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演开始时,柴宗训正高坐指挥台聚精会神地观看着演练,丝毫未察觉一名侍女正朝着他缓慢靠近。
内侍童海见这名侍女颇有姿色,手中端着果子,仅看了她一眼就没再理会她的动作。最近确有一批新宫女被安排到了柴宗训身边服侍,童海还没有认全。
谁料电光火石之间,此女在距离柴宗训不足一米时,迅速从果盘下抽出一把匕首,猛地就朝着正坐中央的柴宗训刺了过去!
就在刀尖即将刺入柴宗训后背时,李崇矩率先反应了过来。
“有刺客!快保护陛下!”只见李崇矩抽出腰间匕首一把甩了出去,“咻”地一下,匕首正中侍女右肩。
女子见右肩被匕首刺中,快速将刀换到了左手,再次高高举起,准备继续向柴宗训下手。
此时柴宗训因为李崇矩的呼喊声,察觉到了身后有危险,就在他转过头的瞬间,刺客的刀尖已经离柴宗训的心脏不足半米。
“陛下小心!”距离柴宗训最近的童海终于反应了过来,他张开双手硬挤进刺客和柴宗训之间,用自己的胸膛挡住了那把刀。
眨眼间,童海胸腔喷涌出一股鲜血,缓缓倒在了地上。刺客见没有得手,又发现柴宗训的亲卫已经围了上来,逐渐放弃了抵抗。
这名侍女最后看了一眼柴宗训,便当场自刎而死,她带血丝的双眼瞪得老大,死不瞑目,在死之前她都想诅咒眼前之人。
“童海!快,宣御医!”柴宗训还没来及消化眼前的突发意外,他只知道有一名内侍拼着自己的性命不要,也要救下他这个皇帝。
“李继隆,给我查,朕要知道究竟是谁干的!”此时的柴宗训怒不可遏,一名女子不可能如此轻易就能够接近自己,她是怎么入得宫,又是谁将他送到了自己面前,这次他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幕后之人。
“臣遵旨!”
好在刺客在最后一刻换了不惯用的左手,力气不大,并未正中童海要害之处。经过御医的救治,他总算是捡回了一条命。只是毕竟刀尖入体,还是伤到了肺腑,日后秋冬免不了会旧疾复发。
“不论要用什么药,朕只要童海平安无事,其余的你们决定。”柴宗训眼看正晕倒在床上,毫无半点血色的童海,顿时觉得对这个在自己身边服侍的内侍还不够好。谁知道他一个弱不禁风的宦官,竟然敢在那般危急时刻挡在自己面前,硬生生地挨了一刀。等童海醒来,柴宗训定要好好地补偿他,给他多放放假,再赏赐给他多些银钱,让他以后能够安心养老。
“臣等特来请罪,望陛下赐我等死罪!”
柴宗训不用看都知道,肯定是郭守文几人跪在了殿外。此次事件,他们几人确实也该负点责任。四卫乃是贴身保护柴宗训人身安全的,居然能让一个女刺客杀到面前了,才出手阻止,若细究起来,他们几个全都逃不了渎职之罪。
“都起来吧,此次朕看在李崇矩的份上,暂先不追究你们的过错。等到李继隆查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朕再决定怎么处置你们。如今你们先给朕戴罪立功,好好盘查一下自己队伍内部是否有刺客的帮手,别到时候又查到你们自己身上,朕定会数罪并罚。”
“臣等多谢陛下不杀之恩!”郭守文、李崇矩、李继隆与潘惟吉四人皆大舒了一口气,总算是有惊无险地度过了这一关。几人心想,往后有关于柴宗训的安全问题,他们必须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对待。
“李守则,小爷这条命以后就是你的,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小爷我。”郭守文拍了拍李崇矩的肩膀说道,确实如此,如果不是紧急关头李崇矩扔出那一刀子,此时说不定躺下的就是柴宗训,那他们四个真的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不要再耍嘴皮子了。霸图你先去查刺客,我们几个去查四卫,有消息咱们之间先通个风。这时候朝野上下可都看着咱们呢,我们兄弟几个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掉链子。”李崇矩先定了定大家的心,而后众人散去,各自行动。
最懵逼的还要数慕容延钊,好好的一场军事演练,硬是被有心之人利用,差点让陛下陷入险境。倘若知道是谁干的,慕容延钊定要将此人“碎尸万段”,以谢其心头之恨。
李继隆的速度还算快,没多久就查到这名刺客是柴宗训身边新进的宫女,与她同一批进宫的还有几人,而这些人都是太后特意挑选,派来服侍柴宗训的。
“你是说她们皆是母后安排的人?”柴宗训一脸不可置信,符太后根本没有理由会对他不利,此事一定还有内情。
“确实如此,臣查到与此女同一批进宫的人还有不少,就将她们全数拘押,仔细审问,她们都说自己是太后派来服侍陛下的。”
李继隆也不相信符太后会对柴宗训下手,但太后那里,还得陛下亲自去过问,自己去的话恐怕会被有心之人揣测陛下与太后母子不和。
“先将此消息压住,待朕问过太后再做定夺。”
“臣遵旨。”
绝对不可能是符太后,柴宗训十分笃定。作为柴宗训的嫡母兼小姨,符太后没有杀他的理由,恐怕是有人从中作梗,离间他们母子的关系,祸水东引。
柴宗训借着给符太后请安的名义,与她将此事说开。
“实不相瞒,这些宫女确实是哀家精挑细选过后,派到陛下身边服侍的。但哀家万万没有想到其中竟有刺客,看来是有人想借哀家之手除掉陛下。”
符太后虽说答应了柴宗训晚些大婚的请求,但还是费心费力找了些容貌娇丽的宫女往他身边送,其中寓意自然不言而喻。符太后确实没有想到竟然有人胆敢借她的手,想对柴宗训不利。
“母后不必介怀,此事朕确信不是母后所为,也相信您的出发点是为了朕着想。不过,朕想知道这个想法是母后您自己突发奇想,还是有人在您身边说了什么?”
“并无他人,确实是母后一人的想法。母后想着陛下既然先不大婚,总该有人在身边伺候,也能在陛下为朝政之事感到烦闷时,多一个人嘘寒问暖。”
柴宗训一听,符太后这条线算是断了。无论是符太后自己不愿意说,还是确实没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柴宗训现在只能让李继隆去查一查刺客的底细,看看能否有什么新的发现。
几日后,李继隆将查到的线索向柴宗训禀告。刺客出身洛阳,此前从没有来过汴京,也是第一次进宫,家中父母早逝,已无他人,故才被选入宫成为宫女。
“臣已核实过了,身份属实。不过臣以为,刺客背景越简单,幕后之人就越狡诈。为陛下安危计,臣请将这批宫女逐出宫中,遣返原籍。”
柴宗训也觉得此事透着古怪,但就是一时抓不到那个线头,只能先按李继隆说的,将这批新进宫女逐出宫去。
“刺客一事,我在明他在暗,不如先放一放,让对方松懈下来,他们一定还有下一步动作。霸图,你与郭守文几个时刻盯紧了,外松内紧,此人一日不除,朕一日不得安眠。”
“臣明白。”
汴京城内一处宅子中,一女子正跪坐在蒲团上,对着眼前的佛像诚心祈祷。但她的眼神无半分善意,尽是仇恨杀意,表情阴狠扭曲,嘴里还念叨着柴宗训的名字,仔细一听,“为什么你没有死……柴宗训你怎么不去死……”
昭武八年初的这场刺杀,最终随着刺客的死逐渐沉寂了下去。但平静的湖面下暗藏的风险,还未彻底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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