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风轻抚神威烈火枪的枪身,“烈火,你也在为你的主人伤心是吗?睡吧,好好的睡一觉,醒来这一切都过去了。”
沈长风转身,望着冰棺里的司空无衣出神。
他就这样呆呆望着,从天黑到天亮,再从天亮到天黑。
七个日夜就这样过去,司空无衣的下葬之日到了。
沈长风全程守着她的身体葬入皇陵,看着眼前的墓碑,他觉得自己的心也死了。
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沈长风转身离去,将自己关在御书房,大醉三月。
三月后,沈长风醒来,他知道自己该结束这段荒唐的时光了。
司空无衣身陨那日。
遥远的不绝山,薛琅的小院里。
红牡丹看着窗前的龙女花,惊喜道:“姐姐你快来看,龙女花又开了一瓣。”
薛琅望着那片新开的龙女花落下一滴泪,“司空无衣身死,怒魄归位。”
红牡丹有些好奇,“姐姐你为何落泪,这司空无衣死得很惨吗?”
薛琅摇了摇头,“她啊,由怒气而生,却是为大义而死。”
“这位司空无衣,可是位当之无愧的英雄。”
红牡丹手指点了点新开的龙女花瓣,“姐姐说你是大英雄,我还没见过大英雄呢,戏文里的大英雄都是非常了不起的人物,你应该也是个很厉害的人吧。”
薛琅透过龙女花瓣,看到了里面蜷缩的灵魄,女子红衣烈烈,一生赤诚热烈。
沈长风将朝中事务安排妥当后,进入密室闭关修炼。
他的修为卡在筑基巅峰有一段时间了,体内的精纯灵气已经浓厚的几乎要滴出水来,突破金丹就像捅破一层纸一样简单。
随着沈长风运转功法,体内灵气逐渐转化为灵液。
直到灵气全部转换完成,灵液中凝聚出九滴灵力惊人的金色灵液。
九滴金色灵液沉入丹田,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枚金丹雏形。
片刻后又凝聚出九滴金色灵液,沉入丹田汇聚至金丹雏形,结丹之路更进一步。
再次凝聚出九滴金色灵液,周而复始,越往后面金色灵液凝聚的速度越慢。
终于,第九次金色灵液凝聚完成,向金丹雏形汇聚。
共八十一滴金色灵液,金丹成。
沈长风的修为成功突破金丹,但他并没有停下,巩固境界后继续修炼。
一月后,沈长风出关,修为直达金丹中期。
天水国坤宁宫。
沈长风坐在司空无衣的寝殿里,又在缅怀爱人。
他一直望着手心里的储物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司空无衣已经离开有半年了,沈长风一直没有打开她留下的这枚储物戒。
是寄托也是挂念,他怕打开了这枚储物戒,他和司空无衣最后的牵绊也没了。
沈长风有些偏执地想,只要他一直不打开储物戒,司空无衣的遗愿便不算完成,他偏要司空无衣放不下他。
凭什么?凭什么她可以无牵无挂的离去,独留他在人间痛苦。
沈长风这半年便是抱着这样的想法,不愿打开储物戒。
半年过去了,司空无衣一次也没有出现在他的梦里。
沈长风有些伤感地想,她定然是在怨他,怨他不满足她最后的遗愿。
沈长风凝视储物戒的眼神发生变化。
他终究还是舍不得让司空无衣走得不安心,决定打开储物戒。
沈长风望着储物戒里面的东西,怔怔出神。
储物戒的空间很宽很大,空间中寥寥几件物品衬托得空间越发宽阔。
一支玉簪,半支箭矢,一把雪玉箜篌,一盏太阳灯笼,一枚玉简,此外别无他物。
这里面的东西除了玉简,沈长风都很熟悉。
玉簪是他送给司空无衣的第一件礼物,那时他还是天水军主帅,司空无衣刚被他招降不久。
他见司空无衣每日都是一身红衣,身上没有一件首饰,整日动刀动枪的没有一点姑娘家的自觉,便亲手为她雕刻了一支玉簪。
