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过走廊一推开房门,十四就同我说,母亲在隔壁房间等着我。
等我?
我一头雾水的拉开隔壁房门,就看见母亲挽着一头青丝行云流水地烹茶,门口只能瞧见她的背影,纤细的腰肢在宽松的长裙下若隐若现。
她全神贯注浑然没有察觉我的到来,还是父亲递给我一张蒲团,小声解释道:“小竹看见桌子上摆着的茶具就来了兴致。快坐下吧。”
我接过蒲团低头坐下,瓶瓶罐罐整齐地排了一桌,各种形状的器皿看得我眼花缭乱,叫不上名字。
游子卿也曾教过我茶道,好像就是现在这个年岁。我完全静不下心学了个七七八八便再也不碰,后来再次拾起茶道已是第二世,披着一副端庄守礼的面孔去迎合九重天追求的高雅。
这些装模作样的兴趣,我打心眼里厌恶,虽前世学会了,但不过数十年的岁月便被遗忘的一干二净。只是母亲极为喜欢,我倒也不好表露出来我的不喜。
等了半晌,终是分到一小口茶,比我巴掌还小上一圈的白瓷杯里,静静躺着黄绿色的茶汤,独有的香味让我觉得有几分熟悉,一口抿下去除了基本的茶味也喝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直觉告诉我是个很贵的茶。
我嘴叼得很,若是差的茶,喝不到半口就得吐出来。
品尝完母亲的茶,十一走进来附耳与我说了个消息。我一笑,对上父母好奇的目光,道:“临近的鱼宣城后天有一场拍卖会,正好这个小城里有传送阵可以直通过去,不知父亲母亲想不想去?”
母亲自然是欢欢喜喜的同意,父亲也表示既然遇上了不去太对不起自己。
我站起身来笑着离开了房间,十一跟在我后面为我拉上房门,在出门后的一瞬间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
回到了隔壁后我设好结界,皮笑肉不笑地问道:“你说,那个苏静想做掉我?”
十一单膝跪地低着头道:“是!”
“原因呢?”
“她认为主上您与游若君有过节,为了给游若君出气铲除隐藏的敌人,她决定趁您年幼先下手为强。动手时间就定在了拍卖会之后。”
还真是个愚蠢的人。
我能越级击杀是借助了十一他们四人以及前两世四百多年的修行经验,她一个穿越者又凭什么?凭她穿越?游若君尚且是我手下败将刀下亡魂,她一个自命不凡的十五岁六觉想杀我?
“拍卖会结束后你安排一下十三十四十九他们保护好父亲母亲。”
“是!”
“另外……”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游子卿有留给我……钱吗?”
这问题问得我极为艰难,前世我不是在逃亡就是在九重天里步步为营,在逃亡的时候几乎全天下都布满了我的画像,守城的人更是牢记我的灵力特征。
城镇之类的地方我完全不敢去也不能去钱也就成了最没用的东西。
后来在九重天,我作为神圣大圣女独女,更是九重天当时明面上的掌权人的关门弟子,吃穿用度一应俱全,就算出门在外花钱的事情也一般交由专门的人员完成。
钱对我还是最无用的东西。
十一点了点头同时疑惑道:“主上没有查看血玉镯里的东西吗?殿下留了两份东西给您,一份在我这另一份都放在血玉镯里了。”
哦,我确实没仔细看。
闻言我检查一下血玉镯,发现除了我自己以前放进去的各种杂物外,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个灰扑扑的大箱子。那这应该是游子卿留给我的钱?理论上来说我的东西里不会有这么旧旧丑丑的东西。
我取出箱子当着十一的面打开了。
“他还真是……考虑周到。”
我低声说着,心里微微泛酸。
若这一箱子全是昂贵的灵石金币我或许还不觉得有什么,以游子卿积攒几万年的财力做到这些轻而易举。可偏偏,他还要从铜板到碎银再到银币金币灵石一一给我分类放好。
我瞧着留在箱子里的纸条,上面是他刚劲的字体,写着诸如“买衣服的”“买零嘴的”“平时装在荷包里紧急应付的”等等。
每一种钱币上还专门留了在这个钱币使用范围内的大多数我以前喜欢买的东西的纸条。
结尾写着“嫣儿注意莫要被无良商家骗去。”
我攥着纸条,身体瘫软下来,苦涩从口腔蔓延直到胸口。游子卿……你那么关心我,何尝又不知晓比起这些身外之物我更看重的是你呢?
