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这样僵着,谁也不让步。
姜清若随他去,只是留情的没有使上另一只脚。
......
少莫突然叫了一声:
“世子。”
车内不是只有他家世子一人,但揽月宫的消息,他又要第一时间知道。
见少莫不说话,谢蔺猜出应该是有什么事。
也不避姜清若,把手伸出去:
“给我。”
姜清若就看着谢蔺从少莫手中接过一个卷起的小纸条。
然后打开,一息后又揉碎。
都不带避她的吗?
姜清若:“......”
然后谢蔺抬眼看她,因为刚刚的动作,她的脚已经不再被制住。
姜清若收回自己的脚。
谢蔺没管这个,他接到一个消息,事关淑妃。
他有点不知道该怎么给姜清若讲?
要不要给她讲?
不讲的话,她回宫后也就知道了。
讲的话,她会不会现在就要回去?
好不容易把人给带出来,又两次碰上徐玉瑾,才甩开没多久。
谢蔺有点沉默。
姜清若:“有事?”
“贤妃进了揽月宫,然后淑妃娘娘就去找了陛下,御书房里起了争吵,娘娘出来时似乎抹了泪。”
乍听见母妃的名号,姜清若心里一紧:
“有说因为什么吗?”
又是贤妃。
母妃怎么会主动去找父皇?
发生了什么事?
“似乎是和亲之事。”
听见这,姜清若反倒不急了,就连刚刚紧绷的背也松弛下来。
不是母妃的就行。
她已经能自己大致捋出来。
贤妃进了揽月宫,给她母妃说了她可能要被送去北凉和亲,母妃怎么忍心,便直接去找了父皇理论。
但是父皇应该也没松口,所以母妃很可能因为这个哭了。
谢蔺看着姜清若垂首黯然,没一点刚刚气上头的样子。
“要不要回宫?”
他知道她很在意淑妃的,就连平常胡言乱语的开玩笑,都是护着的。
姜清若抱臂,勾起嘴角:
“不用。”
她现在回去也没法安母妃的心,说不得还要让人再哭一场。
叹她命苦。
之前揽月宫里没人敢讲,母妃不知道,现在母妃不仅知道了和亲的事,去求了父皇。
只是结果显然不尽她意。
让她心死也好。
原来多年宠爱,也不过一场镜花水月。
她就说那恩爱不正常,甚至越长大越觉得。
“真不用吗?”
谢蔺很不确定,她神色怪怪的,似讽非讽。
姜清若无谓的重复:
“不用。”
“和亲之事尚未有定论,淑妃娘娘其实不必担忧。”
谢蔺想说两句宽慰的话,但又觉得自己在废话。
从小到大,姜清若不想做也不愿妥协的事,真的很难有人能让她做出来。
他是没什么相关事情印象的。
说不定早就有了法子,只是极端不极端了。
而且,他也有了办法。
他还要......姜清若嫁给他。
不必担忧?
谢蔺这话说的好像笃定她绝不会和亲一样。
姜清若抬眼看他,谢蔺坦荡荡回视过去。
他应该不会使坏,四姐要嫁齐延,她和亲的话,于他无益。
最好的自然是和他......打住。
“我们去哪?”
出宫半日,她应该快可以回去了。
就...也没什么吧!
和她平常生活相比,无非人多,吵闹。
没什么可怕的,又不是不是洪水猛兽。
谢蔺想到要去的地方,眼里含了笑,反正绝不会再碰见徐玉瑾就是了。
“去一个你没去过的地方。”
见一见不一样的生活。
姜清若内心无语,她今日去的地方,都算是她之前没去过的吧!
下了车她才真正领会到谢蔺的话。
若说之前的地方,她没见过,但是只要她看过相关的书,读过文字,根据她生活中见过的,她就能想象一下。
而眼前的景象,她确实想都不会想。
因为她没见过,她匮乏的过往让她想象不出来。
是闹市。
人声鼎沸,人影如潮。
她旁边有位妇人,因为买的东西比上次多了两文钱,正在和摊主讨价还价。
前面还有人因为一样的价钱,但饼子大小不一致,要求调换。
……
姜清若侧眼看自己身旁的如玉少年,不算强烈的阳光照在他脸上,神情温润,眉眼细致。
她虽心中疑惑不减,但也不语,只跟着他的脚步往前走。
旁边人接踵而至,谢蔺就小心的护着他身旁的男装少年。
姜清若很不习惯。
不是谢蔺。
是她现在所能眼见的一切。
街道不宽,但两边摆满了摊子,一个接一个,皆是朴实之物。剩下更是人影重重,行走不便。
她拉了拉谢蔺的手: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不是要出宫看看吗?你常年居于深宫,炊金馔玉,富贵安逸,不想知道这燕京城里普通百姓的烟火气吗?”
谢蔺的回答诚恳,平静,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但是姜清若却觉得怪异。
他在谴责她吗?
谴责她不知民间疾苦?
就刚刚那个菜价多了两文钱,还有肉饼少了份量的争纷。
谢蔺凭什么谴责她?
心上不舒服,嘴上自然丝毫不留情:
“不想知道,就像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人各有命也各有志,我不知道他们的生活,他们也不知道我的生活,但都有自己的苦楚和快乐。”
她知道她享受了这世间大多数人都没有见过的荣华富贵,可是她不也一样付出了吗。
看啊,现在有多少人等着她踏上和亲之路,等着她牺牲自己,前往北凉。
她也会有苦楚,只是同样和大多数人忧心的不一样。
谁会想去国万里,孤身出嫁。
反正她是不想的。
谢蔺想她能看一看平民百姓家的生活,看他们为了生活所做的努力,那是一种有奔头的,像春天里有生机的万物,还有...尤其是夫妻该当如何同心。
可是她在说什么?
谢蔺茫然地一瞬看着姜清若的发顶,她束了玉冠,利索婉约。
只得苦笑一声。
他错了,他不该带她来这里。
她生来就是金枝玉叶,是尊贵的皇女,是公主,不出意外的话,她这一辈子都应该是幸福的,快乐的,不该受世间疾苦的。
他为什么会想她看这些人呢?
他们确实是在为生计奔波,但是他谢蔺不也一样在奔波吗?
只是所求的东西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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