司空无衣很少戴这支玉簪,沈长风还以为她不喜欢,没想到是被她珍藏起来了。
沈长风手中紧握玉簪,往昔时光浮现在心底,他有些分不清真实虚幻,仿佛还身处当年的军营,还在爱人的身旁。
箭矢是沈长风与司空无衣生死相许的信物。
当年他与司空无衣领着一支队伍准备突袭极火军,却掉入了对方的陷阱。
手下的士兵全部牺牲,只余下他与司空无衣艰难抵抗。
命悬一线时,他们身边可用于攻击的只有一支箭矢。
他当即折断箭矢,与司空无衣各持一半,两人凭着这半支箭矢杀出重围。
沈长风取出自己的那半支箭矢,与司空无衣的半支箭矢合在一起。
断箭尚能重合,人死却不能复生。
沈长风有些悲凉。
雪玉箜篌是司空无衣最喜爱的乐器,雪玉有灵,它曾经在司空无衣伤心的时候安慰她,也曾在她迷失的时候唤醒她。
而今雪玉箜篌似乎也感知到了主人逝去,再无往日的光华璀璨。
历尽天涯无足语,此曲终兮不复弹,三尺瑶琴为君死!
知音绝,琴弦断!
沈长风叹息了一声,将雪玉箜篌与神威烈火枪放到一处。
它们都因失去司空无衣而伤怀,或许彼此之间能有些共同话语,彼此疗愈。
看着这盏太阳灯笼,沈长风仿佛回到了那一夜七夕。
他提着月亮灯笼,司空无衣提着太阳灯笼,他们说着永远不离分。
沈长风看着太阳灯笼里流动的金乌光影,心口钝痛。
“太阳神,我曾为你与月神的故事感伤,却没想到我比你更惨。”
“至少你还有一个牵挂,至少月神并非真正离去,至少你们终有一日还会再遇。”
“而我,永远失去了我的无衣。”沈长风的眼泪簌簌落下。
他将太阳灯笼与月亮灯笼永远尘封,日月二神不曾实现他们相守的愿望,留着又有何用?
他再也不想看到它们了。
至于剩下的那枚玉简,沈长风从未在司空无衣身边见过,不知道里面会有什么玄机。
沈长风隐隐察觉到,里面的存在或许会引起他并不乐见的后果。
在打开与不打开之间犹豫了片刻,沈长风毅然打开了玉简。
无论玉简里面有什么,这都是司空无衣最后留给他的东西,他不能拒绝打开玉简的诱惑,不能不打开玉简。
沈长风的灵力落在玉简上的封印符文,符文破碎,玉简展开。
从玉简里面飞出一道白光,沈长风看清楚这道白光是什么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躲避了。
司空无衣!你当真如此狠心!沈长风目眦欲裂。
白光落在沈长风的身上,他极力以神识抵挡,双目赤红,似一头择人而噬的巨兽。
可惜纵使他有百般不愿,关于司空无衣的记忆还是如同抽丝剥茧逐渐褪去。
司空无衣留在玉简中的是一道禁术,抽离与施术人相关所有记忆的禁术。
禁术白光散去,沈长风呆呆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为何出现在这里。
手掌捂着空荡荡的心口,沈长风感觉自己又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为什么要说又呢?沈长风觉得奇怪。
沈长风慌乱离开这座让他觉得压抑的宫殿。
这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沈长风在坤宁宫外回望宫殿。
阳光洒落在沈长风眼前,他好像看见了一个红衣女子一步步向他走来。
她浑身裹着一层金光,面容看不清晰,只看到一开一合的唇瓣,似乎是在唤他。
沈长风愣愣地看着她,移不开眼睛,辨认了半晌她的唇形。
她唤的是……夫君?
沈长风眼前有些眩晕,连忙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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