“我乏了,你退下吧。”
“是!”
十一无声的离开,我跪坐在地上想哭却哭不出来。
他的选择,他的目的,他的道义到底是什么?我对于他来说又是什么?是需要他庇护的小姑娘,还是一把被舍弃的刀刃?
第一世我最后见到他的时刻,他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心情杀上九重天宫廷,那毫无胜算的殊死一搏究竟为了什么?
还有后来的第二世,我明明已经成功,为何……会迎来今世的局面?
难不成,他并不喜欢我留给他的世界,所以下定决心摧毁,导致天道之上的神不得已出来重塑世界?
那游子卿所倾向的世界会是何等模样?是成为九重天体系下平衡世家的神君,还是回归前朝成为说一不二的帝王?
我想不明白,脑子里各种情绪沉积昏昏涨涨的,一股子说不上来的怨气与失控感叫我躁动不安,偏生外头的鸟雀一直在树梢叽叽喳喳闹个不停,烈日的照射下夏末的蝉鸣更是自啦作响。
吵死了!
几天后来到了拍卖会,近日低迷的情绪总算被调整回来,昨天夜里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就着平和的雨声,我闭眼浅睡了一两个时辰。
此时天将蒙蒙亮,我本想去隔壁叫父亲母亲,但神识扫去二人相拥在一起睡的正香,便止住了想法,叫上十一独自前往鱼宣城。
一场雨后天气明显转凉了,一出客栈门,清晨的湿气连同下降的温度让我猝不及防立起鸡皮疙瘩。
原本顺势而来的渊红护体身法被我压制住,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呼出,一抬头,看见客栈门前栽种的桐麻树叶片上,挂着些许露珠,晶莹地反射着东方余散而来的朝霞。
沿着大路一路走向传送阵,这里我还刚好碰见了苏静。
——也不能说刚好瞧见,我本没留意她,拉着十一径直向传送阵走着,她看见我便在我背后做作地冷哼一声才叫我侧目。我回头看过去,只觉得颇为奇怪,她虽然不善的很但是对我没有想象中的杀意。
“十一你不是说她想做掉我吗?这连杀意都没有?”我传音道。
不应该啊,当年戴雪兰的想除掉我的时候,那满布的杀意我隔老远都能嗅到。如今我与苏静不过五个身位的距离,如此之近都没有杀意被我察觉,究竟是她隐藏的太好了还是……
我的目光看向十一,十一明显愣了愣,意识到我在等他的回复后,连忙摇摇头道:“属下不知。”
不知就不知吧,这个苏静奇奇怪怪的,小心为上。
传送阵这里摩肩接踵,看起来前往鱼宣城的人似乎非常多,也不知道拍卖会能有什么好东西,惹得人们趋之若鹜。
前世我也参与过几次拍卖会,不过那都是九重天内部的活动,那些世家大族的家主少主们,带着自己的亲眷齐坐一堂,谈笑风生间决定着一件件物品乃至人的去向。
里头被叫卖的东西没有定数,可能是新奇的玩物,也可能是不知名的兽蛋、未开封的原石,还有可能是有所专长之人将自己拍卖,价值多少完全看买下的人的兴致。
至于灵材灵器这等东西?世俗都有定价的玩意,在九重天全都是可以被调配的资源,而可被调配的资源,是不配出现在拍卖会上的。
那几场拍卖会让我深切明白,有时无法用灵力作为评判标准的东西才是最贵的。
来到鱼宣城已是人山人海,城中间一个远远望去富丽堂皇的建筑想必就是拍卖行了。一路上各色的散修宗门子弟数不胜数,瞧着这规模想来这次拍卖的东西也不会差。
我本想找人询问一下拍卖会入口在哪,就看见十一已经站在了一个灵师身后,还对我说:“主上若是无聊便自己逛逛,属下在这里给你排队。”
“这不是城门口吗?难不成前面这些人都是排队的?”
