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雕小摆件.”延洲笑笑“玉絜想回先霞居吗?”
余焕英理了理发尾,想了想“仙霞居倒是不错,就是风声太大了些,崖高了些.”
延洲笑笑,朝内室的浴池方向走去. 余焕英起身将人拽住 “你去哪?”
延洲转头,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 “沐浴,这么热的天,沐浴才能好入睡.” 嘴角勾笑 “玉絜,是想要一起?”
余焕英有些恼 “延洲,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子,想怎样就怎样?”
延洲每一步都让自己抓不住,这种失控的感觉,每出现一次,余焕英油然而生的懊恼.
延洲仰头轻叹一口气,用手指点了点余焕英额头 “不招逗你了,我沐浴后,就去外面睡.”附身蛊惑道 “你若还不松手,我就当是玉絜你想留我.”
余焕英呆呆的把拽着衣角的手松开,朝门外走了去.
这浴池是活水,冬暖夏凉,仲夏时节,翠竹成荫,墙外的桂花香,随着夏日夜风带了进来,似有似无的浓淡桂香,延洲脑子里浮现出了,那日浴池香艳的场景.瞬间耳根泛红到了脖颈后…
“映瑶,让管家拿干净的男子内衫过来.”余焕英走到院里,躺在摇椅上.
不一会儿,管家将干净的内衫袍子拿了过来,恭敬又笑呵呵“殿下,是奴才进去伺候驸马爷,还是…?”
余焕英略感不悦打断管家的话 “袍子拿进去给吧,也别驸马驸马的叫了.”
管家一时间有些尴尬,和一旁的映瑶递了一个眼色 “那…那奴才们该如何称这位驸…不…公子?”
余焕英抬头望着,忽闪忽闪洒在银河上空的繁星.须臾片刻 “不知道,下去吧.”
两日一脸懵,也不敢再多嘴.管家捧着内衫袍子,朝浴池方向走去.十分热情“驸马…公子…小郎君,这是殿下让奴才拿过来的干净袍子.”笑容眯成了一条缝.也掩饰不了管家的尴尬.
延洲并没有沐浴,他只是想进来瞧瞧,吓吓逗逗余焕英.没想到的是果真被唬住了,还叫人来伺候.延洲挂着一脸坏笑,朝着手捧内衫袍子,圆鼓鼓的管家走去.“你,刚刚唤我什么?”话间面色沉了下去,浮上一层阴鸷神色.
吓得管家往后退了好几步,低头结结巴巴的说 “殿下说…这…小郎君别为难奴才了.”
延洲看着这一幕心里十分好笑,想不到堂堂公主府的管家也是个纸老虎,还是单纯又胆小的那种.满色依旧的说道“不许唤我小郎君,否则…”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管家瞧这最后一个动作,直接腿软的瘫到了地上,丢下袍子,哇哇的朝外跑去. “殿下~殿下驸马~驸马他要杀奴才.”管家栽倒在余焕英跟前,委屈的说道.
这管家从小就在柯王府长大,母亲是柯王母亲的奴婢,虽说生下来就是柯王府的奴才,但在柯王府也是照着外面的公子养大的,从小梁都都没出过,性子也是单纯又藏不住事儿,后面跟着炜先生来了公主府,挂着管家的名,实际上府中上下都是炜先生在料理.炜先生走后府上都是老人,也不必管家日日操心,日子也是十分舒坦,活了半辈子,突然被延洲来这么一下,自然是当了真…
余焕英也是知道着管家的性子,笑了笑,让小厮将人扶下去休息.
一旁的映瑶想了想,小心翼翼开口 “殿下,那驸马…小郎君今晚和殿下睡一间屋子,还是不妥的.”
余焕英摇着摇椅,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嗯…你先下去休息,让人小厮候着,等会到人去歇息.”
映瑶有些担心 “奴婢不累,今晚奴婢守着殿下.”
余焕英起身,双手抬起映瑶的小脸,面色和悦的开口“这又不是敌军马上攻入府,有什么好守的,下去歇息.明天在让管家给全府上下,没人赏赐十二两银子,把卖身契都交给大家,要走要留本宫都不拦着…你也是一样.”
