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我把两次在密林入口遇见灰色人影挡路的事,跟有才叔讲。有才叔想了想,分析道:“要么是‘山老鼠’,要么是鬼东西,你小孩子没事别去招惹他们。”
“山老鼠”指的是到山里偷木材、私挖土特产或打野味的人。其行为不正当,或处于不正当与正当之间,总之,有点那么见不得光。
有才叔又笑道:“你这么有好奇心,不如趁着白天,到那片密林里钻一钻。如果发现有人活动的痕迹,那便是山老鼠所为;如果没有,那就是鬼东西在吓唬人。”
有才叔还答应我,要给我做一个弹弓,可以用小石子当弹丸打的那种,比用手扔石头强多了,平时先备几颗小石子放在兜里,免得需要时在地上找,也挺方便的。
那片密林位于山谷,面积不大,形状狭长,宽也就一百多米,且山势较陡,两边是村民开发的旱地,就因为那片密林的地势不佳,所以一直留着。
我在密林里转了一圈,很快就发现了几处人为设下的小陷阱,都是用竹弓做成的小捕兽器,用来套山鸡、夹野兔等。
原来,这片密林虽不大,且两边都是旱地,但其上下与两片大森林接壤,因此,这片密林便成了野兽们流窜时的交通要道。由此看来,那条灰色人影就是个爱狩猎的“山老鼠”。
……
没过几天,听说村里的封成地病了。如果说是头疼脑热之类的小病,也没人会说这个,但就封成地的病情,也淡不上是大病,只因他的病情有点奇怪,所以就传开了。
原来,这些天一到晚上,封成地便噩梦连连,半睡半醒间,满口胡言乱语,似在与人对话,有时甚至手舞足蹈,情绪异常激动,白天自然就没半点精神劲,神昏志迷,走路撞电线杆。
去看医生时,医生说是精神问题,有点棘手。但在邻居看来,无非是中邪了!
封成地还只是年轻未娶的小伙子,如果说得了精神病,那人生的未来,可就大大不妙了!如果说是中邪了,那就农村的土法子,或许还容易治些。他父母挺着急的,一边四处求医问药,一边自然少不了请疯神婆,乃至师公赵。
但该请的都请了、该做的都做了,封成地的病并未好转,反而一天比一天重。
在请疯神婆时,疯神婆难免要问封成地的父母:“成地这小子,这几天有没有到过什么不应该去的地方?有没有碰到过什么奇怪的人或事?”“成地就是喜欢晚上到山里弄点野味,我们也没跟着去,具体他在山里都到过哪里、碰到过什么,我们也不清楚。”封成地的父母答道。
“既然这样,不知道原因出在哪里,这就有点难了,只能‘瞎猫碰死耗子’,到时不一定管用。”疯神婆事先声明。封成地父亲无奈地说道:“我们村四周都是山,成地满山跑,就算是他常去的地方,肯定也不止一处,这我们哪里找原因去?”
封成地父亲想了想,又道:“成地这小子,正值青春年少。刚开始发病那两三天,他白天时神志还清醒,说自己夜里总梦见有一位年轻漂亮的姑娘,来找他要鞋子。他还以为这是个吉梦,有好的预示。哪知后来病情越来越重,开始神志不清,也不知道他晚上梦见了什么,跟谁在说话?”
疯神婆听了,便分析道:“这么说,成地的病,可能跟他的心思有一定关系,怕是心病大于外邪!”
疯神婆的法子果然不灵,第三天封成地父亲又请来师公赵。
师公赵带着小敦子来了之后,察看一番,也说:“不知具体的病根在哪里,无从治起,只能先用一些通用的法子试试看。”
不过,师公赵也算没白来一趟,他在封成地的睡房作了法,门窗贴满了神符。当晚封成地睡得很香,只是第二天起来,却变得呆呆傻傻的。封成地父亲又问师公赵这是为何?师公赵解释道:“神符挡住了外来的邪祟,但这只是权宜之计。封成地自身的病根仍在,还是要先弄清楚内在病因再说。”
封成地的病是一回事,其晚上做山老鼠的事,也跟着疯神婆的嘴传开了,邻居们由此断定:“他肯定是在山里碰到了不该碰的东西,所以才会病成这样!”
