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重的坠落感包裹着全身,眼前有无数灰白色的光影线条、雾气,又或者如同某种流质的幻影奔涌而过。
在这条仿佛被某种锋利之物切开的狭长通道当中,某种粘腻的包裹感几乎浸满了江余的全身。
在梦境整体之间进行穿梭的感觉比江余想象中还要特殊一些,至少他没想过忆质浓度过高之后会有这么难受的感觉,好像几个月没洗澡还出了一身汗似的。
如果没有学习忆质的操控,或许他此刻对这感觉还不会这么敏感,不过有得必有失,而且对忆质的扰动敏感一点也不全是坏事。
在江余身旁,还有同样正在一起坠落的三月七。
这位活泼的姑娘在两人冲向忆质乱流区域的过程中晕过去了,返程的时候倒是还很清醒。
不过,那时候他和三月都是坐在紫色霸王龙身上的,而三月有比自己高......
江余觉得,可能穿越梦境并不会对大多数人的心智造成什么冲击,三月之所以会晕倒是因为霸王龙撞碎天花板的时候三月的头皮最先和那些坍塌城坚硬石块的忆质接触。
“怎么这么久啊,小鱼你不会被骗了吧?那个突然出现的家伙真的是浮黎吗?搞不好是迷思哦。”
三月脸上的表情有些郁闷,因为从小鱼劈开沙漠,两个人跳下来准备返程开始至今,已经过去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虽然没看究竟过了多久,但三月的体感上,自己和小鱼起码已经在这个狭长且没有色彩的干巴通道里飘了至少三个系统时了。
“应该不是,就是浮黎。”
江余摇了摇头,否定了三月的猜想。
虽然三月难得聪明一回,但这一次她猜错了。
江余很确信自己不会看错,一个好像古代帝王的冰雕,绝对是浮黎,没有错,至于迷思的话,或许真的来凑过热闹,毕竟和浮黎说话的时候,江余感受过一些来自外部的影响,虽然那影响一转眼就消失了。
但是三月提出来的问题也的确是他有些在意的事情。
明明上去的时候一眨眼就到了,怎么下来的时候要花这么长时间?
不过这里是由忆质构成的世界......说不定不同的地方存在着某种时间和空间的不连续性?
没准自己和三月在沙漠跋涉的时候,外面只过去了一秒钟,而在这个漫长的下坠过程中,自己和三月会坠落到几天之后?
江余发挥着自己的想象力,但这并不能让他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
毕竟他只是学会了怎么操控忆质,但对忆质这东西本身,以及由忆质构成的世界并没有太多的了解。
换个理解方式的话,就是他知道面条怎么吃,也知道怎么做好吃,但他不知道别人家的厨房是怎样的一个布置。
如果江余想要了解这些的话,或许就要等从这通道离开之后去查阅一些资料,或者去忆庭上学了。
就他的人脉而言,想要了解这方面的知识有的是途径。
但又有孩子喜欢主动学习呢?
江余虽然并不排斥学习,甚至因为莫名其妙的天赋学习很轻松,但他显然也不是一个会主动去主动汲取大量知识的人,除非学某样东西对他当前而言很有必要,可以是有用,也可以是好玩。
所以对于当前的疑惑,他最多找机会问问黑天鹅,或者偶然能够碰到的忆者,反正大家都很好说话......至于去学习这方面的知识...那还是算了。
只是稍微发散一下思维,江余就感觉这股知识的学习会有一种学习地理的感觉。
而在穿越之前,他最不爱学的就是地理。
想想都叫鱼头大。
正这么想着,忽然又一道光芒在视野前方破开,紧接着一道裂口出现在眼前并迅速扩大,缺口的边缘很快便超过了江余的视野边缘,一道夜幕下的繁华城市照入了江余的眼帘。
而这座繁华的夜市看上去还有些不对劲......