映瑶眼睛向是灌满了水,一串一串的往下掉,带着抽泣声开口“殿…殿下,别…别瞎说,梁帝…陛下英明神武一定会…会有办法的.”
其实这是余焕英醒来后,首次直面的去面对这一场祸事.府上的人都有意瞒着她,不让想让她知道,所以到现在,坐在府外求见的学子们,府上的下人也只是说,是学府的学子想来探望病情,并没有如实的告诉余焕英,来自各地的学子已经在府外候着好些天了…只是他们都不知道,醒来的第二日,柯王来府便把这祸事的前前后后都说了清楚,起初,余焕英刻意得去回避,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如何面对,该面对什么…
今日,望着银河夜空,干净又遥远,没想到能如此简单的开口,内心少了紧绷,多了些面对的勇气.
余焕英笑笑,用手轻轻擦了擦映瑶止不住的泪珠 “长本事了,现在都敢说本宫的不是了”
映瑶瑶了摇头,伴着抽噎声“殿下,别赶奴婢走,奴婢从小就跟着殿下,没地方可去.”
“好”余焕英点点头 “下去歇息吧,都成了小花猫.”
映瑶抹着眼泪,乖乖的推了下去…余焕英重新躺在摇椅上,仰着头,双眸起了雾…
延洲在管家走后,就出来了,立在侧窗边,将这一幕瞧了个全尾.心口的酸痛都快溢了出来,静悄悄的走上前,双手将人揽了起来,打横抱着,自己坐在摇椅上,让余焕英躺在他怀里.
在延洲伸手的那一刻,余焕英闭上了双眸,一行清泪不争气的从眼角滑落. 余焕英微微侧过头,像是这样,就能不承认是的.
延洲一手将人侧过去的头,重新拢入进胸膛.想去拂拂眼角的手,终是停在了半空.
伴随着怀里细微的酣睡气息…“小心火烛,早睡早起,长命百岁”街上敲更的口子,断断续续的传来进来.延洲下意识的用手捂住余焕英的耳朵,怀里的人身子又往怀里缩了缩. 延洲嘴角的笑意更浓了几分.
横抱着放到了床榻上,盖上轻薄的云纱毯子又在床沿坐了一会儿.才关上门越墙回了自家府邸.
【延洲府邸,后院】
老九趴在院里的石桌上,手里拿着一撮小枝条,拍着自己的脑袋,自言自语的嘟囔着 “主子回来了,主子没回来, 主子回来, 主子没回来....” 云辞坐在房檐上,手比眼快的出招,与刚跃墙而进的延洲过上了招。
老九听着打斗声,踮起脚尖,朝房檐上出招,下一刻被房檐上两人一人一掌的拍到了地上,老九一脸不高兴扔掉了手里的小枝条,委屈巴巴的坐在.
房檐上的两人还过着招,几招之下,云辞就有些吃力了,连连叫停。延洲收了收手,撩起袍子下了房檐,扫了一眼地上的,又望着房檐上的说道 “也就只有我,才是师父最厉害的徒弟”
坐在地上的听到这话,直接躺在地上,无声的撒泼打滚。立在房檐上的云辞,倒是一点也不闹 笑笑“主子,这是和梁国公主和好了?都有心思拿我们开涮了”
延洲朝室内走去,兴致平平的开口 “哪有这么快,什么也还没说,” 坐在软榻上,换木屐。
跟着进门的云辞打趣道 “什么也没说?那主子今天穿的像花孔雀般,一点儿用处也没使上?”
换好木屐的延洲,边走边脱外袍 ,语气里带着几分喜色 “那哪能,我今天捞了个驸马爷回来”
“驸马爷?”云辞以为自己听岔了,“主子,梁国的驸马爷?” 又朝延洲走近几步
延洲点点头,换了身宽松的内衫袍子,挑了挑眉 ,双手摊开 “我今日到玉絜府上,府上的胖管家,见着我就叫我驸马爷” 话语间充满了无辜,面色却实十分得意.
云辞听到确切的答案,像是在思量什么,冷静的开口 “主子,不可,这驸马爷不可,至少现在主子做不得这梁国的驸马爷”
延洲头也没回的开口 “太夜了,有什么明天说” 说着就去沐浴了,独留这云辞呆立在房里,像是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情,老九喊了好几声,云辞才缓过思绪,应了声....云辞将老九几个在院儿外的都赶了回去休息,自己坐在延洲的屋子面色凝重的等着.
