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晏怀羽如此肯定地断言;亦是第一次,他在未曾看清二人命盘时,便如此断言。其实,语毕后,他亦是被自己的话吓了一跳。夏侯玄与凤南,二人确是命格相近。可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如此肯定说他二人命格相冲,无善缘。
立在一边的夏侯玄,良久不曾挪动过分毫,连眼眸都不曾转动一下。那双由震惊转为不信,再由不信转为愤怒,再到此时已积聚起嘲讽不屑的星目,冷冷地溢着阴寒。
“命吗?”冷笑一声,夏侯玄凝神看着东苑,字字句句都是坚定如铁,“师傅,从我叫你师傅的那天起,我便不再信命!我的命,不由天定,不由他人定,由我自己定!我信我和她命格相近,可我不信我和她命格相冲,更是不信那无善缘之说!有无善缘,由我二人自己定!”
毅然转身向西苑走去,夏侯玄双手紧握目光坚毅。晏怀羽的话,的确让他心神晃动将信将疑。他知道,他的师傅从不会无缘无故地说这些话,且还是如此的肯定。可是,他偏要逆天而行,偏要破了那“相近相冲无善缘”的命数!
幼时,有人说他命中有三大劫,劫中有劫!只消过得了第一大劫,之后的劫数自当迎刃而解。
他不知道第一道劫会是在何时,只将十岁那年狼口逃生当成了第一道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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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次,他知道了,正是那个口口声声唤他做弟弟的兄长,算计好了一切后,亲手将他送入了那恶狼群中!
那一次,究竟有多少狼曾朝他扑来,他已不记得。他只记得当他跌下那个山坡时,他那兄长留给他的是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残忍笑容。他也不记得那次究竟受了多重的伤,他只记得他醒来时看见了一双斜长的桃花凤目。
那双眸子的主人同他说的第一句话便是:“想报仇吗?想把你身之所受尽报害你之人吗?”
那时,他躺在床上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却用坚定的眼神给了那人一个明确的答案!
当他带着满腔仇恨,面目清冷地回到宫中时,他看见了兄长眼中的震惊和慌惧,却也看见了父王眼中的欣赏和笑意!
他夏侯玄,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及他分毫,他要自己掌握好了自己的命!
几年后,当他从朝都再回启夏,眼也不眨地手刃那已胆敢弑君杀父,曾将他推身狼口之人时;当那人的热血喷溅了他满脸,红了他双眼时,他只在心中同自己说了一句话——血债血偿,天经地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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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内院,迎接凤南的是刚刚陆茹蓁带着禁卫军冲进来时,站在一旁并未做何阻拦的一个禁军。
此人名叫黎扇,当年是秦牧的旁边的副统领,如今这些禁军也是由他统领。看见凤南过来时,他恭恭敬敬地站立着却是欲言又止的模样。
见他如此,凤南停住了脚步,皱眉看他:“黎统领可是有话要说?”
看看凤南,犹豫了片刻后黎扇抱拳微一欠身:“公主……公主先前不该顶撞茹蓁公主!”
“你说什么?”不知是不是不曾听清他的话,凤南转正了身子紧盯着他,等着他的话。
头垂地更低,黎扇深吸一口气,再次犹豫了片刻方开口:“公主刚刚不该说那番话!此事若被厉王陛下知晓,定会认为我凤尧国无法无天、目无尊主,到时候对我凤尧是一无益处!王上让公主来朝都,是要公主……”
“要我什么?”冷冷的四个字悄然飘出,打断了黎扇的话。此时的凤南脸色阴沉目光冰寒,比之先前叱责陆茹蓁时更甚,“要我什么事情也不做只呆在这里乖乖地过日子?要我忍气吞声逆来顺受?要我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人受伤害也不管不问?还是说就算今天陆茹蓁是来取我性命的,我也要一声不吭任其为所欲为?”
“公……公主,属下……”这越渐冷声的话语,听得黎扇浑身一凛,偷眼看了凤南却被那如冰的阴寒目光激地后颈顿凉周身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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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统领,请你记住自己的身份职责,你原是我凤尧的禁军统领,如今是我凤南身边的护卫。可有人来犯时,你不仅不加阻拦还放其通行;有人要对本公主不利时,你不仅不曾护主还任其胡为,此时竟还教训起我来?你自己思忖你做对了哪一点?陆茹蓁她是天朝公主不错,可你莫忘记她到底还是个孩子,厉王陛下即便是偏袒爱女,也不会加诸国事。如若他真因为此事而对我凤尧不利,哼……”话说到这里凤南不禁冷笑一声,她想起了在大门口时晏怀羽说的话。若真是如此,陆家江山,真将不久矣!
