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东西!简直是荒唐至极!”
皇上怒吼着,重重的一掌拍在龙椅上,震得整个养心殿仿佛都为之颤抖。
“一个卑贱的屠户女,怎敢对主子下如此的毒手!”
“她难道不知道这是死罪吗?”
皇上恶狠狠地盯着夏刈,犀利的目光好似要透过他直射到皇陵那边。
夏刈低着头,不敢直视震怒中的龙颜。
他如实回复。
“微臣已审问过那名侍妾,她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供认不讳。”
“还说......”
“还说什么?你如实给朕上禀?”
呼吸急促的皇上瞪了夏刈一眼。
“还说她只是一时糊涂,被嫉妒冲昏了头脑,求主子爷饶她一命。”
至于展示傲人的大腚,强调自己特别能生,想要从了十四爷哥哥这样的想法。
夏刈是半个字都不敢在皇上面前透露。
在他看来,正是十四爷的不挑嘴,才惹来了致命的大麻烦。
皇上冷笑一声,眼中闪过冰冷的杀意。
“饶她一命?她害死了先帝爷的儿子,还想活命?”
“夏刈,你马上飞鸽传书副统领,让他将屠户女及其家人全部收押。”
“还有让皇陵那边知晓老十四死因的人永远闭上嘴。”
“老十四之死先压着,稍后对外说是病逝。”
这是他唯一能为老十四所做的,保留他身后的清名。
“微臣遵命。”
夏刈赶紧应下,可仍旧跪在地上不动弹。
皇上察觉他的异样,黑沉的眸子上下扫视着他。
“你可还有其它事情要回禀?”
夏刈纠结了两三个呼吸间,将自己的发现上报。
“启禀皇上,微臣这次在十四爷的庄子上发现了一件极其怪异之事。”
“十四爷的庄子里养了五十多个丰满的女人,微臣还从他的书房中搜到了一本房事记录册,上面记录的极为详细。”
普天之下只有皇宫的敬事房有记录册子,这是后宫高等级的宫闱秘史。
而十四爷一个庶人记录这些明显是不正常的。
皇上接过夏刈呈上来的册子,随手翻了几页,越看脸越黑。
“苏培盛!”
夏刈在皇上喊人时,就将背后的帽子盖在头上,遮住了面容。
“奴才在,请问主子爷您有何吩咐?”
“你亲自跑一趟敬事房,将敬事房记录速速给朕取来。”
皇上要得急,苏培盛丝毫不敢耽搁,一出养心殿的门就小跑起来。
“夏刈,先让你的人将屠户女全家和知情人看守在庄子里吧。”
“你先下去歇息,再等朕的旨意。”
他从小小的房事册子上嗅到了异样的味道。
待敬事房录呈上来,皇上将两本册子摊在龙案上对比,越看越心惊。
但凡他临幸后妃,老十四必定在之后的一两天内进入侍妾的房中,且还不止与一个侍妾共度良宵。
敬事房录是后宫的重要机密档案,除皇帝本人外,只有极少数人有权限查看,太后就是其中之一。
皇上不敢往深处想。
他抖着手给自己冲了一盏齁甜的桂花蜜水,一口又一口地接连饮下。
即便是蜜水再甜,也压不住心里的苦。
太后她的心都快偏到了胳肢窝里了啊。
皇上气愤的将空了的茶盏重重的磕在龙案上,低沉的吩咐。
“苏培盛,给朕取酒来,陪朕喝几杯!”
“奴才遵命。”
主子爷身上的怒气都快凝成了实质,苏培盛不敢在这个当口劝说。
他让人取酒的时候,还命小厨房做几个下酒菜。
皇上大病初愈,可不能空腹饮酒。
苏培盛才将酒放在桌子上,皇上就给自己倒了满满一小碗。
他一口下去,碗里的酒消去了一小半。
“苏培盛,你也喝啊。”
“皇上,奴才这就喝。”
苏培盛左看右看,挑了一个最小的酒盅。
这酒是用淑贵妃给的方子泡出来的,喝了能强身健体。
他一小盅还未喝完,就瞧见皇上又给自个儿倒了一碗。
“我的主子爷啊,您慢点儿喝,下酒菜还没来呢。”
“苏培盛,你以往可是没这么多话的。”
皇上不满的扫了他一眼。
“主子爷,奴才知道您是个明君,不会怪罪奴才的无礼,这才斗胆进言。”
“张太医曾经叮嘱,您才大病初愈,要适量饮酒。”
“奴才听闻空腹饮酒,会醉得快。”
苏培盛将小夏子端进来牛肉锅子推到皇上面前,浓油酱赤的四方块儿牛肉在咕噜噜滚着的锅里散发着浓郁的香气儿,勾得人直流口水。
他夹了一块炖得软烂的牛筋放在皇上面前的碟子里。
“皇上,您快尝尝。这是小厨房炖了一整个下午的牛蹄筋。”
“苏培盛,朕记得那年在阿哥所里,十四弟吃的也是牛肉锅子。咱俩闻着牛肉锅子的香味儿吃了十来个大白馒头。”
皇上怀念的说道。
“朕记得那些个白面馒头是咱们饿得顶不住了,跑到御膳房偷拿的,那味道朕记到现在。”
“御膳房守卫森严,怎么可能会让两个小孩子从那里偷走东西?”
“想必咱们是沾了太后的光才吃了顿饱饭吧?”
苏培盛在心底默默地反驳,主仆俩当时确实安全地从御膳房撤离,但隔日太后就将他捉拿问罪,打伤了他的右腿。
他忍不住躲在假山里头哭,是先帝爷身边的梁九功看他可怜,陪着他说了一会儿话。
从那之后他们主仆再也没有饿过肚子。
兴许是酒意上头,苏培盛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下。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句话没有一点水分。
主子爷满了六岁就入住了阿哥所,孝懿仁皇后因着所生的公主早夭,一直缠绵病榻,无心照看养在膝下的孩子。
阿哥所的宫人见风使舵,再加之先帝爷子嗣众多,自然看不上没有人管的四阿哥。
苏培盛一想起当年的辛酸,就把酒盅里的酒一饮而尽。
脑袋有些昏沉的苏培盛想着,既然主子爷要喝个尽兴,那他就舍命陪上一回。
他们主仆俩苦尽甘来,再也不用担心有人跳出来,拖着他去打板子。
“皇上,奴才敬您一杯。”
......
苏培盛将酒一杯又一杯地灌下去,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用小碗喝酒的皇上还时不时地给他添酒、布菜。
最后桌上的三小坛子酒有一大半入了苏培盛的肚子,发现酒没了后,他还高喊着。
“快上酒,杂家还能喝!”
“主子爷,奴才知道您心情不好,咱们继续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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