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一路疾驰,冰凉的晨风拍在脸上,温沐白裹紧了身上的披风,白色的绒毛被风吹的一直往脸上飘,淡淡的莲香萦绕在周围,耳边不时传来她驾马的声音。他不由自主想起船头那一幕。
虽然方知有嘱咐了让竹爹爹给他穿厚一些,但是船上是寻欢作乐的地方,哪来的厚衣服,只有一件比一件轻薄。他勉强从箱子里翻出来一件最厚的,还是在出船舱时被冻的微颤。
方知有见他穿的单薄,在寒风中瑟缩。忍不住蹙眉,犹豫再三还是把自己身上的披风披到了他身上。这里离皇宫有些距离,他又病着,她实在不忍心苛待他,只好尽可能的照顾他周全,也不在意别人看到会怎么说自己了。
几人在宫门前下马,宫中只能步行。
玉叶焦急的等在宫门口,一见到几人,急忙催促着守门的放行。
温沐白惶恐的看着眼前高高的宫墙,前面几人已经快步走远,他只能小跑着追上她们,跑了没几步,一股血腥从胸口往嘴里涌,眼前像是飘满了银色的雪花。
他吃力的抬手,发出的声音细若蚊吟“方大人,等···等我。”
方知有着急的询问着玉叶,她离开后朝堂发生的事。两人脚步匆匆,走出了一截路才发现后面的人没跟上来。
一回头,发现温沐白正蹲在地上,双手捂着胸口大口喘气,面色白的像一张纸。
她赶紧折返回去,蹲下查看他的情况。玉叶急的团团转,偏偏温沐白身体受不得这样赶路,这样下去还不等到金銮殿,温沐白就倒了。
“方大人,你抱着温公子走吧。陛下和各位大人已经等候多时,耽误不起时间了。”
“可,在宫里这般···”方知有犹豫,宫中规矩多,虽是迫于无奈这样,可要是被有心人捅上去,还是一件麻烦事。
“奴婢会和陛下讲的,现下是为了赶路,陛下会理解的。”玉叶语气急迫,她不抱着温沐白,就温沐白这么个身体,走到猴年马月才能到金銮殿啊。
“好吧。”
方知有把人一把横抱起来,这人看起来个子挺高,没想到这么轻。温沐白羞怯的躺在她怀中,努力按下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
她加快步伐,一路低声跟他讲见陛下的规矩,怕他因紧张殿前失仪,还安慰了他许久。一直到金銮殿外,才把他放下,让他跟自己一起走进去。
温沐白第一次进皇宫,尽管刚才在路上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还是被文武百官的注视吓得腿软。
他在心中给自己鼓劲,方大人才叮嘱过让他不要紧张,正常说话就行,她帮他和母亲讨回公道,他不能给她丢人。
“下面是何人?”姜文喝了一口茶,询问道。
“回陛下,草民···草民是温云的儿子。”温沐白深吸一口气答道。
“你母亲说柳衡纵火烧死了你姐姐和父亲,证据何在啊?”
温沐白取下自己腰间的荷包呈上“回陛下,证据就在这里。”
玉叶迈着碎步从他手上取过荷包,里面除了有几个寒酸的铜板,再没有多的东西。她疑惑道“这···证据是何物啊?”
“荷包内有夹层,用剪刀剪开便知。”
姜文点点头,剪刀很快就拿上来了,温沐白顺着缝制的线口一点点拆开,中间果然夹着一块纹饰精美的碎布,看的出来被保护的很好。
玉叶接过,呈给姜文,见姜文盯着碎布不解,小心的开口。
“这···似是官服上的。”
姜文冷哼一声,把碎布扔到御案上“去查。”
玉叶回来的很快,她带着宫中官服的修补记录,小心的凑到姜文跟前“陛下,查到了,符合。”
姜文的脸顿时阴下来,指着柳衡怒骂。江清一也暗下脸色,不再看柳衡一眼,思考着还有没有办法保下她一条命。
翰林院这些年所有的事情都经她手,若是保不住她,唯恐她会狗急跳墙,拉着所有人一起陪葬。
姜文骂完,有些累了,没有理会还在地上磕头的柳衡,淡淡说了句“大理寺把人带下去。”就想下朝。
事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温云在所有人都毫无防备之时突然暴起,抓起温沐白手旁的剪刀就直直朝柳衡肚子扎下,一下不过瘾,她又抽出接连扎了三四下。
最后一刀扎在柳衡脖子上,动脉的血喷涌而出,把周围几米的人都溅了一身。
姜月白离得最近,当时他正准备继续把《账目》递上去。大理寺那地方对于百姓来说是断案的,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个筛子,四处漏洞。
柳衡进去了,大不了扒一身官袍出来。他们如今结了仇,还彻底撕破脸与江清一对上,这次不把柳衡按死,她出来后,难免会对方知有不利。
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不斩下江清一的左膀右臂,都对不起他们这段时间的辛苦。
他脑中思考着怎么把利益最大化,温热的血猛然兜头浇下,他闭了下眼,再睁开,整个殿中都已经是血淋淋一片的。
方知有反应最快,她拉过已经呆滞的温沐白,捂住他的眼睛,高声喊“传御医,保护陛下!”
这一声把呆住的众人都喊醒了,所有人手忙脚乱。
樊寻一把将温云从柳衡身上提起,按倒在地。
玉叶拿着手帕颤抖着给姜文擦飞溅到脸上的血。
姜月白转过头看着方知有,她却抱着那个跟她跪在一处的青楼男子指挥慌乱的众人,一只手还体贴的替他遮住了眼睛,他心中没来由的泛起一阵心酸。
方知有把温沐白推到趁乱来帮忙的楼弃怀中,快速说了句“别让他看,他有病在身,受不得刺激。”
就快步跑到柳衡面前,手紧紧按住他被扎破的脖颈,一股股温热的血从她指缝中涌出。
御医还没到,但她感觉御医就算来了也救不回了,温云是抱着必死的心下的手伤口极深极重,根本没想过还要让她能被救活。
“贾钰!贾钰过来!”她大声吼着贾钰的名字,柳衡只有这一个儿媳在朝中,她支撑不了多久,遗言自然是要说给贾钰听。
贾钰呆愣着被人推上前,跪倒在柳衡面前,柳衡嘴唇蠕动着,发出的声音很小。方知有两只手都按在柳衡伤口处,腾不出一只手按下贾钰呆愣的头,让她贴近听,急的张口都要骂人了。
突然一只染了血的巴掌直直扇到贾钰脸上,姜月白按着她的头把她按了下去“你岳母不行了,她的遗言你要带给你夫郎和姐姐。”
方知有惊讶的看着他,他垂下卷翘的睫毛,躲开了她的视线,挡住自己眼中的情绪,脸上挂着熟悉的冷漠神色,让她看不真切。
她隐约感觉他似乎是委屈,还没等她细想,柳衡突然紧紧抓上她的手腕。
“方娘,岳母有话对你说。”贾钰鼻音浓重,眼眶中还有未落尽的泪水。
方知有压低身子,把耳朵凑到她嘴边仔细听。
“放···放过寒枫,他···什么都没做,他是无···辜的。”
“放过寒枫···”她抓的很紧,眼里都是恳求,方知有却不敢轻易答应她,怕自己一同意,她那口气就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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