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顾瑾说亲的事最终还是不了了之了,太后却气闷,但有皇帝发话,顾瑾又可怜兮兮的撒娇,太后也实在没了办法,撂下句再也不管这破事的狠话后就真的不管了。
当然,不是她真与顾瑾置气,而是现在还有另一桩棘手的事情要管。
皇帝突然要废后了,曹家私自开掘铁矿,铸造兵器被查,甚至在府中的密室里搜查出了一件龙袍,还有数封与西戎暗中往来的书信,通敌叛国,意图谋反,证据确凿,不容狡辩。
这些年来皇帝隐忍蛰伏,不知不觉间,朝堂已然尽在掌握,更何况如山的铁证就在眼前,没有半分伪造,就算恒王一党想要辩白,也敌不过大势所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曹家全族被羁押入牢,甚至与之过从甚密的,也悉数受到了牵连。
前朝一片杯弓蛇影之景象,后宫之中,皇后也脱簪戴罪,哭求着皇帝能给曹家留下些许血脉,然而皇帝却分毫不留情面,直接命人将其拖去了冷宫,再备毒酒白绫,念其为皇室诞育子嗣有功的份上,不必与曹家同上断头台,只赐自尽。
废后曹氏拒不受死,皇帝也没牵连恒王和嘉宁公主,宫人们怕被废后的两个子女事后报复,并不敢用强,最后没了办法,求到了太后这边。
而太后,也是一脸憔悴,她叫来皇帝,屏退旁人,叹息道:“你终究还是对曹家动手了。”
皇帝不置可否。
身为帝王,他或许可以为了天下万民,为了局势,妥协一时,但却绝不会妥协一辈子。
曹家与他,从他动了杀心的那一刻起,就是不死不休的局。
知子莫若母,太后显然也知道,前朝的事情,不是她能左右的,但想想这段日子日日来她这儿哭求的嘉宁,又难免心软:“曹家怎么处置,哀家管不着,也不想管,但皇……废后呢?皇帝答应过哀家的,就算是为了恒王和嘉宁两个孩子,也不会动她。”
皇帝眼中的冷光仿佛凝结成了实质,他淡淡的瞥向往后殿去的珠帘,道:“朕也说过,不废后的前提,是皇后足够安分。”
“在朕的膳食里下毒,偷盗玉玺,伪造传位恒王的圣旨,母后觉得,曹氏不该杀么?”
太后大惊,连被烦扰到昏沉沉的头脑都被吓的清醒了:“你说什么?”
要当真如此,曹氏何止该杀?千刀万剐都不解恨!
太后目眦欲裂,这时候还哪里顾得上什么孙女,孙子?儿子才是她最在意的。
皇帝怕气坏了太后,后面的话就没再往下说,这已经不是曹家第一次对自己动手了,当年继位后那次择选进宫的妃嫔,其中就有曹家的人手,许是自己做主将顾瑾留在宫中抚养的举动惹了曹家人的疑心,引得他们百般试探,甚至生了扶持幼帝的心,在新妃进宫后侍寝的第一日,那女人抹在身上的香膏就是断肠之毒,沾之无解,不出两日,就会命断黄泉。
若是皇帝急色,现如今应该已经成了一把枯骨了。
“该死!当真是……该死!死都是便宜了她!”
然而太后这话刚落,珠帘后就传了一声不容忽视的响动,嘉宁公主从里面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个劲儿的磕头求道:“皇祖母!父皇!求您……求您们留母后一命吧。”
“母后是做错了,但她也全是受了舅父的蛊惑蒙骗啊!那日舅父来找母后的时候,儿臣就在门外,亲耳听见是舅父威胁的母后,说是不对父皇动手,死的就会是二皇兄啊。母后,母后都是为了二皇兄才会做下错事的。”
她情急之下,原是想为皇后求情,却不想太后听了脸色愈发的铁青了,抄起手边的茶盏就摔在了她身上,满眼的不可置信,怒火冲天:“你……你!你竟早就知道!”
早知道皇后要谋害皇帝,却不曾说出来,是想眼睁睁的看着皇帝死吗?若皇帝真的死了,她这个为人女儿的,是否会为皇帝留几滴眼泪?
“你个孽障!”太后怒极反笑,将案几拍的砰砰作响:“不愧是留着曹家的血脉,这阴狠凉薄,当真是无师自通,刻入骨血的!”
“你父皇何处对你不起?他养你一场,最后却换得你置他的生死于不顾,又有何脸面过来求情?”
“滚!滚出去!”太后骂的气喘吁吁:“这辈子都别再让哀家见到你!”
嘉宁公主心知自己一时激动,说错了话,此时承受着太后的震怒,只捂着脸痛哭不止。
她不是有意的,不是有意瞒着此事的,她只是害怕。
若跟皇帝告发皇后和曹家,那他们就都得死,甚至她都不敢想,本就对自己算不上疼爱的父皇日后会如何看待自己。可若是不说,皇帝就会有性命之危。自那日偷听到了这些,嘉宁公主夜夜难以安眠,在父母之间犹豫着,却始终做不下抉择,也或许,她的犹豫就是最终的抉择……
终究,还是母后在她心中的分量重些。
但她真的很痛苦,她不敢赌皇帝对自己有几分父女之情,而且站在皇帝对立面的,是她的母后,是二皇兄,是整个曹家啊!
一人的分量重,还是几人,几十人,几百人的分量重?
若换个人来抉择,真的就能选对么?
向来疼爱自己的太后动了怒,嘉宁公主知道,再想求情已经是奢望了,她踉跄着起身,想往外走时,一直默不作声的皇帝沉声开口道:“这件事情,恒王是否知情?”
嘉宁公主愣住,然后连连摇头:“不知情!二皇兄他全然不知情,若非儿臣无意间偷听到,也不会知道这些,母后她……从没想过要告诉我们。”
“父皇可以去查的,儿臣不敢欺瞒父皇。若二皇兄知情,必会露出马脚,有迹可循的。”
皇帝不知究竟信了没有,他眸光幽深如潭,语声无悲无怒,像是被亲女背叛的,并不是自己一般。
“废后曹氏,必死无疑,朕按下她弑君的罪名,与曹家同罪论处,只赐自尽,就是为了不牵连你们兄妹二人,给你们留下些许颜面。”
皇帝的话重若千斤,压得嘉宁公主直不起腰来:“但是嘉宁,朕对你,很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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