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以为陈怀会爆出一个惊天大秘。
他们甚至已经做好了吃瓜的准备。
可等听完陈怀的这番诉说之后，在场众人却是无不唏嘘。
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人也都已经结婚生子。
他们能够明白陈怀身为父亲的良苦用心。
陈怀说是不愿与他们二人共同生活，故而分家。
实际上的情况他们心中也早已经猜出了七七八八。
对于这个看守矿场的陈老头，他们自然是有一些耳闻。
他们也知道对方年轻时曾为京城刘家效力。
虽然赚得了一些资产，却也被他那个儿子败的所剩无几。
那几百两银子恐怕就是他最后的积蓄。
结果却被儿子用来给一个妓女赎身，而且对方还成了他的儿媳妇。
无论换做是谁，恐怕都难以承受这样的打击。
而当地青楼是谢龙的私产，这件事情谁人不知？
随着谢龙锒铛入狱，老人家为了解救儿子迷途知返，愤而杀了自己那个不知廉耻的儿媳。
这一切似乎也都在情理之中。
赵钧闻言微微颔首，同时转头看向一旁的主簿：“老周，他刚刚的这番供词可都记下了？”
“回禀大人，陈怀所言均已记下，绝无疏漏！”
“好！”
“陈怀，我问你，你说你杀了自己儿媳，那对方尸体现在何处？”
“那荡妇的尸体就在我家堂屋！”
“你是何时潜回去杀的人？”
“巳时三刻！”
“可我记得你那时似乎还在矿场当中，协同我们抓捕林世豪！”
“那是将军记错了。”
“您是先抓捕了谢龙，而我则是借着这个机会偷偷潜出矿场，回家去找儿媳复仇。”
“这些年来他常在我儿枕边吹风，不仅生生气死了我那可怜的娘子，还将我这些年来积攒的家业败的一空！”
“其实就算谢龙这次没有落网，我也已经准备要杀她泄愤。”
“只是我之前一直担心这荡妇一死，可能会招致谢龙报复我儿。”
“故而此事只能一再拖延，反而让其多活了几日！”
陈怀在说这番话时，表情不见有半点变化。
哪怕是面对赵钧那审视的目光，他同样能够淡然处之。
在旁人看来他这是无畏无惧，显然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状态。
可赵钧却看出了他眼中蕴藏的隐隐担忧。
赵钧料定陈怀十之八九是在替人顶罪！
“你说你杀了儿媳，那你用的是什么凶器？”
“是剪刀！”
“你杀人时所刺的要害是什么位置？”
“腹部！”
“你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姿态杀死了她？她临死之前有没有反抗？有没有想过要呼救？”
“我将她按在桌前，用手捂住了她的嘴。”
“她的确想要呼救，但是因为我捂住了她的嘴，所以她从始至终都没能发出半点声音。”
“我拿着剪刀一连对她的腹部刺了十几下。”
“直至她肠穿肚烂。口吐鲜血而死，我这才罢休！”
陈怀仿佛受到了刺激，将自己的罪行一股脑的全都陈述了出来。
可在听到他的这番话后，赵钧却是冷哼一声：“陈怀，你撒谎！”
“什么？”
陈怀显得有些错愕，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赵钧，似乎不知道对方为何会有此判断！
赵钧指着陈怀胸前的血渍一字一顿的说道：“你说你用刀捅死了自己的儿媳，而且还将杀人的时间记得如此清楚。”
“巳时三刻，那个时候谢龙，林世豪均以归案，就连罗大义也已经将此处守军全部撤回军营。”
“矿场只有你一人而已，你又何必偷偷溜走？”
“本将军刚刚不过是借口讹诈，可你却露出了马脚。”
“再看你身上的血渍，如果真如你所说是用剪刀刺死对方的话，那对方的血迹应该喷溅在你的胸口。”
“除去你腹部因为与对方接触而沾染上的成片血渍之外，你的胸前，手臂以及裤子上都应该沾有喷溅性的血迹，而断不该像现在这么干净。”
“你说你杀人时是巳时，可现在已经是申时，距离你杀人已经过了将近四个时辰的时间，你胸前的血渍为何还如此鲜艳？”
“如果血渍沾染衣物太久的话，血渍会因此干涸，形成黑褐色的斑块，血腥味也会因此逐渐散去，但不会像如今这般刺鼻。”
“可你上堂的时候，你身上的血腥味却一直萦绕不散。”
“就连负责押解你的这几位官差都被你身上的味道熏的连皱眉头，这说明你应该是回家之后目睹了凶案现场，故而将自己的衣物沾染上了鲜血，再前来假报案件！”
陈怀听到赵钧列举的这些证据后笑着摇了摇头：“赵将军仅凭借这几点微不足道的证据便料定老夫是在撒谎。”
“这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情，您这判断未免也太草率了吧？”
“好，你说我裁决草率，那我就说些不草率的。”
“你口口声声说你杀人的时候捂住了对方的嘴，致使你儿媳无法求救。”
“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本身就有重病在身，在矿场看守也不过是苟延残喘。”
“你儿媳虽然是青楼出身，可能只是一个不事农桑的弱女子，可即便如此也不该被你一个重病老翁捂住口鼻而难以呼救吧？”
“而且就算她真的被捂住口鼻难以呼救，在这生死攸关之际，她也一定会奋力挣扎。”
“你们现在就撩开他的衣袖，看他双臂可曾有被抓伤的痕迹！”
赵钧一声令下，立刻有两名衙役上前撩开了陈怀的双臂。
陈怀这一双手臂虽然枯瘦，但是上面却并无半点抓痕。
在确定手臂上没有伤痕之后，赵钧这才开口说道：“你儿媳正值壮年，但却被你轻易杀死。”
“杀死之前非但没有呼救，甚至未曾在你的手臂上留有半点抓伤的痕迹。”
“你觉得这可信吗？”
“陈怀，我知道你此番上堂是为了替人顶罪，究竟是替何人顶罪，你现在尽管说明。”
“只要你能将此事交代清楚，本将军也可以考虑对你从轻发落。”
“可如果你仍旧颠倒黑白，冥顽不灵，那本将军也就爱莫能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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