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川报仇了,但人却像是被抽走了魂一样,每天失魂落魄浑浑噩噩的待在俱乐部里纵情声色。
宋淮钦也懒得管他,由着他在俱乐部里胡来,只让孟听吩咐他不可沾染毒品。
孟听看不下去,去到了他所在的别墅里,推开房门就看到了玉体横陈的女人一地的酒瓶和用完的套。孟听嫌恶的用脚扒开脚边的酒瓶辟出一条狭小的路。
走到床前拿走了他手上的烟,将他怀里的女人赶了出去。
“你就打算这么浑浑噩噩的活下去?”
彭川惨笑一声。“孟哥,你别管我了,我现在都不知道我活着的意义在哪里。”
孟听气急挥起拳头就朝着彭川脸上一拳。
“你踏马为了个女人就这样了?至于吗?”
彭川的脸顿时肿了起来,唇角也渗出丝丝血迹。
孟听揪着他的浴袍的领襟愤怒的盯着他的眼睛。
彭川死猪不怕开水烫一样,用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孟哥,你别白费力气了。我就这样了。”
孟听气得额角直跳,他真恨不得给他一枪崩了。
孟听甩开了他的衣襟,嫌恶的看着他。
“话,我已经说到位了,你要是想烂就那就烂着吧!”
孟听找到宋淮钦的时候,他在琴房。
孟听推开门进去以后,宋淮钦并没有弹奏钢琴而是让人支了一张桌子,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射在他的脸上,显得静谧又美好。
只见他端坐在琴凳上半趴在书桌上勾勾画画着什么。
孟听屏息凝神,慢慢的走到宋淮钦的身侧,桌面上有许多作废的画稿,白洁的画纸上赫然是一件件婚纱样式。
宋淮钦头也没抬,认真的捏着画笔在纸上一笔笔勾画着他想象中的婚服。
画了许多,宋淮钦仍然觉得不满意,他总觉得他笔下的婚纱没有哪一套能展现出叶医生的美。
画稿的右上角是几枝冰美人百合,宋淮钦甚至还贴心的用铅笔描绘出花朵上几滴晨间露水。
孟哥看着停停画画,一再改涂,几乎每张画稿里都有几枝冰美人百合花。
孟听没敢出声打扰他,只立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捏住铅笔不停的勾画。
等到宋淮钦停笔以后,孟听才适时出声。
“冰美人百合?”
宋淮钦接过孟听递过来的白帕子,擦了擦手上的铅笔灰,这才慢条斯理的说道:“是啊,叶医生最钟爱的花。她说她喜欢这花得花语———你即自己的救赎和灵魂伴侣!”
孟听惊奇的勾了勾唇角,“这倒是让我想起了希腊神话里的纳西索斯爱上自己水中的倒影投水而死,变成一朵水仙花的故事,这故事倒是和这花得花语相当贴切了。”
宋淮钦挑挑眉,“看不出来我们仁慈博爱的孟听还对这些故事有兴趣呢!”
孟听知道宋淮钦在调侃自己,也不恼怒,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宋哥,你就别打趣我了。”
宋淮钦笑笑。一只手撑着额头靠在桌沿歪着头看着孟听。
“怎么样?你去了以后有收获了吗?”
孟听摇摇头。“没有,他还是那样,整日纵情声色,每天都换不同的地方开派对,玩女人。”
宋淮钦好笑的看着孟听,他越来越和叶医生一样了。
“我不明白,一个女人就能摧毁了他的心志,让他人不人鬼不鬼的。”
宋淮钦懒懒的看着桌上的画稿,嗤笑一声。“这有什么不可理解的,你当年杀了阿雅不也是要死要活的?他只不过是走一遍你走过你的路罢了。”
孟听被宋淮钦调侃得一噎,也是,当年自己也没比他好哪里去。
孟听皱起眉头,“那…就这样放任他不管吗?”
宋淮钦轻笑出声,“他把他该做的都做了,享受享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更何况这种事只有他自己能救自己,他想不通,你就是派什么心理学教授去都没用。他玩乐的那点钱和他创造的价值比起来简直就是九牛一毛,只要他不脱离组织,不背叛出逃,由着他去吧!”