我看见十一点点头。
着实让我惊愕。
“那我同你一起排队吧。”排队对我来说是个从没经历过的新奇事。
以前哪怕是买糕点,也全是由游子卿替我前去排队,我每次兴致勃勃地跟在他身边,最后总被路边的其他小摊吸引去了目光,排着排着就走到了琳琅满目的饰品摊或者玩具摊。
有一次我想吃炸豆腐,在游子卿付钱等待的功夫,我瞧见一堆人聚集一起就好奇地凑过去,里面的街头艺人表演着杂技,我看得入神,浑然忘了一扭头看不见我的游子卿有多着急。
那天我挤到人群最前面看了多久,游子卿便寻了我多久,街头艺人吆喝完人潮散开,他逆着人群向我快步走来,焦急又略显狼狈地将我拥入怀中,嘴里不忘训斥我,“一声不吭就跑那么远,要是遇到危险怎么办?!”
彼时的我听见他语气都变了,也跟着知道自己犯了错,正想着如何解释之际,他说豆腐快凉了,让我先吃。我接过那一盒炸豆腐,却发现里面分明被他用灵力专门保着温。
“十一,我想吃炸豆腐了……”我喃喃道。
十一挠挠头,左顾右盼会儿最后窘迫地询问道:“主上,这……这附近也没有卖小吃的摊子啊,属下该上哪去给你买炸豆腐?”
“那算了。”
“哎?”
我嘴很刁,就连这些小摊美食也逃不掉被我刁难的事实,炸豆腐我喜欢吃炸得外焦里嫩的,外皮不焦的我不吃,里面不嫩的我也不吃,所以每次我要是买小吃,都得游子卿在旁边盯着提醒才行。那次他找不到我,也没有忘了这件事……
排了半天的队,这队伍没有向前一步,十一一番打听后我才明白,并不是人多排队,而是拍卖行下午才正式开启入场。
百无聊赖等到太阳越过头顶,拍卖行开启入场后队伍前进速度便快了许多,到了我这儿时也不过半个时辰不到。
走近了瞧才发觉这个拍卖行占地委实大的很,墙壁外糊满了没有灵力的红宝石碎屑装饰,门口更是用海蓝色的妖兽兽核包裹住整个大门,加上贴满蓝灵晶的房顶,光是瞧着就让人觉得价值不菲。
内部也很有意思,一个大门后面还有十个小门,每个小门每次只允许进入一个人,排队相邻的两个人会被拍卖行要求错开进入不同的小门,仆从一律不许入内。小门的后面是登记信息领取面具和号码牌。
小弯弯绕绕还挺多。
我取过面具,在花名册上写道:顾仪安。我准备撂笔,礼仪小姐友善地提醒道:“客人还请写上身份背景。”
身份吗?我随意写了补了两个字:散修
写完,礼仪小姐笑着递给我一件折叠好的斗篷,“客人可以自行选择带或者不带,拍卖行里鱼龙混杂,还请保管好自己的随身物品。”
她伸手做请状,“这边走。”
我检查了一下斗篷上没有什么问题,便披着斗篷跟着深邃的墙壁,如同走迷宫般进入了会场。
这个拍卖行在身份隐秘上做得尚可,以至于进来的我找了半天了也没找到十一在哪。
我原地站定后微微释放了些许生死门的气息,寻常人不了解生死门的情况下根本察觉不到这种气息,倒也不担心被发现。
果然,不一会后十一顺着这股气息找到了我。
“主上这样释放生死门气息也太过莽撞了。”他指责道。
我笑了笑,满不在意:“不怕。”
能识得生死门气息的人,也就前世那么几个。他们若是真的来找我不需要这生死门气息也能找得到。
我与十一找到了个位置坐下,我看了一下,他的号码牌是二三一一,我的号码是四七零五。
民间的拍卖会就喜欢弄这些匿名制,客观上让很多暗箱手有了操作的空间,对于真正想拍东西的人来说这些暗箱手可以说是让他们深恶痛绝,但换个角度,有这么一片灰色地带,是不是给了部分人生存的活计?