……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我听说了封成地夜晚做山老鼠一事后,不由好奇心大起,又想做一回侦探,到山里四处转转,或许真能找到他中邪的原因,机缘巧合未偿不可!
虽然有点异想天开,但之前有了治好冬梅怪病的先例,所以我还是想试一试。
在山里发现了不少封成地布下的捕兽器,我不由思付道:“封成地这一病,不知啥时候才会好?他布下的这些捕兽器,就算有鸟儿或兔子被套住、夹住,他也没办法来收取,徒损生灵!”于是我对那些捕兽器,便是见一处毁一处。
就这样,我在山里转了一下午,除了那些捕兽器,再无其他发现。
“看来这一次要白忙活了!”我心中难免有些失望,也觉得累了,便在林间找了一块平整的草地,躺下休息。
谁知我这一躺下,便不知不觉睡着了。
等一觉醒来,才发现天色已黑,只见身边坐着一个白色人影,我吓得大一跳,赶忙坐起身子。
待我定睛一看,那白色人影原来是位大姐姐,一袭白衣,芳龄十八岁左右,梳着两条冲天辫,双眼活闪闪的,一笑便露出两颗又大又白的门牙。
白衣姐姐笑道:“你终于睡醒了!”我迷迷糊糊回道:“嗯,姐姐你怎么在这?”
白衣姐姐又笑道:“我看你在这儿睡觉,帮你赶蚊子呢!”说着,便摇了摇手上的树枝。山里蚊子多,特别是一种黑白相间的大蚊子,特别凶,被它叮后非常痒。
我不知睡了多久,果然没被蚊子叮到,便不好意思笑道:“多谢姐姐!不知现在几点了,我得赶快回家,我母亲肯定等急了。”说着,便起身欲走。
白衣姐姐也站了起来,正欲开口,突然从背后一手搂着我,一手捂住我的嘴。我心中大骇,以为白衣姐姐欲对我图谋不轨,正想挣扎,“嘘——”白衣姐姐示意我不要出声,她似乎发现了什么?
我不再乱动,白衣姐姐便放开了我。我顺着她的眼光望去,只见前面不远处出现了一条棕色人影,头尖体长,四肢奇短,两眼冒着精光,左瞧右看,时不时用鼻子闻一下,似乎正在搜寻着猎物。
白衣姐姐似乎害怕极了,拉着我往草丛深处轻轻退去,我只觉得她的手在微微颤抖着,手心全是冷汗。
那棕色人影闻着气味,一路寻来。我和白衣姐姐躲到一块大岩石后面,她似乎被吓破了胆,浑身在不停地发抖,双腿发软,再也走不动了。
我偷偷伸头一看,发现那棕色人影离我们已经很近了,但他却突然停下,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仿佛瞬间被石化了。
“这是什么情况?”我心中疑问道,目光便往附近搜寻而去。
地上没什么发现,我便往高处看去,突然发现离那棕色人影不远的一棵大树上,枝叶婆娑间,隐约站着一个褐色人影。只见其身形高大,而且脸大眼睛大,圆圆的双眼冒着绿光,如同鬼火,正目不稍瞬盯着地上的那条棕色人影。
三方一时皆不动。我心中思付道:“晚上遇见的这些人,长得都怪模怪样的!那条棕色人影看样子就是只黄鼠狼,站在树上的像是只猫头鹰,而身边的这位白衣姐姐,自然就是兔子变的。看来他们都修炼成精了!”
