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仪安视角)
从山洞里出来后苏静已经三天没跟我说过话了。我也懒得主动找她说道。
十一和银月倒是凑热闹的积极,一直在问我们俩为什么互相不理睬了。
被问烦了后我答:“她不理我我当然也不理她。”
闻言,旁边的苏静跳起来一脸怒意指责我:“你这么冷漠对朋友的?!!”
朋友?
我侧过头去看向苏静,“你最好不要和我做朋友,就好像我不想插手你的命格一样,我的命格你也沾染不起。我们保持合作伙伴的关系会比朋友的关系更安全一些。”
游子卿教过我,丑话得说在前头,免得到时候收不了场双方都很尴尬。
苏静怔了怔。
怕她不解,我继续解释道:“真的做上朋友,以我的命格保不齐哪天就没了,届时你还得为我伤心挣扎一番,如果只是合作伙伴,那你可能只会惋惜多一点。
同样我对你也是如此,万一哪天仇家上门把你杀了,我也不必难过和为你报仇。”
没有感情只有利益的关系清理起来才好算账,萌生出感情再想清算可就难了。
高阶灵师中,多少人为了苟活拼命压缩自己的情感,可走火入魔而死的灵师,只增不减。
苏静呆滞片刻忽然蹙起眉头扬着嘴角不解问道:“顾仪安你是怎么做到摆出一副温柔俏丽的表情,说这么现实的话的?”
我不答。
她能明白我的意思就行。
又前进了几日,眼看着距离魔兽林中段越来越近,苏静依旧是毫无头绪的模样,不知道还要找多久。
十一被我派出去协助寻找,苏静的那头灵兽不知道飞哪去了,只剩下我和苏静。
走着走着,北方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追击声,紧接着透过密林,我瞧见远处一名身着浅绿色长裙的女子正在被人追赶。
好巧不巧,我们前方的地形过于平坦,平坦到阳光能毫无阻拦的射在地面上。在这么大的一片秃皮地里,想不被发现都难。
女子果然瞧见了我们,原本微侧的奔跑路线变得笔直。
我本想拉着苏静离开,奈何苏静沉浸在她手中的地图书里,浑然没有将余光瞥向我。
只见女子径直向我们奔来,高声说道:“求求你们!救救我!”声音清澈而甜美,带着几丝楚楚可怜与世无争。
苏静被这一声打断思绪,略一皱眉正准备过去,我抬手拦住她。
躲也躲不掉了。
“看看情况。”我道。
他人的因果,贸然插进只会惹得一身腥。
女子在距离我们约十米的位置被身后的追兵按下,她双手死死抓住能把握的东西,纵然姿态狼狈也掩盖不了脸庞的娇媚。
追兵里领头的人也瞧见我们,一名五大三粗的糙汉边指挥手下将女子捆起来,边对我们警告道:“我劝你们俩小娘们别多管闲事,给自己惹上麻烦终归不是什么好事。”
苏静一听不乐意了起来,她双手叉腰毫不客气地回敬道:“说话客气点!劳资爱干嘛干嘛要你管?真打起来谁是谁的麻烦还说不定呢!”
我听着不对劲便微微拉住她,示意苏静莫要冲动,转身对对面的汉子问道:“敢问阁下如何称呼?你们又为何追击这个女子至此?”
我们现在所处的可是魔兽林前中段,不是毫无威胁的外围地区,这位女子也不过是个二觉出头的废物,怎么跑这么远?
被制服的女子倔强又清纯地看着我们,扭动肩膀来回挣扎的模样好不可怜。
她似乎想冲我们呐喊却被壮汉的手下捂住了嘴。
若我和苏静其中之一是那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大侠,没准真的会和壮汉的人打起来,来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
只不过……游子卿说过,万事不能看表象,如菟丝花般柔弱的人没准心如蛇蝎。
领头的汉子朝地上唾了口口水,不耐烦道:“小娘子你皮娇肉嫩的,瞧着也是大户人家的闺女。我赵汉子在这里跟你把话挑明白喽,不想你背后的家人糟心还是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背后的家人?