几乎是在江余和三月意识到自己已经脱离了通道的瞬间,两道人影便凭空凝聚在梦境的天空之中,并在一瞬间凝实成为真正的个体,开始向下坠落。
江余也不知道自己回到这片梦境之后的落点会在哪里,但现在粗略观察,似乎是在克劳克影城附近。
由于在黑塔空间站的欠债经历,江余如今每到一个新地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张地图,再不济也要飞起来看一看俯视状态下的地表路径和地标啥的。
所以他确信这里就是克劳克影城的上空。
然后江余就有了个莫名其妙的想法。
因为他并不知道自己回来之后的落点在什么地方,但他还是希望能够在同伴附近,这样就可以免去找人和迷路的过程了。
现在运气很好,一回来就在正确的梦境中,说不定运气还会更好,同伴们也在克劳克影城呢!
这想法在江余的脑海中停留了一瞬,很快他便转头,看向某个方向......
虽然能够确认这地方实在克劳克影城的上空,但某些异象也太庞大了,想不注意到都难。
江余眯了眯眼,盯着如同屏障一般笼罩梦境的金色光辉。
“哇啊啊啊啊!”
身边忽然传来了三月的惨叫。
“怎,怎么会这么高啊,小鱼,我不会飞啊!”
三月的惨叫让江余转移了视线,他转头看向三月,倒是忘记了这个问题。
虽然说,按照家族的解释,哪怕三月在这么高的地方落在地上变成三月泥,最后的结果也是在入梦池中惊醒,但江余心中还有些疑虑,不是对这件事很放心。
毕竟在穿越前他玩到的剧情里,知更鸟可是被捅了的,这件事成为了凶案。
三月再怎么说也是在一条列车上的好姐姐,在这种不确定的情况下,他自然不能真让人就这么直挺挺地摔下去。
说起来,他叫银枝在现实盯着知更鸟一点来着,也不知道现在的知更鸟怎么样了。
脑海中思绪翻飞,但这花不了几秒,而且他和三月距离地面太远了,也不会这么快就摔下去。
正想着领着三月飞一飞的江余忽然一怔,他感觉到了黑切正在靠近,以极快的速度靠近。
下一秒,在上空中弥漫的浓稠黑云当中,漆黑的重剑如同流星般钻了出来,然后很主动地将江余给接住了。
“你来得这么快啊!”看到黑切这么快过来,江余很是惊喜。
黑切以两段高亢的剑鸣作为回应,哪怕听不懂黑切的话,也能从这两声中感受到某种骄傲的心情。
江余再一次转头看了看一旁金色的帷幕,只觉得黑切来的正是时候。
他轻轻拍了拍剑身,说:“你去把三月安全送到地面去吧,我去那边看看怎么回事。”
黑切再次发出剑鸣回应,很听话地向下飞去,然后接住了不断挥舞着手脚,正在吱哇乱叫的三月七。
而江余则是调转方向,朝着金色帷幕所在的方向发动了“火箭头槌”。
江余心中的想法很简单,那么大的场面说不定有热闹看,为了快点去看热闹,他使用了一些非常手段。
些许裂缝浮现在江余的身上,淡紫色的幽幽星光从那些裂缝中逸散出来,江余速度极快地朝着金色的帷幕冲了过去。
为了不错过精彩的地方,他几乎化作了一道撕裂天空的流星,克劳克影城上空的梦境,以江余飞过的轨迹为界线,像两侧分开,仿佛天空被一分为二似的,且那道缺口越来越大,被充满梦幻色彩的紫色星光和造星云团取代。
然而即便如此,江余好像还是错过了精彩的一瞬,至少从江余的视野来看是这样的。
由于乌云和建筑的问题,他看不清太多的细节,但能看到有一个穿衣风格和砂金很像的演员飞在天上。
然而在他到达现场之前,就有一股十分凶悍的能量爆发了出来,两道猩红粘稠的剑气几乎紧挨在一起劈向了那名演员,那种极具侵蚀性的力量几乎瞬间掀起了一场风暴,迅速在克劳克影城所在的市区四周蔓延开来。
......
