触,所以他自信自己的高人气质不会被梁发带歪。
但到现在风清扬终于发现自己错得离谱,他太低估梁发的诡异影响力了。
仅仅是过了一招,聊了会天,他老风已经不知道在明里暗里爆了多少粗口了。
(他妈的,老夫估摸着这华山派,迟早要被这梁发带得全派皆癫。)
“好了,言归正传,既然你不愿意跟着老夫练剑,老夫也不勉强你,但还请你对老夫尚在人世一事缄默其口,不要透露给华山派其他人。”
“这,就算是你风太师叔对你的小小要求,并不过分吧?”
风清扬说罢,不等梁发再说什么,就施展华山派的高深轻功,身形闪动向石洞外退去;梁发有意要追,但奈何轻功并不是他的长项,他只追出洞外几步,就眼睁睁看着风清扬于悬崖峭壁间几个轻巧起落,那仙风道骨的身影霎时消失无踪。
“靠!我都还没答应呢,您老急着跑哪去啊?”
梁发郁闷地喊了一声,挠挠脑袋,随后他用拳背一砸手心,下了决定。
“什么小小要求,我都没答应这要求,就自说自话跑了……不管了,你这糟老头别想继续窝思过崖了,我这就下崖去找老岳,让老岳敲锣打鼓地把你这尊华山老前辈请到正殿去……省得老岳一天天喊我帮他分摊那些鸡毛蒜皮事,烦都烦死了!”
“说干就干,小爷我下崖啦!”
梁发自说自话着,宛若一只鲁莽笨熊般纵跳着下了思过崖,虽然没有风清扬那般于悬崖峭壁上玩儿人间蒸发的本事,但他却有一副常人完全难以理解的钢筋铁骨,他就这么三米一蹦、四米一跳,一路蹦跳下思过崖。
他梁发没用任何轻功身法缓释下坠时产生的冲击力,因为他梁发拥有强得恐怖的身体素质,压根就不把那点儿冲击力当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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