又过了接近一个时辰,大厅里陆陆续续坐满人,加上头顶几十个包厢里的在座的至少得有万余人。
依照台上一男一女两名主持的介绍,这次拍卖拍品有三百一十个,其中一百九十二个不同的丹药,四十六个灵材灵果兽核,六十个灵器丹炉等,还有十二个压轴杂项。
前面这些丹药灵材的拍卖无趣的很,但是总有第一次来拍卖行没见过世面的愣头青花大价钱拍这些无聊的东西。
零零散散的东西用了近乎三个时辰才算拍完,估摸着外面现在都已是晚上了。
随着后台的人推着一个半人高的盖着黑布的盒子,这场拍卖行的重头戏才算来了。
由于拍卖台上设置了阻挡探查的灵力屏障,因此理论上来说在场的众人都不知道台上的到底是什么。
实际……谁知道呢?以前我与游子卿相伴时,也曾偶遇过平城民间组织的拍卖会,我吵着闹着要去看,他便带我去了。
结果里面的东西还不如他平日送我的小玩意们,我觉得无趣,拍卖行里又闷又热,就依靠着他睡了半晌。
我醒来拍卖行还没结束,他怕我无聊便故作神秘地提前告诉我下一件商品是什么,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猜中一个又一个商品,连忙追问他是如何得知。
那时候他说什么来着?
台上主持人笑容满面的介绍到:“今天压轴的第一个拍品便是个极为特殊的……”他卖了个关子,笑着示意帮手将黑布揭开。
划拉——
一个套着素衣的七八岁模样的女童跪坐在笼子里,手上套着巨大的镣铐,眼眸没有焦距地看着台下人。
我骤然从回忆中拉回,下意识握紧了拳头。满腔惊骇无处表达。
“这个女奴天赋极为特殊,号称生而知之。天上地下没有她不知晓的事情……”主持人还在台上滔滔不绝,可我已经一句都听不下去。
竟然会是楠!她不是在放逐吗?怎么会被这些人抓来当成女奴拍卖?难不成两万年前摧毁了九重天的同时放逐之地也出了什么变故?
“起拍价,一千灵石!”
主持人高昂的情绪拉回我的思路。
“一千五。”
“两千三!”
“四千四!”
随着周围的价格越来越高,我渐渐从方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十一,游子卿给了我多少钱?”
“主上想拍就拍,总归买个女奴还是买得起的。”十一漫不经心道。
我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猛地举起牌子:“十万灵石!”
九重天里他们玩笑似的拍卖一名蛮族的女孩子也是这个价,应当……是足够的。
一时间偌大的拍卖场安静下来,我能感受到越来越多探究的目光落到我的身上。十一岁的外貌,稚嫩的少女的嗓音,惹眼是正常的。
主持人倒是破格提醒道:“这位客人买东西还是和家里人商量一下比较好,若是支付不起钱可是要用自己的一部分来偿还的。”
竟是把我当胡乱报价的小屁孩了。
我再次举了举牌子,“十万!”
十一似乎好奇地看了看我,转头不再说话。
什么意思?
我本以为十万一个女奴应该不会有人同我再此叫价,要知道就算是顶级的调教好的炉鼎市价也不过一万灵石。头顶上的包厢却传来一个高冷的女音:“十一万!”
“十二万。”我跟价。
“十三万!”
“十四万。”
……
价格越来越高,我能明显感觉到十一的眼神越来越不对,似乎想劝我又劝不住。
一转眼,已经来到了百万灵石的天价。百万灵石足够在这片大陆上平地起一个宗门!这到底是谁?该不会是拍卖行的人吧?
在我叫出一百万后包厢里的那位没有跟价,我开了神识探过去,听见里面的人一个男声说道:“静静,就算是个生而知之的天才又怎么样?这一百万的价格也太过昂贵了些。”
“闭嘴!你不是说整个西南没有人能在财力上超过你吗?眼下却连一个未成年的小丫头都叫不过?”竟然是苏静的声音……
“这种生而知之的天才,只要我们救下她,助她脱离苦海,她后续对我们的报答会有多大你知不知道?”