这个语气点……
“所以你们是宗派之争?”我继续问道。
那还真不好插手,虽然我也没打算管。
王汉子不客气地闷哼一声,见我没有动手的意思,转头吩咐他的手下将女子押回。
就在此时,不远处探出陌生的气息,杀意也骤然袭来。察觉不妙的我一把拉过苏静向后退去。
“小心!”
一阵罡风扑面而来,我升起护盾将伤害抵挡,二十余人的小队赫然出现在森林上空,正俯视看着王汉子他们。
最高一人破命四觉巅峰,最低八觉巅峰。
看着他们颜色相近的长袍和一模一样的徽章,不难判断他们是同一宗派的人。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典坤阁的血脉遗孤我等便笑纳了。”
言罢,那个破命四觉巅峰的长袍男子轻轻抬手,王汉子还没来得及招架便血溅当场。
等级的差距属实是太过于明显……我仔细打量这些突如其来的“黄雀”:最高等级的男子是土属性的灵师,但血脉不够纯粹,似乎夹杂着水属性……
呵!不足为惧。
被他们压制的女子本想逃还是被牢牢捆住。
几十步开外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人数是如此分明,看来这场斗争的胜负已分。
我如此作想,对面的人并不如此认为。
一个佝偻腰贼眉鼠眼的男子从队伍末尾上前一步后看向我们道:“长老,那俩位怎么处理。”
“杀了便是。”被称为长老的人面露讥笑,看我们的目光如同看一具尸体。他冷哼一声说道:“谁让他们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呢?”
有趣。
世上拎不清自己几斤几两的人果然大有人在。
苏静拔出她的长枪,枪锋在阳光下反射出灼灼光芒,配上她那意气风发的表情,瞧着倒还像那么回事。
可惜了,年纪太轻,没有足够的时间积累是打不过的。
她调动灵力唤回银月,不甘示弱的模样简直是初生的牛犊:“就凭你们?让你们瞧瞧姑奶奶我的实力!”
气势蛮不错。
峥——
我抬手为她挡住暗处刺来的飞叶,上面 还涂了毒,成色过于劣质了些。
苏静诧异地看向我。
“啧啧啧,小姑娘反应还挺快。”一人从暗处走出来,阴恻恻站在那名长老身边:“本想让你们干净利索的死,现在看来……”
他贪婪地舔舐着手中的叶片,眼底露出挑逗的意味。
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把自己当回事了。
为首的长老已经带起女子,他皱着眉看向方才的人吩咐道:“阿叶,速战速决。”说完扭头便想离开。
可笑,想杀我还想走?
“喂,你也动手啊!”苏静在我耳边叽叽喳喳,“卧槽,你眼睛怎么在泛红光!”
吵死了。
我站定。
渊红魂法——群体禁锢,渊红魂法——灵力剥夺,渊红身法——葬花之藤
霎时间,四周的一切禁止了。
“我本不想插手你们的琐事,既然你们不识好歹撞上来,那么抱歉了。”
想杀我的人,我也不介意在手上沾染他们的因果。
我抬手,他们血管暴起。
我放手,一朵朵血花在我面前绽放开来。
渊红魂法——囚魂
身体被渊红摧毁后,其灵魂还会短暂活着。
一般来说,越是等级高的灵师,越有身死后保全灵魂的手段。
二十来人的灵魂被我锁在原地,我召出血刃迈步走过去。
斩草除根。
“破命二觉!怎么可能,你不过是区区破命二觉!为何能越级控制我!!不对!你!你……怪物!!你是怪物!”
长袍长老反复挣扎着,言语里的惊骇明明白白写在他的灵魂上。
我晓得他是瞧见了我这具身体的年龄,不然也不至于如此害怕。
每一岁的灵魂都各有不同,肉眼虽然瞧不出,用灵体来瞧却是能看见的。
“本想做个旁观者放你们一马,谁让你们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呢?”
