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人一脸喜气,来到屋内,却是愁云笼罩。
“皇上万安。”梅染跟荼白见着皇帝便跪了下去。
“起吧。”
景慎走到了内间,薛成欢坐在榻上,面色冷淡。
她也不见礼,也不动身,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看着来人。
景慎自然是恼怒的:堂堂一国之君,为了给足女人体面,一忙完前头的事,便脚不点地的过来了。结果,人家连个笑脸都没有!
晦气不晦气?
皇帝挂脸子,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梅染跟荼白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李福庆则暗暗摇了摇头:这宫里头,竟然也有痴人!真是稀奇~
景慎坐了下来。
梅染端来温热茶水。
景慎闻到了熟悉的茶香,不由得多看了这个丫头一眼:倒是个有心的,知道自己喜新茶。
薛承欢刚好就看到了皇帝哥哥的眼色,她立马就不高兴了:“怎么?又瞧中我这丫头了?给你便是!”
“奉先!”皇帝沉沉开口:“入了这紫禁城,便收起那郡主娘娘的派头。”
景慎已经很克制了,只是出声提醒,并未大发雷霆。
可人家不领情啊!
薛承欢突的站了起来,指着皇帝就喊:“您那么凶干嘛?不是最爱抢人的吗?我今儿不让你抢,直接送了,怎么还错了?什么派头不派头的,谁能派头得过您呐!您可是皇上,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皇上!”
“混账!”
景慎一巴掌摔了桌上的茶盏,起身就往外走:“薛嫔言行无状,即日起,无召不得进出启祥宫!”
皇帝龙袍翻飞,来的多快,走得就有多坚决。
启祥宫原本的喜悦之气,随着皇帝的离开,荡然无存。
那些脸上还挂着笑的宫人们,依然灰了头脸:主子还未承宠,就已然失了圣恩,前路渺茫啊......
景慎一个气不顺,埋头就往前走。
走着走着,就来到了钟粹宫。
景慎看着头上的牌匾,有些哑然:思儿只怕有些身力在身上,毫无方向的发散,也能停驻在她的门前。
李福庆是最懂皇帝的人了,他笑眯眯的走上前:“皇上,奴才闻着似乎有什锦锅子的香味儿,想必李娘娘又在加餐了。这事您可得管一管啊,娘娘近段时间身子渐好,可经不得这样胡吃海喝的呀~”
“你这奴才真是多嘴!”景慎顺着大太监的话语,缓和了脸色:“主子想吃什么便吃什么,什么时候还需要顾忌旁的?”
“诶唷,是奴才僭越了,还请皇上饶恕则个。”李福庆的身子弯成了半圆。
景慎敲了敲老奴才的头:“朕给你记下了,留着数罪并罚吧!”
李福庆能说什么,只管低着头挨骂呗。
身为奴才,能让主君开怀,便是忠心!
景慎终于挂上了笑模样,他慢悠悠的进了钟粹宫大门。
小德子站在屋檐下,看到摸黑前来的一行人,大感诧异:皇上?竟然是皇上!皇上怎么上这儿来了?
容不得多想了,再不请安,皇上就要进屋子了。
小德子直挺挺跪了下去,张开嘴大声喊道:“皇上万安!”
经过上次皇帝“听墙角风波”后,整个钟粹宫都被念春狠狠敲打了一番,千叮咛万嘱咐的,再不可发生那样的事!
小德子的喊话立竿见影,原本还有些嘈杂的屋子里,瞬间落针可闻。
景慎摇了摇头,抬脚迈了进去。
“皇上?皇上您来了!”
李有思听到动静,一边拿着巾帕擦嘴,一边往外头迎,刚走几步,就撞到了男人的胸口上。
景慎搂着娇软的女人,鼻头是锅子里的菜香,他突然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这是一种很玄的东西,没办法具体的形容。
总而言之,就是有种强烈的归属感。
钟粹宫这儿,有皇帝的归属感,准确来说,是李嫔娘娘身上,有皇帝想要的安宁!
自嫡母仙逝,这样的感觉便也随着棺椁的离开而消失了。
“皇上,您不是去了启祥宫吗?怎么,那边还乱着?”李有思从皇帝的怀里钻了出来,十分自然的牵着他的手往桌子走去:“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皇上您看,什锦锅子!念春,快去备碗筷。”
念春看着桌上的境况,眼睛都快眨冒烟了,想提醒主子一二,奈何她的主子压根不看。
没得办法,这个尽心尽力的大丫鬟只好躬身退了出去。
景慎来不及深思那份“归属”的异样,就被女人按着坐了下去。
他看着桌上的狼藉摇起了头:“你真是大胆,竟敢用残羹来糊弄朕!”
李有思此时才发觉不妥,她脸色微红,不敢直视皇帝的眼:“以往不都这样的嘛,在坤宁宫的时候......”
在还是薛太后时期,景慎从文渊殿回来,总是能碰到嫡母跟李有思吃锅子的场景。
那时候的景慎,毫不在意狼藉不狼藉,坐下去就开始吃。
景慎无奈的笑了笑。
恰好,念春布好了皇帝的专用碗筷。
李有思十分有眼色的为他夹了一块头半生不熟的鲜菜:“皇上,您尝尝,可甘甜了!”
景慎已经吃了晚食,肚子并无空落感,但还是十分给面子的吃了起来。
李有思看皇帝吃的爽快,也快乐的嚼起了劲道丸子。
世间之美,热乎乎的食物占一大半!
皇帝跟宠妃就着寡淡的热汤锅,吃了个尽兴。
饭饱后,自然要走动走动消消食的。
此时的天气虽然开始转暖,但还是有几分寒气。
李有思怕圣上着了寒凉,便提议只在屋子里动一动。
皇帝的肠胃暖和了,人也变得随和了,对于宠妃的话,无有不应的。
“对了皇上,您还没说,为什么会来臣妾这儿呢?启祥宫是不是还在忙呀?臣妾今儿还没去呢,只是叫念春送了些东西过去。念春回话时,不是说那边还挺规矩的嘛~”李有思再次提起了这个话题。
景慎摇了摇头:“规矩?阖宫上下,恐怕就启祥宫最没规矩了!”
“欢儿闹笑话了?”
“她倒是没闹笑话,就是朕不招人待见罢了。”
“这是什么话?皇上还有人敢不待见?”李有思瞪大了眼。
景慎点了点女人的鼻头:“还真就有这样的人。”
“您是说......欢儿?”
景慎坐了下去,他弹了弹腿上的袍子:“还能有谁?”
李有思觉得刚才吃下去的丸子,有些泛堵,恰好就堵在了喉咙眼儿里,不仅让她呼吸不畅,还有些该死的进退两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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