想利用楠?我来了兴致,一心做二用,一面盯着拍卖,一面偷听他们包厢的声音。
苏静原本说话的语调是这种吗?还是说穿越者的情绪表达力都比较夸张?遥想过去我的那位朋友头几年也是这副模样,说话具有表演性。
左右这天下在神识上能与我匹敌的只有三个不到,偷听倒也不担心会被发现。
“一百万我当然拿得起,静静你要是买天材地宝还是灵器灵兽我都依你,但是买个女奴花那么多我真的无法交代。生而知之又怎么样?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看中。”
这男人的借口真多,又是无法交代又是否定价值的。
换成游子卿就不会这样,只要是我想要的不管什么价格游子卿都会帮我搞到手,虽然搞到手的方法有时候并不是那么正当罢了。
不过我也得到了一个信息,这个苏静恐怕自己手里也不充裕。
也是,一个没有背景支撑的天才,在闯出一片天前,在这种拍卖行里还是很拮据的。转念一想,我用的还是游子卿的钱,好像没有资格说她。
赚取灵石的方式手段我不是很清楚,只在过去听游子卿提及过普通灵师会倾向于当雇佣兵替雇主办事获取报酬,亦或者去天险要地寻求机缘,用机缘来换取钱财,那时候我在脑中认真算过,每天一单攒够十万灵石得五千天。
“恭喜四七零五号客人拍下这件商品!”主持人笑盈盈的说着,同时还补充道:“还请结束后四七零五号客人随我们的引路宜宾到后台结账。”他还没说完,一个礼仪小姐便站在了我身边,从她周身不同其他礼仪小姐的灵力来看,拍卖行是怕我跑了。
嘛!十来岁的孩子能掏出百万灵石来,也不怪他们不信。
我把目光放向台上,这次还是个半人高的黑布盖着的方型,主持人一边介绍一边摘下黑布。里面静静躺着一个胚胎模样的肉团,看着有些叫人作呕。
“这份造化长生胚想必大家都没有见过。”
我见过,我还知道它不叫造化长生胚叫敦敦兽幼崽,或者叫已经死掉的墩墩兽幼崽。
第一世在路边遇到过,游子卿想捡起来因为我一句脏兮兮的丑死了放弃了,事后还对我念道,说他把我惯的不知天高地厚
“今天由我来介绍一下它的绝妙用处。”
吃了升一级,杂质太多,没什么卵用,根本没必要放在杂项里夺噱头,天材地宝更适合。
“这个造化长生胚乃天地灵气孕育,数万年才能产一个。”
人家是敦敦兽生的,几千年就能生一大窝。不过按照孵化成功的概率来说,数万年被人捡到一个没孵出来的死胎也正常。
“服下后不分等级都能原地升一级,虽有些许杂质,但是极易方便剔除。”
是挺方便剔除的,就是剔除后也不剩多少灵力了,基本上得在当前境界停留个千八百年,约等于白升。
“这拍卖行还挺忽悠人。”我小声说道,“一个杂质如此多的死胎夸得天花乱坠。”
十一先是一愣,紧接着扶额无奈道:“直接升一级的灵材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巨大……”
“杂质太多没用。”
“只要是天材地宝都有杂质……”
“这就是我瞧不起天材地宝的原因。”
“……”
十一被我说得哑口无言,索性闭嘴,他脸上写满了鸡同鸭讲。随后我瞧见他在开拍后举牌了。
我:“……?”
十一,你手里的钱不是游子卿留给我的吗?
我眼睁睁看着十一花了十七万灵石拍下了它,心里有些肉疼。
见我不高兴,十一沉吟一会后还是解释道:“主上天赋诡异,自然是不懂得旁人修炼的辛苦。大多数人,究其一生都不能突破破命一觉,就算突破了破命一觉后续的每一觉提升都难若登天,我已经卡在破命七觉找整整一万七千多年了,十三十四十九他们三个也卡在这个等级万余年之久……”
“知道了。”说这么多,不就是想说我不食肉糜吗?“看接下来还有什么东西吧。”我岔开话题,不再理会十一。
十一却是破天荒地跟我念叨:“看来殿下说得不错,主上确实是个时时刻刻需要捧着哄着的娇娇女。”
“……”
我白了他一眼,有毛病!
