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寒烟,都察院唯一的女捕头,出差查案,已有三月不在京城。
双方都停了下来,那男子翻身下马,递给了姜寒烟一封信,拆开看毕,眉梢微起,一旁随行女伴不由喊了声,“小姐?”
姜寒烟收起了信,将身后绑着的人扔给了那公差,“将人送往刑部,这是林大人要的人,小蕴,我们走。”
说完,带着秋蕴,快马往京城奔去。
都察院。
萧锦在公堂内踱来踱去,不时看向门外,一脸着急。
一旁还有一名官员站着,年纪比萧锦要大,眉峰倒竖颇为严厉,留有长须,儒风明显。
他比萧锦看起来要镇定一点儿,也是萧锦的上级,左都御史严岭。
“萧大人,你稍安勿躁。人,已经在命人急召了。”
“严大人啊,你说能不急吗?这才几天,又死了个刑部侍郎,也是被吸干了血,惨不忍睹。吸血妖怪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皇上责令速速破案,可我们是一点儿线索也没有啊!”
严岭还要宽慰两句,外面已经传来马啼,两个人神情顿时一松,迎了出去。
“寒烟,你可回来了!”
“萧大人、”姜寒烟刚准备行礼,就被萧锦拉住手臂,拖了进去。
“虚礼就免了。快,叫人把大瑞提来。”
“两位大人,你们信中……”
“寒烟,你听我说……”萧锦一股脑将案子告诉了姜寒烟,个中细节由严岭在一旁补充。
姜寒烟越听眉头皱的越紧,等案件叙述完,大瑞也被提了上来。
已经好些天了,大瑞仍是精神恍惚的样子,像吓傻了。
姜寒烟问了他几句,同样也没问出有用的线索来,只听得他半疯半傻地说着那晚的诡异。
“是个青面獠牙的怪物,嘴角滴啦着血,怪模怪样不像人,手臂展开,很、很宽,会飞!鬼、不,妖怪、是妖怪!”
萧锦叹了一口气道:“审了好些天了,他说来说去都是吸血妖怪、恶鬼之类的。刑部侍郎申大人那件案子就更离奇。他好端端的在书房里挑灯处理公务,结果第二天进去一看,人早就凉了。尸体惨白,也是扭成了怪状,脖子上两个洞,血几乎抽干,那书房的墙上面,留下个黑不溜秋的印子,越看越像只倒挂的巨大蝙蝠。申夫人当场昏了过去,现在还卧病在床。”
秋蕴一旁听了,低声道:“小姐,该不会真的有妖怪吧?”
寒烟无奈地瞪了秋蕴一眼,转身朝严岭道:“大人,那尸体……”
严岭道:“你放心,我已经请了玉璃来,现在她在验尸房。”
姜寒烟:“既然如此,那萧大人先带我去案发现场看看吧。”
申府。
刑部侍郎申启远,出身贫寒,为官清廉,申府距离都察院并不远。
庭院很朴素,加上小厮管家丫鬟总共也就七口人,申大人醉心公务未有子女,是个难得的好官,却于十月七日死于书房。
申夫人一病不起,管家带着姜寒烟他们去了书房,书房维持着原状,除了尸体搬走了,其余都不曾挪动。
里面的东西不多,除了灯饰,只一个储柜、一个书案、一张桌子、几张椅子和一张躺椅。
躺椅上放着棉被,申启远经常熬夜办公,夜宿书房,这是申夫人准备的,不过被子叠得还很整齐,遇害之时申启远应还在办案。
桌案上放着一些卷宗,卷宗被弄得很乱,桌案后是椅子和柜子,但此刻椅子和柜子都不在应有的位置。
它们倒在离桌案有些距离的地方,放储柜的那面墙也因此空了出来,墙上一只黑漆漆的大蝙蝠图案非常显眼,地上有一滩血迹。
姜寒烟走近黑蝙蝠,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兰花香。
她用白布摸了下墙上的图案,那黑如墨的印记像是本来就长在墙上的,白布上只有淡淡的青色。
她随即蹲下身,查看地上的血迹,整间屋子只有墙和桌案中间有血迹,血迹已经干了,不多。
申启远失去的血真的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不知道去了哪里。
姜寒烟转了身,继续查看倒下的椅子、储柜,椅子已经散架,一只腿脚断成了两截,储柜也从正中裂开了大半,倒得有点远。
地上却没有拖行的痕迹,像是一股巨大的力量冲击飞起才倒在那里,常人不可能做到,整个现场看起来,的确很像鬼怪所为。
秋蕴见姜寒烟仍半蹲着,眼睛不停扫视着周围,她也蹲下身,小声询问,“小姐,怎么样?”
