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死指证朝阳公主谋害皇子的太监,将一枚刻有朝阳公主封号的舍利递了上去。
“皇上,当时朝阳公主趁着五皇子不备,从背后将其推入了水中,奴才一时心急就跟着跳下去救人,可朝阳公主却拽着奴才不肯撒手。奴才与之拉扯间,就扯下了公主腕上的这枚舍利……”
当时那个荷花池位于御景花园西南角的假山后面,平时鲜少有人来,加上两日前下过雨,池水暴涨水质浑浊。
等小太监终于甩开朝阳公主跳下去救五皇子时,五皇子已经溺水了。
朝阳公主为了防止恶行暴露,干脆想将这小太监一同淹死,于是就用石头砸他,不许他靠岸。
由于体力不支,小太监果然呛水了。
等他醒来时,发现天已经黑了,而自己则还浮在水池里,可能是由于荷叶遮挡了他的身体,所以无人发现他。
等小太监从池子里爬起来,才发现不仅五皇子已经死了,就连五皇子宫里的宫人们也全都被赐死。
所以他吓得躲了起来,他想过要去告发朝阳公主,可是才九岁的朝阳公主是除了五皇子之外,最得景昭帝喜爱的公主,又凭何会相信他这个奴才的话?
万一告发不成,不光景昭帝,朝阳公主也不会轻饶他,所以他怕了。
于是找机会偷偷出了宫,一躲就是数年。
这次主动现身告发,是因为他身患不治之症,已然时日无多,加上外面都在传朝阳公主触怒天道,引发民愤,所以他鼓起了勇气将当年真相揭发,希望能让五皇子在天之灵得以安息。
景昭帝颤抖的手接过高公公传递过来的那枚舍利,当看到上面由他亲手刻上去的朝字时,双拳蓦地收紧,眼中是升腾不息的怒火。
当初他登基时,曾向护国寺高僧索取了数枚舍利,他将其中六枚分别赐给了自己的几个皇子和公主,每一枚舍利上都刻有独属于他们的特殊标记。
他殷切的期盼着,这些功德所化的舍利,能让自己的子女们团结和睦,所以不允许他们将舍利遗失。
可他却犹记得,朝阳公主的手上一直都系着一枚舍利,如果眼前这枚是真的,那她手上的必然是假的。
“摆驾藻华宫……”
藻华宫内,一群宫女太监齐刷刷跪作一排。
朝阳公主焦躁踱步,“你们这些贱骨头最近是不是很得意?都听到外头那些谣传了,以为父皇真会舍得本宫去死吗?”
“公主息怒,奴婢(奴才)不敢。”
“不敢?你们有何不敢?以为本宫今日没听见你们在笑吗?本宫现在如此处境,你们凭什么那么开心?放心吧!如果父皇真要本宫赴死,本宫也会要求你们陪葬,还有……还有苏云苓那个贱人,也要一起死,哈哈哈……”
“公主饶命呀……”宫女太监们,吓得颤颤巍巍,连连磕头求饶。
朝阳公主脸色扭曲,“能要你们这群贱人给本宫陪葬,那是你们的福气,所以你们该笑啊!一个个哭丧着脸干什么?本宫让你们笑……”
“皇上驾到——”
朝阳公主脸上的扭曲还没来得及收敛,景昭帝一进殿门,看到的便是一个暴躁癫狂到宛如恶魔的公主。
“参见父皇……”
景昭帝难得没有给她好脸色,而是直奔主题,一把扯下了她手腕上那枚舍利。
朝阳公主面露慌张,却不敢有所动作。
果不其然,景昭帝的脸色一寸寸阴沉下来,风暴前的宁静充满危险。
“大胆朝阳!竟然用假舍利欺君,你可知罪?”
朝阳公主怔忡一瞬,当即跪下:“父皇,儿臣知罪,儿臣是怕弄丢了舍利惹您不快,所以才这样做的,绝不是有意欺君。”
“是怕弄丢了惹朕不快,还是怕戕害皇子事迹败露,被朕砍头?”
朝阳公主心里最后的防线崩塌,习惯了盛气凌人的她,此刻连狡辩都忘了。
苏云苓就是在此时被苏照泓逼着进宫面圣的。
宫道上,苏照泓不断向苏云苓交代:“一会儿见了公主就磕头认错,你如此以下犯上,是藐视皇威的大不敬之罪,要是皇上怪罪势必会拖累全家。”
苏云苓掏了掏耳朵,确保他的话能顺利从两只耳朵里路过。
景昭帝听扈从通传苏照泓父女求见时,直接让他们来了藻华殿。
苏云苓一进门就察觉到了这殿内的气氛严肃而危险。
朝阳公主终于也有跪着的时候了,不枉她这几日来的辛苦布局。
两人跪地行礼后,苏照泓推了推她的背,示意她认罪。
苏云苓难得没有跟他唱反调,跪行一步伏地道:“启禀皇上,臣女要告朝阳公主罔顾律法,欺压百姓,草菅人命……请皇上做主。”
苏照泓的脸倏然惨白,恨不能堵上她的嘴。
朝阳公主恨得快咬断牙,现在任何一件不利她的小事都可能成为压断景昭帝对她最后的一丝父爱。
景昭帝仿佛已经麻木了,冷冷看着伏拜在地的苏云苓问:“和敏县主也是听了外面那些传言,所以为民请命吗?”
“启禀皇上,臣女是要告朝阳公主在臣女药堂的药材内投放剧毒一事。”
“投毒?”景昭帝脸上的麻木再次被震惊冲散。
“父皇,儿臣没有……”朝阳公主慌忙否认,却被景昭帝一道冰冷的眼神呵退噤声。
苏云苓接着道:“皇上,朝阳公主早前与臣女产生了矛盾,为了一泄私愤,竟然在臣女的药堂里投放剧毒。所幸发现及时,将沾了毒药的药材销毁,否则那些药材一旦售卖出去,至少会有数百人因此丧命。”
景昭帝闻言龙颜大怒,“和敏县主可有证据证明所言不虚?”
苏云苓直接无视了身后各种挤眉弄眼的苏照泓,征得景昭帝同意后,将两名证人以及剩下的毒药都带了进来。
朝阳公主看见两人后,顿时脸色巨变。
“怎么可能?他们明明服了毒……”
景昭帝还没审问,朝阳公主却一时口快等同招认了。
苏云苓淡淡一笑:“公主不必惊讶,臣女没有旁的本事,却恰好能解这天下奇毒……”
两名人证在景昭帝面前,将朝阳公主所犯下的累累恶行全数托出。
迎着景昭帝眼中升起的杀意,朝阳公主脸上的血色一寸寸褪尽,往日张扬不再,唯余满面恐慌。
“皇上,臣女蒙受损失事小,无辜百姓殒命事大!公主此番行径必然会坏了皇上爱民如子的圣名,请皇上为那些在公主手下无辜枉死的宫人做主;为大殷千千万万拥护皇上的百姓做主。”苏云苓跪在地上,言辞恳切,神色凛然。
苏照泓已然在风中凌乱,想要说点什么,却什么也不敢说。
难捱的安静过后,只听景昭帝低沉的嗓音带着丝丝颤抖:
“赐,朝阳公主鸩酒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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