为什么游子卿会派这么一个人来我身边伺候啊!
好讨厌,他为什么不能是个只会听话的哑巴,总是吐槽我真叫人受不了!
“接下来这件商品是兽龄七千年的蓝丝金蚕织出来的蓝丝金绒绸。蓝丝金绒绸又被称为天下第二绸,其内涵蓝丝金蚕特有的助益修炼功能,哪怕是披上它,也有让修炼事半功倍的效果。配合天材地宝使用,更是能将天材地宝的效果扩大十倍不止。七千年的蓝丝金蚕本身就是极为罕见的灵兽……”
听着主持人一连串吹捧我皱了皱眉头。这时头顶包厢传来一声玩世不恭的少爷音:“照你所说,这般厉害的蚕虫织出来的丝怎么只能算天下第二呢?天下第一得是何等厉害的宝贝?”
这还用问?天下第二这个名头当然是吹的,光我知道的和这蓝丝金绒相同品级的布料就有七种,更别说我不知道的。
各个夸得天花乱坠,其实功效都大差不差,无非就是防身、蕴养、美观而已。
有这等闲工夫靠布料,不如老老实实多多修炼。
但台上的主持人却煞有介事地解释道:“客人问得好,这天下第一的织物可不是我们这等人能接触的,前朝上古洪荒时,天地间产生一只如梦如幻的冰蚕,被养在前朝皇城深处长达数百万年,直到前朝覆灭,这只冰蚕才缓缓结蛹。
后世九重天的人才将这个蛹织成了普天之下唯一一匹天梦灵。在这天下唯一的至宝面前,我行这小小的蓝丝金绒,自然只能算是第二。”
我听见,在这主持人说完一长串后,苏静在包厢里问道:“阿程,这天下唯一一匹天梦灵在哪你知道吗?”
被他唤作阿程的男人表达了否定,“只是听闻在九重天,具体在哪不清楚。”
但是游若君却说到:“前天那个来寻我的女孩,就是天梦灵的拥有者。喏,就是方才与你抢拍游若楠的。”他说完,我听见他们包厢里有沙沙的衣服声,
紧接着,头顶的包厢一股灼灼的目光盯向了我,我佯装不知,继续听着他们对话。
这苏静的问题怎么听起来刻意无比,完全不像是随口发问,就像是知道答案后提前将问题提出般别扭。
“那天梦灵到底是什么效果配得上天下第一织物?”苏静问道。
“温养灵魂。”阿程回答道,“应该还有别的作用,但是我能调查到的只有这一条。”
游若君也说到:“我生前在九重天的地位不足以让我接触到天梦灵。那是父君和我嫡兄的私人物品,具体作用他们才知晓。”
“既然是你父君他们的东西,又怎么会到那个女孩手上?”苏静声音没理由地尖锐了起来。
因我没开窥视,所以看不见他们是什么模样。单从对话来看苏静这情绪来个格外突兀,突出一个古怪。
只听游若君解释道:“我嫡兄和我父君关系并不好,说是恶劣如仇人也不为过。至于她……”我能听见游若君犹豫了一下,“和我嫡兄有一段渊源。”
“这样啊!”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苏静的话语里似乎有些妒恨在里面。
“静静若是喜欢,回头我们抢了她便是,这恶人我还是当的起的。”程公子的声音响起。
抢我的?未免也太过天真了吧?
可笑的是这个苏静居然没有反对,而游若君也没有出声阻止。他们在搞什么鬼?
我更加疑惑了起来。
为什么?苏静尚且可以用穿越者的自命不凡来解释,但游若君是知道我实力的。为什么他没有阻止苏静?此番他们若是真的过来对我打家劫舍,那我势必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那游若君能得到什么好处?趁机夺舍吗?也不对,我素来喜欢毁尸灭迹,尸体都没了何来夺舍?
那把他们看成一个整体呢?
他们是想做什么?引起我的注意然后等着我去咬他们的饵?这么一看倒也不是不可,以游若君的脑子,真的有可能做出为了引人注目刻意让人生气的事情的。
“十一,稍后拍卖会结束处处小心点。”
十一微微侧头,虽不明所以,但还是低声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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