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贵人没了孩子,原本唾手可得的恩宠也悉数泯灭。
皇后怜她失子,赐下珍玩无数、补品若干,并嘱咐她:“好好将养,待身子好全了,照样为皇家开枝散叶。”
玉贵人跪地,笑盈盈的领赏谢恩,待人离开,却坐在榻上默默垂泪。
明月心疼主子:“您别哭了,月子里哭鼻子,会头疼的。”
“那又如何?如今,还有谁会在意我?”玉贵人悲从心起。
按照“计划”,她是要挪去延禧宫的,待皇儿临盆,便是她成为一宫主位之时!
皇上有多看重自己腹中的孩子,明眼人谁不知道?就连寿康宫的锦瑟姑姑都来跟前“伺候”了!!!
可即便如此,还是没能留住皇儿......
没了,一切都没了!孩子没了,到手的富贵也没了。
到底是自己无能,还是自己无福?
玉贵人哭倒在丫鬟的身上。
“主子,一定是有人谋害皇嗣,一定是的!主子!”明月见自己安慰不到主子,便说出了让主子在意的事。
玉贵人果然停止了哭泣,她不可思议的看着丫鬟:“你知道了什么?”
明月的眼睛眨了眨,照实道:“奴婢就是猜测,主子您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况且,锦瑟姑姑也在您身边,她那么厉害的人,不可能让您出意外!御医也是常用的人,虽然不知根底,但万岁爷那般看重,谅他也没那个狗胆作怪!奴婢怎么都想不明白,所以,一定是有人暗害!哦,对了,乾清宫的李公公和锦瑟姑姑一直在咱们宫里徘徊,焉知不是在彻查?”
说到这里,明月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奴婢想起来了,小厨房的小石子就偷偷告诉奴婢,说李公公带走了好几个花农!主子,您说,会不会......”
明月的视线,害怕的盯在了桌上的鲜花上!
主子孕吐,闻些花香,能稍微舒坦点,应嫔便将她殿内的兰花等,悉数赏给了主子......
玉贵人也看向了花瓶。
“砰!”
玉生烟猛的摔碎了花瓶。
“主子!”明月吓一大跳。
玉生烟揉了揉疼了的手腕:“赶紧收拾收拾,以后做事不要毛手毛脚,不稳重。”
明月听明白了,这事要盖自己头上了。
但能怎么办?主子犯傻,奴婢自然只有跟着“傻”的份儿。
她蹲下身子,一片一片的捡着碎片......
玉生烟看着不远处的小箩筐,里头还有婴孩的虎头帽,那是她一针一线勾勒的。
当时有多憧憬,现在就有多刺痛,玉生烟闭上眼:应嫔,是你吗?如果是你……敢害我皇儿、毁我前程,定要你生不如死!
外头的天,或暗或明,都影响不到钟粹宫半分——这里,就像是超脱于整个宫廷之外,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嫔位,却连皇后、贵妃也要慎重以待。
原因无他,独圣宠耳。
皇帝喜爱谁,谁的日子就好过,反之,亦然。
储秀宫常年冷清,原本也是生机勃勃的,只主子无圣宠,便是攀至妃位,也不过徒有虚名。
今日,天空难得放晴,越秀中便里三层外三层来到了四四方方的小院子。
“晴儿,你看,白雪虽美,却美得霸道。它是什么颜色,也要叫这世间变作什么颜色,可明明,它也只不过是匆匆过客,又何必惹人厌烦?”越秀中看着白花花的一片,毫无欢喜。
白,是世间至纯,也是人走后的献祭——一想到自己的“残破不堪”,便越发看不惯这满眼的白!
都说久病之人,心性怪异,越妃便是如此。前一刻还在感慨,下一刻恨不能毁灭。
越妃心绪起伏,开始剧烈咳嗽:“咳咳……今日何人值守……为何不扫雪……咳咳……只当本宫……死了不成!”
越妃咳弯了腰,双眼却红得瘆人,每一位被她扫过的奴仆,都下意识的心惊胆颤。
晴儿是越妃的大丫鬟,这是个俏生生的姑娘。
唇,不点而朱;眼,汪汪似水。
站在面色无华的越妃身旁,晴儿仿似空谷幽兰,美得晃眼。
“娘娘,天寒,奴婢扶您进去吧。待会儿难受了,万岁爷会心疼的~”晴儿声似黄鹂,一开口,便扫清了越妃带来的阴暗。
也正因了这管好嗓子,能时常唱曲逗趣儿,越妃等同于“青灯古佛”般的日子,才有了几分人气。
这也是晴儿敢在越妃盛怒时开口劝解的原因——一技之长,注定要比等闲人“脱颖而出”!
越妃搭着心腹丫鬟的手,断断续续咳嗽着,进了室内。
外头伺候着的宫人,纷纷松了口气:虽然越妃没有动不动就杀要人性命的“恶”习,实在气不过,最多也就是伤筋动骨的杖责。
宫人本就苦出身,根本不带怕的。
但若是一个病秧子死死盯着你,那眼神又像极了来自炼狱的酷鬼,相比于肉体的折磨,这样的“惩罚”,更让人不寒而栗呢。
“娘娘,喝杯热水消消气。实在是这几天雪太大了,他们一时间也清扫不及,您别生气。”晴儿笑盈盈的劝解着。
越妃喉间发痒,正想用什么压一压,婢女送来茶盏,正和了她的意。探了探水温,恰好能入口,她赶忙喝了一口,那股子挠人劲儿立马便止住了。
越妃身体舒坦了,这脸色也变得好了些:“孩子没了?”
晴儿点头:“宫里都传开了。”
“哦~都说了些什么?”越妃看了晴儿一眼。
晴儿搬来条凳子,坐到了自家娘娘的下首:“听说,玉贵人这胎走的稀奇,就是突然间的事儿。吃着饭呢,就发作了,连寿康宫的锦瑟姑姑都给吓一大跳呢!”
越妃扯着嘴角笑了笑:“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玉生烟就是个下贱胚子,得了机缘才成了万岁爷的女人,但想生育皇嗣……呵呵,凭她也够格?”
晴儿低头微笑:“谁说不是呢?奴婢听说呀,皇后都下令修葺延禧宫,只等黄道吉日,玉贵人便可以迁宫了。现在可好,宫也不必迁了。倒真是应了那句,竹篮打水、一场空!皇上仁慈,虽然玉贵人护皇嗣不利,倒也并未加以降罪。对了,皇后娘娘还送去了流水般的赏赐呢~”
“呵呵,她是惯会做这些表面功夫的,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的贤惠!”
说到这里,越妃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暴怒。
她重重的一巴掌拍在炕桌上:“可恨本宫年少无知,竟然着了那个毒妇的道,青春正盛,却遭了这灭顶之灾!她依然母仪天下,本宫却要在这小小宫殿黯然一生!可恨,可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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