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山上的时候,这些个江湖侠士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们像是话本里的书生,在山中遇到了竹子变的精怪,观棋烂柯后怅然若失。
鲁天河没想那么多,回味着刚才品尝的美味,有些惋惜,“可惜刚才没来得及问林姑娘,那些锅子底汤的材料是从何处买来的。”
不然可以孝敬给师父和门中长辈们尝尝。
“武林大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迟早会再见面的,到时再问就好了。”朱烨微笑道。
这位林姑娘来历成谜,但只要在江湖上行走,就必然会留下痕迹,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见证武林中百年未有的盛事。
盛会前一日,混元山山脚已经是人声鼎沸。
武林大会是整个江湖乃至惊动了朝廷的大事,各种来历的练家子齐聚于此,人一多,生意便好做了。
所以一些本地的商户更是胆大包天的租下了山脚的场地,提供各种吃食、甚至还引来了城中的杂耍、戏班子,热热闹闹的开起了大集会。
这一日正好是端午节,山脚下不少叫卖粽子花糕的,什么七彩索、五毒帕、雄黄酒和糯青团,林青鹿很感兴趣,也买了不少尝鲜。
午间还干脆在小摊子上吃了一顿本地特色的米粉。
下午天气有些热,也有些晒,等她逛完集市,来时的空背篓已经装满了,人也蔫了。
累倒是不累,就是逛街的时候吃吃喝喝,碳水摄入过多,有点犯困。
结果差点撞到了人。
街角有个有个提着篮子的老婆婆以不符合面貌的速度往外走,林青鹿差点和对方撞上。
“对不住啊小娘子,我急着回家找我儿子,走得快了些,你没事吧?”
老婆婆脸色焦急,道歉的话脱口而出。
林青鹿摆手,“大娘,是我走神了,没有注意路上的行人。”
老婆婆放下心来,“没事就好,我要赶紧回去,要不然恐怕赶不及了。”
这么急匆匆,难道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她有马车,倒是可以帮衬一下。
“是我儿子,三年前给人做工,摔伤了腿,大夫说伤的太狠,以后再站不起来了。”老婆婆本来还着急走,听闻林青鹿愿意用马车送她,就千恩万谢的跟着她往停车的地方走,路上提起了急着接人的缘由。
“我娘家外甥女的大伯子,也是因为盖房从房顶跌落下来,伤了椎骨,就瘫了,前几日她跑来我家告诉我,说是人竟然就好了,眼下已经可以做些地里的轻活了。”
外甥女打听到,大伯是在一个游方和尚那里治好的,便走了几十里的路过来告诉她这个消息。
大娘姓孙,牢记了和尚的名号,便四处寻找,想要求他治好儿子的病。
昨日她听说混元山这边的集市很热闹,说不定那郎中会来,便日日起大早,在这边找寻神医的身影。
大娘是真心爱子,所以不畏惧这里刀口舔血的江湖客,足足找了三日才找到了那位恒愿法师的踪迹,还亲眼见他治好了一个无故大哭不止的孩童。
孙大娘连忙请他救助自己的儿子,将情况一讲,恒愿却有些为难,说是自己治疗的方式见效太快,为了不恶于杏林,只能在一个地方呆三天,今天已经是第三日了。
这还了得?大娘又哭又求,和尚终于答应她会多等一会儿,若是天黑之前到不了,只能有缘再见了。
林青鹿越听越觉得奇怪。
孙大娘觉着儿子有了指望,情绪十分亢奋,滔滔不绝的跟她讲述着在神医那里的见闻。
等林青鹿听到完全于佛道不同的仪轨时,就有点怀疑,又听到和尚拜祭的神明叫做多摩悉的时候,那么怪异感就更强烈了。
虽然是武侠世界,但文化背景与华夏古代是类似的,这个多摩悉是个什么神?
“神僧说了,世间万物都有法缘,我此生有慧根,但生而不凡者,都多有磨难,我的磨难因前世的功德已经消磨大半,但我儿是凡人之躯,却受不得一点非凡的磋磨,才会有此横祸。”
孙婆婆显然已经完全接纳了恒愿和尚的说法,满面红光。
“像我这样的超凡者,在人世间是很少的,约莫成百上千人里才能出一个,所以恒愿法师是立下大誓言的智者,要解救有慧根的人,帮我们渡过难关。”
她感动的抹着眼泪,“他说好人就该有好人的待遇,岂能被凡俗界的命运之说捉弄,我等独具法缘的受度者,该享有我们应得的待遇,而不是无穷的苦难。”
孙大娘看向林青鹿,“姑娘,我平生半点恶事都不敢做,想来是身上有些福祉的,你这次帮了我,我也会在神使面前多进赞言,让神明多多赐福予你的。”
这个叫多摩悉的神明,感觉教义很微妙啊。
再多的孙婆婆也说不出来了,实际上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接受“神教”,再复述这么多教义内容,已经算是她的理解极限了,林青鹿觉得都有点像是嗑药了。
到附近的村子接了人,孙大娘和跟上来的老汉谭老伯与侄子谭五,滔滔不绝讲起了恒愿神使的事情。
谭老伯觉得自家婆娘疯了,但是听着听着,他与儿子侄子也听住了。
谁不希望自己是个有来历、生而不凡的人呢?
他们此生经历的磨难,是命运对超凡者的憎恨和捉弄,而多摩悉神,可以解除这种不公正的待遇,让他们脱离俗世,成为高人一等的存在,这神明完全是为了普渡他们这样的灵慧之人而存在的呀!
林青鹿也不废话,拉着他们到了恒愿和尚所在的一处破庙,作为被介绍来的新人,看着神使对谭家儿子进行“赐福”。
然后在闻到香烛中熟悉的“无上曼陀罗”的味道的时候,直接招来小型分解器,将空气中的有毒物质分解掉。
送上的“符水”中的亢奋药物也消解掉。
孙大娘失望无比,但却执意相信神使,说应该是儿子福德不够,愿意把自己前世的功德分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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