孟听听着宋淮钦这番凉薄情的话语,沉默的低下了头,他以为彭川在墨西哥这么努力,至少在他心里应该是不一样的。
宋淮钦看着低头沉默不语的孟听,面上的笑容也逐渐淡去。
从多少生死困境中角逐出来,经历过多少个绝望的日子,好不容易有了点安稳日子过了,他倒是生出这许多莫名其妙的同情心了。
宋淮钦冷着眼,看着他。
“你是不是忘记了当年在沙漠里啃死人肉的日子了?你这么多愁善感的…对得起那些出生入死费心谋划的过去吗?”
孟听抬起头来,惊讶的看着面色如常却如寒冰一样的眼神。
“宋哥,你!”
孟听心下了然,宋淮钦这是对他轻易信任他人的不满,可…彭川…他在墨西哥和阿富汗的表现并没有什么不对劲啊,宋哥怎么会这么不信任他。
“行将踏错,就是尸首异处的下场,你作为组织里的骨干,这点道理还需要我提点你?孟听!你安稳日子过多了?”
宋淮钦的语气淡淡的,但里面的怒气骇人,听得孟听眉心直跳。
孟听捏了捏垂在大腿两侧得手,低垂下了头,宁错一过人,也绝不会信一人。太过于信任一个人会让自己太快丧失理智,变得感情用事。
“我知道了,宋哥,我会去领罚处领罚的。”
宋淮钦撑着额头,嘴角噙着笑意。缓缓吐出一个字。
“滚!”
孟听离开了琴房,宋淮钦饶有兴致的欣赏着画稿上那几枝冰美人百合。
叶医生喜欢这花,那就结婚的时候用做婚礼的花吧。
去到领罚处领罚的孟听被领罚处的长官用铁链甩了几鞭,后背顿时被打得皮开肉绽的。
额头上的冷汗不时的从他的额角滴落在血水浸透的水泥地上。
孟听咬着后槽牙,呼吸急促,绷着的肌肉紧实完美。
这疼可比以前他在沙漠绝境里的疼轻多了,安逸太久了,忘记那噩梦般存在的疼痛了,那痛不仅是肉体上的,更多的是心理上的痛,超越人类极限的痛。
孟听在门卫的扶持下,赤裸着上身去到了医疗室里清洗上药。
宋淮钦看着手中的画稿,始终不满意,算了等哪天让婚纱设计师上门来根据叶医生的想法再设计好了。
宋淮钦从琴房出来去到了器械室。
阴暗光线下,各式各样的武器摆放在墙壁上。
冷兵器和热兵器都有。一面墙上是冷兵器,一面墙是热兵器。
宋淮钦走到冷兵器的墙壁,取走了一把唐刀。
那是一把唐代将军的刀。宋淮钦将刀身从刻画纹路的刀鞘中取出,刀刃的寒光还隐隐可见。
宋淮钦将刀刃回归到剑鞘后,放回到原处,转身离开了房间。
这几天阿富汗的事情有杜特和宋一在他也乐得清闲,在家里画画稿,弹弹琴,偶尔挥杆打打高尔夫。
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轰隆作响,宋淮钦挑挑眉,叶医生回来了。
宋淮钦推门下楼站在门口迎接着叶之安。
叶之安下了直升机,乘坐着摆渡车来到了主楼前,一下车就看到了高大伟岸的宋淮钦正乖巧的站在门外静静的等待着她。
叶之安有些好笑。调侃着他。
“怎么?宋先生也当起门童来了?”
宋淮钦笑着上前迎接着她。“是啊,门童,不过我只当叶医生一个人的门童,这次外出还顺利吗?”
宋淮钦贴心的拿过叶之安手中的包后,悄悄的牵着她的手。
叶之安感觉到手中的温热,本想抽出,但转念一想,还是不惹他为好,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的由着宋淮钦牵着了。
刚走进大厅,空气里弥漫着股清甜的味道。
叶之安惊奇的发现,客厅里到处都摆满了冰美人百合花。
白色的花朵饱满又矜贵,一阵阵沁人心脾的幽香直钻入鼻子。
这是宋淮钦让人兵分几路从泰国各个花店买来的,就是为了能在叶之安回来的时候迎接她。
“是冰美人?”叶之安看着满屋子的花朵,眉眼里全是愉悦。
“我知道你喜欢它,以后的每天都用它来迎接你的回家好不好?”