延洲沐浴出来后,见着眉心扭做一团的云辞,毫无意外的开口 “还不回去?是要亲自守夜?”
云辞忙起身,恭敬的开口 “主子,你知道的,如今这局势,这梁国的驸马就是第二靶心”
“第二个靶心?”延洲示意继续说下去
云辞依旧皱着眉,担忧的说道 “四周十国割梁计谋,本就是拿着梁国公主亲事做靶子的,这亲事答不答应割梁计谋都不会变,在过两个多月三百大军就箍域关,过了黢江破梁犹如破竹,若此时,主子做了这梁国驸马,就是卫国舍弃了齐国牵头的盟约,等料理完梁国后,齐国皇帝必定会以主子为由,连同三百万大军瓜分我卫国疆土,分割我卫国子民.”
延洲靠在软榻上,拿着帕子擦着刚洗过的头发,听着云辞认认真真的分析。云辞说完后,专注的看着延洲。“云辞,我问你,若没有玉絜,梁国也没别的公主,这齐国还会连同四周十国割梁吗?”
云辞想了一瞬开口 “会,梁国公主只是靶子,没有这个靶子可以在找别的靶子,对齐帝来说,结果不变就行”
延洲将帕子丢到一旁,起身与云辞面对面立着 “那我再问你,若齐国老舅,真想割了梁国后又吐卫国,那我做不做这梁国的驸马爷,又有多大关系?”
云辞双眸微垂,声音小了几分 “主子的意思,云辞明白,只是云辞不希望以后史书上,将主子粗暴的记着是卫国的亡国之端,主子这样的举世无双之才,应道流芳百世的”
延洲勾着云辞的胳膊慷慨的说道 “生前哪管身后事,这不是师父常说得吗?” 话锋一转 “你不是刚说我,举世无双之才吗?那还怕我输?”
云辞笑了笑,眉心依旧紧锁 “主子,三百万大军,主子是真的打算为了那梁国公主,做挡车的螳螂臂吗?”
“诶~放轻松,云辞,事在人为,就算不认识玉絜,这梁国的局面我们也不能置之不理,若真让齐国老舅割了梁国,下一个真的就是卫国了” 延洲换了一副神情,认真说道 “现下,无论这三百万如何凶猛,咱们都得破了,就算破不了,也得让这场战持久些,卫国才用更多的时间,四方百姓才能有更多的生机”
听完延洲的这番话,云辞的眉心松了些许,眼神里透露出的信息是想要一份延洲的保证与肯定。
延洲点点头,将人赶了出去。“大半夜的,天快亮了,”
这番折腾下来,延洲躺上床时,都快四更天了。昼长夜短的仲夏时节,天边刚泛白,夏蝉就鸣起了声,延洲刚迷迷糊糊的睡下去,脑子四周都想起了夏蝉的声音。只是这声音有些过分的嘈杂,闭上的双眼犹如万山压顶,一点也不想睁开,小半刻钟后,夏蝉声依旧如此,声音似乎大了许多,延洲实在是受不了了,猛地起身,穿上木屐朝夏蝉鸣叫的声音寻去.
只见室内屏风出,满满当当的挂着几十只,用细丝绑着翅膀的夏蝉,桌上的琉璃瓶子,还装着好些个.
深吸了一口气,大声朝着门外喊到 “都给我出来”
七八个脑袋,从房檐、门角、窗边...纷纷冒了出来。天真无邪的笑脸对上一脸生无可恋的神情。老九率先开口“主子,上回你给我们买了好多好吃的,这些夏蝉我们白天专门捉来送给你的,”
一旁的老六继续补充 “日照可大了,捉这些夏蝉的时候热得直冒汗,主子可还喜欢”
延洲心里有万般火,一时之间不知先发哪一条,抬头,闭眼,冷冽道 “给老子拿出去,在让我听到一声夏蝉,老子就宰了云辞”
几个脑袋,纷纷的对了对眼神,蜂拥而上的抬着屏风、抱着琉璃瓶,光速的溜出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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