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看完原身死后的那些破事,楚无疑便基本确定了自己的行动大框架。
首先,抱歉了原身。
他心性不高洁,也不会做独臣的。
楚无疑一点都不想把自己变得和原身一样惨,虽然他也并不打算去依靠文官或武将集团。
其次,是现在龙椅上的小皇帝。
他要尽力护下来。
毕竟和聪明人相处,总归是要比蠢货好的。
更何况帝师这个身份拥有天然优势,楚无疑想要让自己未来好过,他就一定要让现在皇位上的那个男孩,全身心的依赖自己。
确认好方向后,通过系统得知小皇帝快来了的楚无疑,便开始酝酿情绪。
不多时,伴随着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和宫人臣子们的劝说,紧闭的宫室大门便被人猛地推开。
“先生!先生呢?”
一袭黑色锦衣,胸前还绣着团龙纹样,精雕玉琢的少年满面焦急,提着衣摆就要往里冲。
那些想要拦他的随从根本不敢真的伸手,伴随着某不知名大臣的鬼哭狼嚎,小皇帝跑进了宫室。
而刚一迈进去,离开视觉死角的林述,就看到了楚无疑。
还是跪坐在地,垂首不知生死,腿上插着利刃的楚无疑。
“先生——”
小皇帝嗷的一声,就冲到了楚无疑面前,泪眼汪汪的看着他那定然是被人陷害的老师。
在小皇帝喊出声后,楚无疑才缓缓抬起了头。
而就在他抬头时,一滴清泪刚好从他的眼眶中滚落。
那滴泪打湿了睫毛,将那本就明亮的红眸洗的更干净。
楚无疑本就生的精巧,肌白如雪,面若好女,此时又这般狼狈,很容易引起他人的同情。
而那滴恰到好处的眼泪,更是能直接将人的三分怜悯,变做十分怜惜。
此时别说是本就偏向楚无疑的林述了。就连那些随从,甚至是跟在皇帝身后冲进来,意图对楚无疑落井下石的那几个文官都被他哭懵了。
“陛下……”
并不在意他们的楚无疑注视着林述那双有些熟悉的眼,顿了半晌。才又缓缓开口。
“您是为臣而来的吗?”
他此时的声音有些微哑,却并不让人觉得难听,反而更让人觉得他可怜。
听到楚无疑的疑问,原有些愣神的林述忙连连点头。
“是的,朕是为先生而来的!”
可说出这话的林述,却并没有得到他想象中,楚无疑会有的反应。
反而,听他这样说的帝师还苦笑了一声,再度垂下了眼眸。
“陛下既然来了,臣便僭越的问一句。”
楚无疑说这话的声音更低了,还有些不自觉的颤抖,让小皇帝的心都揪了起来。
他深吸了口气,控制着颤抖的声音,询问着面前的小皇帝。
“陛下,您……信吗?”
“不信!”
林述斩钉截铁。
他上前两步,小心翼翼地拉起楚无疑的手。
完全无视那些脸都绿了的官员,他言辞恳切:“先生不必担心。朕只信先生,只信朕亲眼所见。”
听到小皇帝的话,楚无疑抿唇,露出了一个笑容。
他注视着自己腿上的伤处,缓声开口:“只要有陛下的话在,臣就不担心了。”
这近乎全身心信任的话,让林述不自觉放缓了呼吸。而他那颗想保住楚无疑的心,也因此更为坚定了。
不顾那些声嘶力竭,喊着“陛下”的官员,林述终于是彻底站在了楚无疑这边。
“先生,您不要担心。”小皇帝将他的手拉的更紧了,“朕会为了先生主持公道的。”
眼看楚无疑短短几句话,就把小皇帝骗成这样。那几个跟着皇帝一起来,妄图置楚无疑于死地的官员脸已经黑了。
该死的男狐狸精。
他们咬牙切齿。
狐媚惑主,祸乱朝纲!