“兔子姐姐还不一定会害我,但外面那只黄鼠狼和猫头鹰就难说了,说不定他们早已饿了几天,一见到我和兔子姐姐,非活剥生吞了不可!” 我又想,“不过,就现在的情形看,那只猫头鹰似乎盯上了黄鼠狼,但愿他吃了黄鼠狼后就饱了,不再吃我们。”
不一会儿,只见那猫头鹰从树上一跃而下,直扑向黄鼠狼。那黄鼠狼站在原地瑟瑟发抖,显然已害怕到极点,但他却像着了魔似的,站在原地,迈不开双腿。
猫头鹰一把扑倒黄鼠狼,黄鼠狼肚皮朝上,四肢僵硬,直挺挺地躺着,似乎连挣扎都不会了,眼神里充满了绝望。猫头鹰也不啰嗦,举起铁爪银钩,划拉几下,便把黄鼠狼开膛破肚了。
我和兔子姐姐躲在岩石后面,听猫头鹰在狼吞虎咽吃着黄鼠狼内脏的声音,觉得说不出的恶心,让人想吐,只盼他早点吃饱,然后飞走。
渐渐地,岩石前面没声音了,看来那猫头鹰吃饱了。我正想再偷看一下,忽觉头顶上有阵轻微异风响动,抬头一看,差点被吓出尿来。只见那猫头鹰飞到了岩石顶峰,正用发着绿光的双眼俯视着我和兔子姐姐。
情急之下,兔子姐姐叫了声:“快跑!”一把把我推开,然后她往另一边跑去,看样子,她是想独自引开猫头鹰,好让我先逃。
那猫头鹰站在岩顶上,一边调整姿势,蠢蠢欲动。越是情况危急,我反而越冷静,在地上滚了一圈后,我顺势拿出了别在腰间的弹弓。
我一拉弹弓,一颗石子呼啸着射出,那猫头鹰始料未及,只听“啪”的一声,正中其胸口。那猫头鹰立即发出一声惨叫,站在岩顶上晃了两下,差点没站稳摔下来。看来有才叔给我做了这把弹弓,威力不小,关键时刻正好派得上用场!
我立即又从口袋里掏了第二颗石子,拉满弹弓,死盯着那猫头鹰,蓄势待发。
那猫头鹰似乎很害怕弹弓,看来他以前吃过这一“神器”的大亏。只见他退缩了几步,然后化为原形,迅速飞走了。
兔子姐姐见我打跑了猫头鹰,大为惊喜,回身上前行礼道:“多谢小兄弟救命之恩!”我也不再客气,直接问道:“你是兔精?”
兔子姐姐一愣,便如实相告:“不敢相瞒!姐姐本是这山里的一只兔子,因仰慕天上广寒宫里的玉兔,便潜心修炼,希望有朝一日,也能得道成仙。”
我静静地听着。兔子姐姐又道:“姐姐见你毁了林中的大部分捕兽器,使我族类免遭狩猎,心存感激。又见你睡在了草地上,于是姐姐便化为人形,帮你驱赶蚊虫。”
“那我们村封成地的病是怎么回事,跟你们有关吗?”我问道。“我们本来也只是想借梦吓唬他一下,哪知他自己神昏智迷,没有被吓着,梦醒后反而胡思乱想,才会病得那么严重,这不能全怪我们。”兔子姐姐又道,“按说,生死由命,一切皆有定数。我族类若偶尔丧命于狼牙鹰爪之下,或被你们人类捕猎,天理如此,这本也无话可说。但那封成地贪得无厌,这漫山遍野布满了他的捕兽器,滥捕滥杀。万物有灵,他这样做太过分了,早晚要遭报应的!”
“那封成地的病能好吗?”我又问道。兔子姐姐想了,叹道:“我们不会再找他麻烦了,但他的病能不能好,余下的还要靠他自己。他若一心向善,戒贪戒痴,渐渐神清智明,自然会慢慢恢复,否则就难说了。”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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