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了,哈桑大哥,你瞧不见那风骚老板娘的天仙美貌了。”
遥望被大批官兵团团围困住的龙门客栈,阿布来提年轻而狡黠的面庞上,流露出明显的失望神色。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为出手阔绰的“哈桑大哥”在惋惜,还是在为他自己惋惜。
“啧……老子之前只是和马贼犯冲,现在都要和官兵犯冲了,人生就他妈的无奈与操蛋啊。”
梁发叩了叩自己的太阳穴,脸上罕见地流露出无奈的神情。
朝廷的规矩是边疆任何一处关隘,夜间都不许放行,所以梁发和阿布来提在来时路上就确认了要在着名黑店龙门客栈歇脚一晚,但眼下的形势似乎龙门客栈都马上要被毁了,那些个官兵正在点火箭准备发起齐射呢。
这就让梁发十分头疼,他身后那些骆驼在出城时就补过水,倒也不急着第二次补水;关键是梁发不想顶着假身份硬闯阳关,更何况他此次出远门还聘请了向导阿布来提,不是孤身一人行动。
“怎么说,阿布?咱们这趟反正物资充足,绕行野营?”梁发认为阿布来提是他的雇员,而不是奴隶,所以并未对其颐指气使,而是认真商量起来。
“不不,野地里可没安生休息。”阿布来提将头摇得像个拨浪鼓:“我倒是有个提议,咱们可以去给边军行贿,到关隘里休息,听说那些不敢住龙门客栈的过路行商都这么干。”
“只是听说吗?小老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梁发仗着易容术和天生好体格,如同之前提点铁头那般提点了一下阿布来提,而后才打马调转方向:“不过也不妨一试,反正我银子带得够多。”
“嘿嘿,你们汉人有句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呀。”阿布来提也嘻嘻哈哈地拍了拍身下骆驼,欲要带领驼队换方向绕行,但一支带着破空声飞来的羽箭将梁发和阿布来提去路截住。
梁发和阿布来提一齐扭头看向拉矢者,赫然是个满脸奸诈相的干枯老者。
那老者的细长眉毛灰白掺半,唇上颌下却是不见任何须发。
从那老者所处位置,以及他穿着打扮,还有身侧环绕的几个精装护卫去看,不难推断出这货就是这伙官兵的统领。
“你们两个猴崽子是何方人士?打哪来,往哪去?”老者的内功显然不浅,夜风呼啸声中,那细细尖尖的声音赫然分外清晰。
细细尖尖的声音暴露了老者实是一个老太监。
“我们是畏兀儿行商,我叫哈桑,他是我弟阿布来提,我们从敦煌古城来,要到波斯去做生意!”梁发略运内力,用掺着浓重胡腔的汉话回答。
“哈!随随便便过路一个畏兀儿行商,就有与咱家旗鼓相当的内功修为?并且你一个畏兀儿行商……为何在腰间挎了弯刀后、还在马背上备一柄朴刀呢?”
老太监阴阳怪气地说着,忽地一挥手:“孩儿们!上!杀了这两个周淮安找来助拳的胡种奸细!”
老太监一声令下,登时就有两队弓箭手调转准头,呼啦一片火箭登时朝驼队袭来!
梁发大怒!
“他妈的树欲静风不止!不想安心办公是吧?那老子就给你这老阉狗露一手!”
梁发破口大骂一声,反手抓起马背上备着的朴刀对空虚挥一记。
五极力量·雪!
傲寒六诀·冰封三尺!
一道晶莹剔透的冰墙凭空出现在半空,将所有来袭火箭挡下后才破碎消失,这神乎其技的一幕登时让在场所有人都被震惊了。
但始作俑者梁发却没震惊,他从马背上飞身暴起,眨眼之间就如鬼魅般凑到了老太监身前。
保持着最后一线理智,梁发没有一刀削去老太监的脑袋,而是将大手探出揪起老太监的衣领喝问:“老登!我问你答,不答就死!你个老阉奴身居何职?”
“咱家东厂大档头贾延是也!”贾延丝毫不惧梁发,他误以为梁发是畏惧了他那一身官服不敢下死手。
所以他边与梁发对视,边从衣袖里抖出他的奇门兵器夺命判官笔,冷不伶仃就朝梁发的坤部狠扎过去!
不愧是混到了东厂大档头的老太监,一出手便他妈无比阴狠!
很可惜他遇上的,根本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武林高手。
他遇上的是华山之癫梁发!
掌握五极力量的梁发!
梁发运起五极力量,周身猛地爆开一股可怖寒霜气息,贾延一招还未使完就被冻僵在了原地,此刻他手中那支夺命判官笔离梁发的坤部只剩下不到半尺距离……
但可惜高手过招就是如此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甚至贾延真的偷袭得手都没用。
梁发早在和聂人王对战时就尝试过运转“雪”之力量将浑身上下护住了,他完全可以在贾延即将得手之际凝结一件冰内裤给自己。
“老阉狗,听你声音估计打小就净身进宫了吧?想必从没享受过冰火两重天的滋味?”
梁发满嘴不着调的胡言乱语,手上动作却令那些个听令于贾延的东厂番子胆战心惊!
只见梁发忽地将揪贾延衣领的那只手往前一探,扼住了贾延脖颈,将被猝不及防被冻僵了的老太监单手离地提起,下一刻,梁发的掌心与五指指端,猛然爆开无比绚烂的邪异火光!
贾延上半身直接被这一团瞬间爆开的烈焰炸成血肉碎块,腰部以下的无坤下身则是裹着血水耷拉掉落在了黄沙当中。
“兄弟们!为大档头报仇呀!”贾延的几个贴身侍卫中终于有人反应过来,而后就见那人喊了一声,完全无视了自己与梁发天堑般的战力差距,不顾生死地飞蛾扑火般扑杀过来!