不过纵使他们再怎么恨,再怎么怨,小皇帝也不可能多看他们一眼的。
毕竟林述不瞎,也不蠢。他很聪明,他知道是谁要害自己,又是谁要害帝师。
多可笑啊。
林述自己都想笑。
放眼整个朝堂,他这个名正言顺的皇帝,却只有楚无疑一个忠心耿耿的臣子,还是他父亲留下来的。
若是连这一个都没有了,他怕是真的要被那些嚣张的臣子们架空,变成傀儡,甚至亡国之君。
林述不想要这个结局,所以他会拼尽自己的所有,化不可能为可能,保住他的先生,保住楚无疑。
能猜到小皇帝在想什么的楚无疑并未推脱,他整理了一下思绪,便很快开口。
“臣今日,原在藏书阁整理书卷。”
“约莫午时二刻,一眼生的少监传讯于臣。格外慌乱的说陛下出事了。”
小皇帝听到这里有些着急。看出他情绪,也猜到他为何如此的楚无疑,对他安抚的笑了笑。
“但臣并没有信。”
听到这里,林述暗暗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
不过楚无疑没有说的是,不信的人只有他,原身是信了的。
原身也不知道被先帝怎么养的,政治策略和纸上谈兵的谋划都极好,但完全不擅长和人相处。
他太真诚了,也太天真了,天真到不像是被帝王养大的孩子。
稍微做了些艺术加工后,楚无疑继续道:“那位少监将臣带到此处时,刘司业与李学士便出现了。”
被点名的刘、李二人瞬间脊背发凉。
若是以前,他们定然不会把这个小小的,只有虚职的帝师放在眼中。
可是现在……
在见识过楚无疑是如何把小皇帝哄的团团转后,这二位再不敢小看楚无疑了。
忽视同僚们打量的目光,刘、李二人开始疯狂思考,自己稍后要如何解释,才能保全自身,保全家族。
“刘司业和李学士自称是携妻女进宫拜见刘贵人,因而臣当时欲回避。可刘司业却主动说,要请臣喝一杯茶。”
遭了。
刘司业闭上双眼。
接下来就是……
刘司业深吸口气。
没关系,他已经准备好跪下认罪了。
……
“臣当时发觉那少监不见踪迹,因而心系此事。不欲与刘司业、李学士前去饮茶。”
楚无疑的睫毛颤了颤,他似乎想起来什么糟糕的事,血色浅淡的唇也微微抿起。
“但他们……”
说到这里,楚无疑顿了顿,才继续说下去:“硬是拉着臣去,还硬逼着,近乎是灌的给臣灌下了一杯茶。”
由于原身是标准的文弱书生,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身形几乎能用弱柳扶风来形容。
而刘、李二人皆已中年发福,虽算不上膘肥体壮,但比楚无疑还是要结实许多。
因此,并没有人怀疑过楚无疑这话的真实性。
但被直接波及到的刘司业心中咆哮。
果真是狡诈阴险,狠毒小人!!!
他何曾与李兄做过此事?他们明明是好言相劝,楚无疑那竖子纵使推脱过,但最后也是自愿将茶喝下去的!
他们是你情我愿的关系!!哪里是这样、这样肮脏的强制!!!
刘司业是想反驳的,任谁背了这样大的一个黑锅,谁都会想反驳的。
可他也能清晰的感受到,那群明明是与他们一起来构陷楚无疑的同僚,此时打量他与李学士的目光并不算友善。
……可恶啊。
刘司业心中落泪。
难道现在,只有他和李兄坚守战线了吗?
……
完全不关心他们在想什么,又作何反应的楚无疑垂着眼帘,自顾自的说。
“被灌下茶后不久,臣便觉得呼吸不畅,身体不适,欲与二位辞行,先行离去。”
听到这话,林述将楚无疑抓的更紧了。
楚无疑又对小皇帝露出了安抚的笑容,继续说着自己的台词:“可他们并不愿放臣离去,反而协力制住臣,将臣塞入了这间宫室。”
“而在臣进入这间宫室时……”
说到这里,他回头,看了眼已止住哭泣,明显不安的刘贵人。
“臣便看到了刘司业之女,刘贵人。”
小皇帝似乎刚想起自己还有个同样是当事人的贵人,不过他并没有看向刘贵人,而是继续注视着楚无疑。
很快,收回目光的楚无疑便继续道:“而刘贵人当时正跌坐在宫室内哭泣,她的身边落着把锋利短刃,便是臣腿上这把。”
捕捉到某个关键词的小皇帝瞪大了眼。
“先生竟是被刘贵人所伤?”
不会吧,不会吧。
林述终于看向那没比他大多少,陌生但瘦瘦小小的刘贵人,几乎把“不敢置信”四个字写在了脸上。
楚无疑:“……”
他轻轻摇头,“并非,臣乃自伤。”
看着似是仍要追问的小皇帝,楚无疑轻叹了口气,低声解释自己自伤的前因后果:“当时那茶应是加了东西,在进入宫室后不久,臣便觉得身上极热。”
“于是臣便捡了刘贵人身边的匕首,以自伤来保持清醒,直至陛下到来。”
他把能删的都删了,让前因尽量简洁,以便小皇帝尽快做出判断。
而小皇帝也没有让他失望。
“先生是无辜的。”他一锤定音,“朕定会还先生清白,给先生交代。”
刘司业是大喊着“秽乱后宫”跑走的,现在宫里宫外不知道有多少人,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这件事。
小皇帝不可能轻拿轻放。
而要大难临头的刘司业,李学士:“……”
“陛下!”
他们觉得他们还可以再抢救一下。
但林述很干脆。
“住口!”
少年锐利的目光扫向二人,声音也染上了冷冽,“朕不想听你们说话,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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