“黎统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话锋一转,凤南忽然口气转柔,敛去了满脸的阴寒之气目现茫然苦涩,“从我走出凤尧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要做什么;知道我的肩上担着什么样的重任。身为凤尧长公主,我有责任保护我子民,我更有责任保护我身边的人。即便是若有一日黎统领你受人欺凌,我也该当挺身而出,而不是畏首畏尾一声不吭!黎统领,我若连身边的人都护不周全,还如何去护我凤尧万千子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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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凤南一阵抢白叱责,再听这一番苦涩软语,黎扇的脑中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抬起眼就看见那凄然苦笑稚嫩的小脸,心中深深一怔。自家的公主,也不过是个孩子,可这肩上的担子却重过了他们每一个人!
“黎扇,公主的安危可就交给你了!记住,一定,护她周全!”五年前秦牧走时,目光如炬盯着他的眼睛同他说了这么一句话。那时,他只听懂了这句话;此时,他才明白了那个眼神。
那里有深深的叮嘱和托付,却有更深的怜惜与不忍!不忍她小小年纪就背井离乡;不忍她小小年纪就担负起国之重任。她还是个孩子呀,即便是现在,她也不过是个孩子而已!
“公主,黎扇定当反省今日之言行。”此时,黎扇心也不忍,但更多的确是自责。
摆摆手,凤南苍白一笑:“统领说的不无道理,我的确不该不顾一切地叱责茹蓁公主,怕是日后还有更多的麻烦!唉,我累了,要回房休息,黎统领也去忙吧!”
望着凤南小小的背影,黎扇一时怔忪不知该说什么,此时他才算理清楚了凤南的话。还是个孩子吗?那么一番话,会是从一个孩子口中说出来的吗?他们的公主早就因肩头的重担,逼着自己过早的成熟坚强起来,她有着太多的心知肚明与别人所没有的灵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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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屋里后,凤南窝进了柳嬷嬷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了她,不言不语心中默念:“嬷嬷,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我不能让你受一丁点的委屈!我不能……不能!师傅,南儿也不会让人伤你分毫。南儿只有你们两位亲人,一定不能让你们有事!一定不会。”
冷月当空时,凤南又端端的坐在屋顶上。此夜无星,只一轮月隐在朦胧如纱的云丝之后,时隐时现如同娇羞的少女。
微风缕缕,时不时将她拢到耳后的发吹散,漂浮在面上。如此几次,凤南懒得再弄,由那丝丝缕缕微乱,拂面瘙痒。
瓦片轻响,低柔的话语缓缓近来响起在耳畔:“又再想什么呢?看你,似乎心情欠佳。是不是今日之事……”
“夏侯玄,你有觉得累过吗?”目不斜视望进茫茫夜色之中,凤南的话语透着无比的疲累,“你曾经有没有觉得累过?”
“怎么了?”这无端端的一句话听起来甚是无力,让夏侯玄心生疑惑,轻问出声。
“没什么!”垂首一笑,凤南抬眼转首看他,“只是今日,觉得很累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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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在咫尺间的娇颜是如此的苍白,就连笑容都是那么的疲惫倦怠。静静地看着她乌亮的眼眸中不加任何掩饰的疲累之态,夏侯玄一阵紧揪的心痛,缓缓抬起手拨弄她散落在颊边的发丝,将之拢至耳后。
“可是,我不能和别人说。我不能让嬷嬷知道,也不能让师傅知道,因为他们是我要保护的人,我不能让他们看出我的累。”任那只温热的手掌拂弄发丝,凤南不曾拒绝躲避,就那么看着夏侯玄的眼睛,近乎耳语般地轻轻叙说着。
“以后,有我在!”亦是轻声却坚定无比,夏侯玄凝视着凤南的双眸,半晌再次出声,“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的苦。以后,有我在,我可以听你的苦,分担你的苦,让你不再如此心苦。”
星眸灿烂,真挚如水洗。盯着那双眼眸良久,凤南缓缓转过头,继续望向那茫茫夜色之后。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偏了头缓缓靠在了旁边一直凝视着她,等着她答话的人的肩头,闭上那乌亮的水眸安心地呼出一口气。
心头突的一跳,一抹欣喜如花绽放,欢快地跳动着流窜了夏侯玄的全身,攀至他的唇角、眼眉灿烂而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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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某墨周末出去了一趟~
今天终于更文鸟,话说,真的好困哟~
那个,暧昧,暧昧啊~将暧昧进行到底~HIAHIA~
这俩孩子(*^__^*) 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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