姜寒烟微微摇了摇头,神情严肃,她起身对萧锦道:“萧大人,我们去长屏巷看看。”
长屏巷。
烟花柳巷的小胡同,晚上都不怎么有人,大白天就更看不见什么人。姜寒烟来到发现常子贵尸体的地方,虽然没有派人把守,但也不需要。
常子贵的死亡现场比申启远的简单,也是一点点血迹,墙上有一团黑色的印子。
印子没有申府的大,图形也不清晰,更像是一坨洒出的黑墨,带着些零星的墨点,姜寒烟同样闻到了淡淡的兰花味。
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更简单的现场,线索也就更少。姜寒烟沿着道走了一段,看见了大瑞踩到黑猫留下的痕迹,离常子贵死的地方并不远。
她抬头看了看周围,周围只有墙,隔一段距离有门,挂着灯笼,都是些青楼妓院的后院。
当时正是青楼妓院生意最好的时候,没人会来后院,也没人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除了大瑞外没有找到第二个目击证人。
周围几座高阁楼台都不大容易看得到这里,况且就算看得到,也不会有人看到巷子里的情况。
只是其中一座高楼,还是引起了姜寒烟的注意。
那房子比其他楼阁都宏伟高大,从她所站的地方,看得见那楼上的窗户。
“萧大人,那儿就是慕湘坊了吧?”
萧锦抬头看了一眼,“不错,那就是慕湘坊。张大人就是从慕湘坊出来后遇了害。“
“那大人可有去慕湘坊查访过?”
萧锦脸色立刻黑了下去,“查了,什么都没查到!”
姜寒烟眼睛转了转问道:“没查到,还是吃了瘪?”
萧锦想起那日场景气上头来,冷哼了一声,又泄了气,“唉,慕湘坊虽是烟花地,但背后有不少王公大臣撑腰,这也不是什么秘密,那楼里的姑娘最会讨那些大人的欢心。柳翎儿那个女人也不简单,天子脚下,慕湘坊还能自诩天下第一楼,背后指不定老板是谁。怎么,你觉得这案子和慕湘坊有关?”
姜寒烟摇了摇头,转了话,“大人,我们去看看玉璃那儿有没有线索吧。”
衙门,验尸房。
萧锦有些反感这个地方,阴森森的,还很臭。若不是为了查案,他一点儿也不想来这里,姜寒烟看在眼里,摇了摇头。
进了验尸房,倒没有预料那么臭,有五张木床,两张床空着,两张床盖着白布,还有张床上尸体身上的白布已经被掀开。
一名蓝衣女子正在检验尸体,她面上罩着白巾,手上戴着手套。
“璃姐。”秋蕴多日不见姐姐,忍不住先唤了一声,结果玉璃像没有听见一样,专注于眼下的尸体。
等他们走近,只看见一具几乎干成骨架的尸体躺在木床上,而玉璃正捧着尸体瘦如干柴的手在观察。
她摸着尸体手指轻轻一拉,死尸指甲盖脱落了一截,秋蕴的神情立马变得像吞了苍蝇一样难受,想吐。
姜寒烟问道:“玉璃,有什么发现吗?”
玉璃这才发觉有人到了。她抬起头来,摘下了一只手套,取了面巾,好一位清尘脱俗大美人。
她走到旁边另一张木床边,掀开了白布,露出另一具干尸,说话很是温柔。
“两位大人都是失血过多而死,他们脖子上都有两颗类似尖锐牙印的细洞,初步估计是利刃尖端造成。死亡时间间隔了七天,死亡的速度都很快,没有过多的挣扎,但十分痛苦,因为痛苦他们身体在失血过程中才会扭曲。以目前情况来看,寻常人做不到,更多线索要在两位大人的亲属同意解剖之后才能进一步挖掘。”
萧锦听到急了,看向玉璃,眼睛却不敢看尸体,“这么说你也没有线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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