叶之安哑然失笑。该说不说宋淮钦这招真的很浪漫,简直直戳她的心房。
“太多了吧!一束就够了。”
宋淮钦站定,眼里是快要溢出的深情。“不多,叶医生值得全世界的冰美人!”
叶之安看着他眼睛里的认真,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好像他和她真的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一对爱人。
宋淮钦想着琴房里的画稿,看着叶之安温和的眉眼,心头一动。
“安安,我们结婚吧好不好?”
叶之安惊讶的张了想嘴,这话他已经问过自己许多遍了,但…无一例外每次都被她找理由搪塞了过去。
这次,她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了。只能看着他的眼睛,用无声的沉默来表达着。
宋淮钦看她静静的看着自己,眼里全是抗拒,心里顿时感觉到被一阵冷意袭过。
宋淮钦眉眼下垂,活像一只被抛弃的小狗。
叶医生什么时候能嫁给他呢?他一次次的希望,一次次的落空。
满怀期待的后续就是被失望浇个透彻,没关系,叶医生这次不答应,那就再接着爱她,给她足够多的爱,他相信,终有一天她会答应的。
宋淮钦很快就整理好了情绪,拉着叶之安的手自顾自的往前走着。
“累坏了吧?我让人给你煲了汤,等吃过饭以后我陪你再看看你工作上的事吧!”
叶之安跟在他的身后,眼神复杂的看着他任由他牵着自己走向中餐厅。
她不明白,为什么宋淮钦总能乐此不疲的一遍遍问着明知不可能的事。
宋淮钦将她的手洗净后用帕子根根分明仔细的擦拭着她的手指。
叶之安抽了抽手,宋淮钦有力的握住了她的手。“别动,快擦好了,你累了那么久了,好好休息吧!”
叶之安在心里察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要是能回到相遇的那天就好了。
宋淮钦看她面色不虞,担忧她在外工作受到了什么不开心,轻声问道:“在想什么?外出工作遇到不开心的事了吗?”
叶之安摇摇头,抬眼复杂又不知道该用什么情绪表达。
“我在想,要是时间能回到我们相遇的那天就好了!”
宋淮钦闻言,手里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随后默不作声将有些濡湿的帕子放在洗手池台子上,又细心的为她的手涂抹上护手霜,做完这一切后才抬眸看着叶之安。
那眼神叶之安看不懂,夹杂着太多情绪,有懊恼,有遗憾,也有悲伤……
宋淮钦替她将脸颊上的发丝扒开以后才轻声道:“我无比想要时间回到我们相遇的那一天,如果时间能返回到那天,我一定会笑着和你握手介绍着自己,而不是用枪指着你。我……很后悔在曼德勒对你做的那些事情,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我用我的命去填补你所受到的那些伤害…”
宋淮钦说完,咽了咽喉头,眼眶逐渐泛红。
“安安,我无比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每个时刻,我不止一次的梦到你和我有一天在婚礼上互相对着彼此说出我愿意这三个字,这些年,因为你,我不再感到孤独,因为你我觉得我有了家,有了牵肠挂肚的感觉。
这些年,我一直在反思我自己对你做下的种种,我庆幸命运让我遇到你,也恨我自己因为自己的暴戾伤害到了你,你去坦桑尼亚的时候我每天都担心你担心得睡不着觉,我总怕你没在我身边,我看不到你,别人给你委屈,让你感到孤独。”
“安安,从前种种,我不为我自己辩驳,但,我希望你能不能,哪怕就一点点,只要一点点你的喜欢可以吗?我想你喜欢我,想你会有一点点的在乎我,你的开心可以有一点点因为我,我……”
宋淮钦说不下去了,越说越觉得自己没有底,他高傲了那么久的头颅何曾因为谁低下过,就连肖想他的老子,追杀他到北欧的时候他也不曾低下头服输过,可偏偏,遇到了叶之安,这个他甘愿低头一辈子的女人。
“安安,我还有机会吗?”宋淮钦红着眼眶,一脸认真的问着明知不可能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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