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月年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但南愿就在他面前,他没办法做到无动于衷,他最大的破绽就被人捏在手里,除了妥协,别无选择。
陈月年闭了闭眼,重复说着那句话:“放了他,我这条命给你,你想干什么都可以。”
余天纪眼中的兴奋更甚,能让陈月年吃瘪就是他最喜欢做的事,“那你打开城门,我就放了他,给你们这对狗男男一个双宿双飞的机会,我保证不杀你们,怎么样,是不是很划算。”
陈月年黑沉着一张脸,心却已经死了。
局势,没有转圜的余地。
“我这条命,换他们一条生路。”陈月年带着绝望的语气,朝廷的援军超过几天都没到,他就知晓是有人一定要他死。
手中已经陪伴他十七年有余的剑被他重重地掷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柄剑,是他父亲的剑,父亲死后就被祖父收了起来,在他三岁那年,祖父又亲手将这柄剑交由他手上,让他务必要拿好,剑在,人在。
陈月年从来都是剑不离手,只有成亲那天才把剑放下,不过也是放在他们的婚房,差点吓到了南愿,南愿还以为陈月年是想要杀人灭口。
这不是他第一次放下,但绝对是最后一次拿起了。陈月年抬眼望了望天空,无声地叹息,祖父,孙儿无能,没能完成您的嘱托。
日光下,剑身上早已沾满了血污,失去了往日的光泽,这一次,他又要失去他的主人。
那一声响,亦是悲鸣。
余天纪看他把剑扔了,心知陈月年是打算来真的。
南愿的反应很激动,余天纪善心大起,上前把他嘴里的破布扯下来。
“陈月年,把剑捡起来,我让你把剑捡起来,朝廷的援军马上就会到!”
此刻,谁也没有闲心去想南愿一个傻子为什么会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做好赴死准备的陈月年豁然睁开眼睛,怔愣地看向神情激动的南愿。
南愿见陈月年还是没有动作,心里急得不行,恨不得自己上去把剑捡起来,只是他全身上下都被绑着,动弹不得,便大声喊道:“陈月年,我一个傻子,又没有人喜欢,死了就死了,谁会在乎,快点把剑捡起来!”
“我在乎。”陈月年小声地反驳南愿的话,他要是不在乎,就不会扔下剑了,他已经把能做的事情都做了,只能希望余天纪能放他们一马。
南愿听到了,也愣了,规劝的话不知如何,怎么都说不出口。
余天纪恶心的要死,一脚踹在南愿的膝盖上,南愿不受控制地跪下去,“没想到你死到临头了还能听见我们陈小将军的一句‘在乎’,恐怕你也是死而无憾了吧。”
南愿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要你管,劝你少逼逼赖赖,反派死于话多没听说过吗。”
闻言,陈月年难以置信地看着南愿,南愿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片刻之后,陈月年感觉到地板在震动,他以为是自己体力不支,再加上失血过多产生的幻觉,但过了一会儿, 他察觉到这不是幻觉。
余天纪身边的人慌不择路地从马上跳下来,一个滑铲到余天纪面前,“主帅,前方发现大梁的援军在五里之外,只是行动速度非常快,我们现在不走就来不及了。”
本就背着对狗男男气到心烦的余天纪更是火上浇油,“不是都说好了,我帮他们除掉陈家,他们就不反攻,怎么说变脸就变脸,一点信用都不讲。”
陈月年木着一张脸,他早就猜到了,只是他们的心更狠,为了扳倒陈家,连饶成的百姓都不管不顾,想想还真是可笑,陈月年带着他们苦守那么久,做的都是无用功,只是多活几天时间而已。
陈月年蓦地一笑,手中的剑一握就是十七年,斩杀了数不清的敌人。
陈家满门忠烈,世代守护大梁,驻守边关,爷爷也是因为身体有恙在家休养,陈家从未做过任何威胁大梁的事,可当今圣上听信谗言,觉得陈家功高震主,起早有一天会威胁他梁家的基业。
南愿这个时候也懂了,顿时破口大骂道:“好啊,原来是你们这群猪狗不如的东西沆瀣一气,蛇鼠一窝,你们肯定会不得好死的。”
知道自己要死,南愿之好多骂几句解解恨。
陈悦年暂时还能稳住情绪,“既然你们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我,不,是整个陈家,那你们为什么还要抓阿愿,为什么不放过饶城百姓,他们又没做错什么。”
“为什么,”余天纪虽然心慌,但不能自乱阵脚,漏出破绽给陈月年,他原先的匕首不知什么时候换成了长剑,正抵在南愿的后背,“你说为什么陈月年,自然是你越在乎什么,我越要摧毁什么。真不会以为新婚之夜分房睡,传出几句不和的言论,我们就会真的相信你不喜欢南愿,你太天真了陈月年。”
“噗呲”一声,长剑毫不犹豫地刺入南愿的身体,顿时鲜血染红了大片衣衫。
南愿平日钟爱穿红色的衣服,颜色鲜艳,看着心情也比较好,所以衣服几乎没有别的颜色,因此被不少人嘲笑过一个傻子穿的那么张扬作甚,只会让人更加的嫌恶他。
鲜血将红色的衣服染的更红,南愿瞪大了眼睛,钻心般的疼痛让他发不出任何声音,须臾片刻,那双清澈的眼睛里便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变得空洞,虚无。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地捏住了陈月年的心脏,全身的血液都往大脑集中,使得他涨红了一张脸。
余天纪嫌弃地踹开南愿的身体,长剑应声从他的身体里拔出来,“南愿,难愿,这名字起的就不是很好,天不遂人愿,陈月年,你不是以为我不会杀他,我就要当着你的面把他给杀了。陈月年,你不是不在乎他吗,现在也没机会给你演戏了。陈月年,你不想让我杀他,我就要,不仅他要死,连你也逃不了。”
陈月年沉寂半晌,忽然动了,抢过指着自己的剑,以雷电破空之势突出重围,直直地刺向余天纪的心脏,代价就是他自己也中了好几剑,半死不活地跪在地上。
“你,你怎么还会有力气。”余天纪失神地看着尽数插入的剑,剑柄上残留有陈月年的血迹。
他杀死了余天纪,铺天盖地的箭矢朝着陈月年射来,陈月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南愿的身体护住。
箭矢刺在陈月年身上,他像是感觉不到痛一般,喃喃地道:“才,才不是天不遂人愿,明明是我的阿愿,是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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