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蔓一怔，一时忘了说话。
她的神态举止一点攻击力都没有，她也见过不少精神病人。
虽然很多在病情没发作的时候，也会跟正常人一样。
但都不会像这位女同志这样的，温柔。
是的，这位女同志太温柔了。
如果不是朱王娣的话，她会觉得，这只是谁家一位温温柔柔的母亲。
没等苏蔓回过神，就见女同志微微后退一步，仰起头。
“这样看，不然，你会累！”
她的语气仍旧是温柔的，就连苏蔓俯身会压着肚子累，这点小细节都注意到了。
苏蔓回过神，神色有些复杂的点点头。
“好，你别乱动。”
她仔细看了看伤口，好在没有伤到要害。
就是出血有点多，她这儿也不好缝针，只能暂时先上了药包扎起来。
她面上糊满了血迹和污垢，连本来的样子都看不出来。
唯独一双眼睛，十分透彻！
做这一切的时候，女同志都十分的安静。
“好了，最近伤口不要沾水，也不要再碰伤了。”
苏蔓十分自然的跟女同志说着，此刻并没有把她当成一个疯子，就是个正常人。
女同志点点头：“嗯！”
她低头看着苏蔓的肚子，弯了弯眉眼。
“孩子多大了？”
这会儿云大树他们都还没醒，苏蔓也不着急出去。
索性站在一旁，跟她聊了起来。
“五个多月了，现在开始闹腾了。”
苏蔓低着头，抚摸着肚里的孩子。
“估摸着不是个儿子，都是个假小子。”
女同志笑了笑：“反应大点好，孩子皮实好带。”
忽然，她又像是想到什么。
眼里闪过几分痛苦，抿了抿唇。
“我的孩子，应该也挺皮实的……”
正当苏蔓想问问，她的孩子在哪儿时。
外头，忽然传来朱王娣的声音。
“久梅，久梅，怎么没听见那疯婆子的声音了？”
“你赶紧去看看，别让人跑了？”
苏蔓一惊，那女同志比她反应更快。
“快出去，当你没来过。”
“他们要是问起，什么都别说。”
苏蔓顾不得细问，急忙拎着药箱出了门。
拴好猪圈的门，准备回房间。
刚走到门口，就见朱久梅穿着衣服出来了。
看到苏蔓，还吃了一惊。
“苏医生，你今天起这么早呢？”
“是去村里头看病吗？”
苏蔓也没解释，将错就错，笑了笑。
“是呢！昨儿个几个孩子发高烧，我不放心，再去看看！”
她背着药箱，扭头往外走。
朱久梅也没多想，还不忘叮嘱她。
“看完了回家吃饭，你现在可不能饿着肚子。”
“知道了，婶子！”
苏蔓背着身摆了摆手，走远了。
朱久梅转过头几步走到猪圈外，从缝隙里往里看了看。
见里头那女同志睡在床上，一动不动。
她皱了皱眉，朝屋里的朱王娣喊了一嘴。
“人没跑，睡着了！”
朱王娣听着，这才放了心。
朱久梅做好早饭，苏蔓还没回来。
她把苏蔓那份早饭给热在锅里，然后给朱王娣送了一碗糊糊粥和两个窝窝头进屋。
朱王娣吃着那噎的死人的窝窝头，两眼翻白。
“久梅，不是我说你。”
“昨儿个不是给你钱了？好歹给弄几个鸡蛋吃吃？”
“我都伤成这样了，还不给我补补，那我啥时候能好？”
朱久梅皱了皱眉，没好气道。
“家里没有多余的鸡蛋了，一天一个只能先紧着苏医生先吃。”
“你要吃，等下回我家大树去镇上买了再说。”
朱王娣不情不愿的扔下窝窝头，往床上一躺。
“那中午给我做好吃的总行了吧？我花了钱的！”
最后那句花了钱的，确实叫朱久梅没话说。
她只能应了一声好，收拾好碗筷就去村里买鸡去了。
好不容易买回一只母鸡，她开膛破肚炖上鸡汤。
很快，鸡汤的香味儿就顺着灶房飘了出来。
馋得屋里的朱王娣直流口水，差点忍不住蹦起来。
“久梅，鸡汤炖好了赶紧给我先盛一碗，我早上没吃饱呢！”
“还等会儿……”
朱久梅盛了一碗鸡汤出来，还往里头放了一个大鸡腿。
一抬眼，见苏蔓回来了。
她连忙比划了一个嘘，招呼苏蔓回了房间。
随后，把那碗有鸡腿的鸡汤递给她。
压低声音，笑眯眯道。
“你喝，多喝点，肚里的孩子才有营养！”
苏蔓有些不好意思，推了推。
“这不好吧？人朱王娣同志毕竟花了钱的。”
朱久梅摆摆手，把汤塞到苏蔓手里。
“你也花钱了的，她一个人吃不了那么多。”
苏蔓笑了笑，忽然想到什么。
“那边那位女同志，她吃了吗？”
朱久梅摇摇头：“朱王娣说疯子吃太饱了容易闹事儿，就早上给了点米汤，饿不死就行……”
没等苏蔓再说什么，就听朱王娣在那边扯着喉咙喊。
“久梅，我闻着味儿，鸡汤炖好了。”
“你是不是拿着我的鸡汤，给人家喝去了？”
“我可告诉你，那是我买的，鸡毛都归我，一根都没给别人的。”
朱久梅哭笑不得，示意苏蔓先喝。
“哪儿能啊？这不就来了。”
她回了灶房，给朱王娣盛了满满一大碗鸡汤。
端进她房间，往床边一放。
“诺，都在这儿了，你慢慢喝，别烫着！”
朱王娣抄起筷子和勺子，往汤碗里抄了抄。
狐疑的看着朱久梅，问道。
“这是一整只鸡不？你没给别人？”
朱久梅给苏蔓的那只鸡腿是特意留出来的，剩下的鸡肉都剁成了小块。
除非朱王娣把那只鸡拼出来，不然还真发现不了。
“我给谁？你要这么不信我，以后别让我做饭，去别家吃。”
朱王娣自然不好去别家吃，只能哼哼唧唧端着鸡汤喝起来。
这会儿，苏蔓躲在房间里，把鸡汤分了一半出来。
趁着朱久梅和朱王娣正掰扯是不是一只整鸡的事儿，悄悄打开猪圈的门进了屋。
她走到床边，轻轻拍了拍床上的女同志。
等她睁开眼，她立马把鸡汤放在一旁。
“喝，补身体的！”
一个鸡腿肉，她也分了一半出来。
看见那女同志绑着手脚不方便，她帮忙把绳子解开。
然后，才退出了猪圈。
喝完了鸡汤，把碗放回了灶房。
悄悄的，在朱久梅的碗柜里放了五块钱。
等朱久梅从朱王娣屋里出来回到灶房，这才发现碗柜里多了五块钱。
她哭笑不得：“这丫头，真是一点便宜都不愿意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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