令梁发更加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有了一个出头鸟后,下一瞬间便有几十个贾延的死忠爪牙呜呜喳喳地冲了上来!
更有甚者绕开了梁发,想去擒住一看上去就知道不会武功的阿布来提胁迫梁发就范。
“他妈的一个老阉狗倒是阴养不少死士!这年头太监都有死忠马仔了?”
梁发边骂着边一拳将最先冲上来的死士轰了个死无全尸,而后他就将腰间的弯刀也抽了出来。
下一瞬间,梁发大开杀戒!
他不先杀周遭的人,而是运转轻功身法轻松摆脱那些急着找死的愣头青,挥动双刀将那些个欲要对阿布来提发难的滑头仔尽数斩死。
梁发的身法步法快,刀法更是他妈快到令人目接不暇。
但梁发却绝不是那种轻灵派的刀客。
他出刀快,但落刀却一点也不准,他不搞那种刀刀封喉的炫技操作,而是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将一切敢于绕开自己、去向自己雇员发难的人悉数斩成了不规则肉块。
这种无比暴虐的刀法,便他妈的比那种刀刀封喉的刀法更令人恐惧。
因为尽管落刀点不准,不是每一刀都奔着咽喉去,但梁发杀任何一个敌人却也只需要一刀,甚至当他挥动朴刀的时候可以一刀同时屠杀三四个人。
他的力量便他妈大到离谱,只要挨着他的刀身,不管是挨着刀锋还是刀背,都逃不过被刀上裹挟澎湃劲道绞碎、震烂的凄惨死相。
“竟有畏兀儿壮士来此助拳!此乃天意不绝忠烈之后!”
梁发大开杀戒的同时,一个长着一张十分正气国字脸的年轻男子,从紧闭的龙门客栈破窗飞身而出,安稳落地后,他先是喊了一句不知所谓的开场白,而后就从腰间拔出一柄一看就知削铁如泥的宝剑,对着射来的冷箭不退反进,朝东厂番子门发起白刃冲锋!
“有壮士助拳,我周淮安岂能冷眼旁观、苟活一侧?今日我就叫你们这些东厂走狗明白‘禁军教头’的份量!”
周淮安边高声战吼,边抖擞精神施展平生所学,将袭来冷箭拨挡、闪躲去后,成功冲入番子阵列之中,一柄长剑激起数朵绚烂剑花,伴随剑花落下,数条东厂番子的性命便被他了结!
“他妈的杀一是为罪,屠万便称雄;屠得九百万,方称雄中雄!”
“既然老子今日破了戒,得罪了朝廷,那你们这些狗种就全都去死吧!”
如果说梁发喝问贾延时还只是怒从心头起,那么现在他毫无疑问就是恶向胆边生了,已然杀了一条老阉狗加许多东厂番子,这个“哈桑”的假身份注定是要被朝廷通缉了,那不如索性把在场吃皇粮的全都杀了灭口!顺带练一练脑内癫功!
梁发脑内那套癫功“天武杀道”光习练是进步很缓慢的,而若想要在那套癫功上进境飞快,只要不停去造杀孽就行了!
“哈哈哈哈哈!他妈的一群狗种,吃老子的天武杀道·断生道吔!”梁发周身浮现出诡异火光,将那些射来的暗器与箭矢尽数吞没,而后他狂笑数声杀入番子阵列之中,于浩瀚沙海上翻卷起一阵又一阵血腥浪花!
周淮安的杀敌效率对比起发癫中的梁发,简直就是他妈的惨不忍睹!
梁发每次挥刀而出,已不是斩死一个或几个人了。
梁发每次挥刀而出都会溅起他妈的漫天刀气!
那恐怖的刀气所过之处,就他妈的无所不破!
一条条鲜活生命飞速枯萎凋谢在沙海上!
这就是他妈的天武杀道·断生道!招意为“断绝敌人一切生机”的恐怖杀法!
“斯、斯、斯……斯基!阿邦斯基!”先前被一轮箭雨吓得躲到骆驼肚子下发抖的阿布来提,此时目睹“哈桑大哥”大发神威的这一幕眼里满是震惊与向往,嘴里更是抑制不住地爆出本族粗口:“目睹如此劲、如此霸、如此强的生死搏杀场面,便是马上死了也值回票价呀!”
“妈呀!快跑啊!畏兀人懂妖法!”
“呱呀!他妈的一个月才几个钱啊?跟妖人拼命?老子不干啦!”
“跑!跑!跑!老子今天便他妈的当定逃兵了!”
“哇!我不想死啊!我还是处男!前面后面都是呀!”
东厂番子们的士气被梁发一招天武杀道·断生道硬生生杀灭!硬生生杀至他妈的灰飞烟灭!
而这些失去了一切斗志、士气、战意的东西,便只能丢盔弃甲,恨爹妈少了腿的,四散各自逃命去了!
甚至有不少胆小的边跑边屎尿齐喷,而后脱力地栽倒在地,缓过神来又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继续往外逃。
也有跑着跑着忽地口鼻喷出大股绿水然后彻底栽倒在地毙命过去的,毫无疑问这一类人最为胆小,是被硬生生吓死的。
打出一记天武杀道·断生道后梁发却不见得意,他反而有些后怕,那一刻他觉得是脑内癫功控制住了他,而不是他控制着脑内癫功。
所以他一时索然无味,意兴阑珊。
挫败感涌上心头的他,没心思去追杀逃兵,也懒得对地上死尸补刀。
他只是将自身气势收敛起来,然后向那个满脸正气的周淮安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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