江余回到梦境中不久前。
砂金很强,而且很硬。
硬的不像话,哪怕是姬子那被带到梦中的轨道炮打在身上,似乎也没能给他带来多大的困扰。
存护的力量果然名不虚传。
不过砂金有些不耐烦了,要问为什么的话......
出手的一直都是列车组的,黄泉没有动,那位纯美骑士也没有动。
甚至......纯美骑士还在不停的劝架。
“为什么一定要打架呢?打架是不好的,我们坐下来谈谈不好么?”
八百万神焦急地说着,仿佛恨不得自己能长出三头六臂来。
“咱们不是盟友吗?不是来交换案件信息的吗?为什么一言不合就要打架呢?”
现场的每一个人,都对这位骑士小姐的行为感到了些许无语......
但八百万神也有她自己的坚持,能不动手,尽量就不动手,只要不死人,能劝就劝。
无论如何,她并不是个好战的人,哪怕她拆星舰和摔手办差不多......
在八百万神看来,在场的人都是很不错的人,所以她这行为虽然有点抽象...但她的确是真心实意地希望这些人能够不打架,不互相打,也不自己打。
虽然目前看起来,现场并没有人愿意听她的。
所以在劝架的时候,这位骑士小姐还时刻注意着其他人的举动和出招,如果真的出现会把人打死的情况,那她也就只能动手不动嘴了。
这样的想法或许有些过于夸张和自负了,但按寻思之力是这样的,而且八百万神性格虽然有些糯,但实力还是很强的,而且不是一般的强,而在和银枝回合,并了解到新的,回归的纯美的消息之后,她就变得更强了。
而且因为这一点变强的还不止她一个,就八百万神的了解,兄弟姐妹们中了解到小鱼的好像都变强了好多,就挺莫名其妙的。
虽然莫名其妙,但这很纯美,而且因为这个原因,让意识到江余的骑士们纷纷觉得自己在纯美的道路上更进了一步,并认定了江余就是归来的纯美。
但没办法,按寻思之力就是这样的。
这件事,这种情况,发生在其他任何一个势力或者任何一群人身上都不正常,但......唯独发生在骑士团非常的正常。
正常到没有一位骑士觉得这很奇怪,很难想骑士们平日里究竟过着怎样的生活。
对于骑士们而言,事情的发展逻辑或许是这样的:我今天按时吃了饭,这件事真是太纯美了,我因此变强了这是正常的,又是完成了纯美的试炼的一天,真是令人欣喜。
或许,这正是纯美骑士们力量来源成谜的原因。
至少除了他们,应该没有别的势力能够做到相同的事情了。
砂金认真地考虑了一下,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将希望放在八百万神身上。
这位骑士小姐应该是很强的,但她看起来太傻了,傻到令人难以将过于震惊的事情和她放在一起。
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砂金抬起手,指向了黄泉。
还是这位不怎么爱说话的女士靠谱一点,适合做“靶子”。
“强牌慢打,故作姿态......你们让我有些心急了。”
砂金像是一位优秀的演员那样,继续着自己的演绎大业,他笑着,迎着乌云与闪电飞向天空,朗声道:
“为了尽兴,各位——我就押上全部的筹码吧。只有抛去理性,才是真正的博弈......”
砂金说着,将金色的筹码抛向天空,下一瞬,来自存护的全能激荡,掀起风浪,金色的帷幕于穹顶张开,向下扩散,将城市遮盖其中!
无数的筹码从那金色的帷幕中浮现,涌出,然后坠落,如同陨石雨一般落下,砸破大地,撞碎建筑,将梦境中的忆质搅得稀烂!
砂金发出自信的笑:“令使——你一定会跟注的,对吧?”
看着自信开大的砂金,黄泉皱了皱眉。
她的手就放在刀柄上,但仍旧没有令武器出鞘。
在存护的力量之下,滚滚雷声落入她的耳中,这让她想起了一些回忆,在一片灰色的世界中,阴沉沉的天空下,暗沉的雨点落在暗沉红色油伞上。
在那沉默的地方她认识了一位老人。
“你...要启程了么?”
老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黄泉驻足停下,微微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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