我模仿着长袍长老的话低语道,抬手一划便是一个个体的消逝。
等我清理完这一片的残魂,才发现被束缚的女子周身环绕着绿色的护盾,竟然抵消了我对她的致命伤害。
如此品质的灵器,不是一般出身能拥有的。
虽然是我的范围攻击没有刻意锁定她来释放的缘故……
女子瑟瑟发抖地看向我,眼里充满了恐慌与死里逃生的庆幸,不等我开口,她扑通一声朝我跪下,磕头道:“多谢恩公出手搭救,涟涟感激不尽涟涟无以为报日后愿做牛做马服侍恩公……”
好老套的说辞,我若是男子她怕是会添个以身相许。
一个走神间我连忙打断她,道:“我对你没兴趣,你好自为之。”
继而我转头招呼苏静:“我们走吧。”
苏静点点头,我们并排扭头往丛林深处走去,等将女子甩远后她才凑过来说道:“其实你不用出手,我自己虽然只有六觉巅峰,但是算上银月,阿鹏,西西他们应该打得过……”
应该打得过?那便不是稳操胜券。
况且没我替她挡下偷袭她就已经死了。
“然后越级鏖战三天三夜,最后打到精疲力竭终于获胜?”我毫不客气道,“有这个苦战的时间,不如拿来修炼,能一招制敌为何还要磨叽半天?”
苏静顿时闭上了嘴。
游子卿教过我,若是切磋比试,招式自然是越花里胡哨越好玩,至于正经的战斗还是以快准狠为主,越快解决对手对自身也越有利,夜长梦多从不是说说而已。
我也如他所愿,擅长的招式多数以控制与精准狠的攻击为主。
“你说他们为什么要抓那个女的啊?”苏静憋了一会儿忍不住开口。
被突然问及,我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那女子身上似乎带着不少宝贝,想来父母不会是什么寻常人。
牵扯至宗派,不难让人猜测是某个宗门宗主长老宝贝女儿孙女一类。
出生优渥天资愚钝,这样的先天条件也养不出来什么思维正常的人。
与实力不匹配的地位与偏宠,最后只会带来灭顶之灾。
“不知道。”我道,“但,脑子还行。”
躲过我第一轮无差别的攻击后,能立刻打出感情牌来酬谢我,就似乎完全不在意方才我差点把她也杀掉的事实。
说明她不似我这般蠢。
我是只要有人对我露出一点儿杀意,便要比出个你死我活的。
听见我这话苏静直接撇撇嘴,似乎想吐槽什么。
不过留给夏考的时间不多了,她应当无心再理会旁的不相干的事。
只见她拿出指南针又开始仔细勘察着周围的草木,最终指向西南方对我认真地说:“我要的材料可能就在那边。”
我一阵奇怪,在那边就去呗,如此郑重对我说又是干嘛。
看我不吭声,她叉起腰挡在我前面俯视我。
“喂!我说,马上就要再往里一圈了,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苏静不满地叮嘱道,“兽域这里一寸里一寸险……”
兽域的危险是指越往里遇到高阶灵兽的可能越大,只要做好防御措施,内圈和外圈其实并无区别。
只是大多数对付兽族的手段都只能针对某一类兽族,无法面面俱到地防御,所以才会有一寸里一寸险的说法。
她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我摆摆手连忙制止住她的唠叨,“我知道,我都知道,你带路吧。”
真是怕了他们师徒了,游若君脾气还算没那么烦,苏静有事像个问题宝宝有时又像老婆子,只要不理会他们,他们就能一直在你耳边叨叨叨。
被我打断的苏静白我一眼,头也不回地走在我前面,我在后面跟着跟着就被远处一株高大的树木吸引了注意,似乎那树的内部有什么灵力充沛的东西。
直觉告诉我我得去。
“等你忙完,陪我去那边看一眼。”我说道。
苏静只是狐疑地看了我一眼,点点头答应了。
我心心念念着那株大树,跟在苏静后面神游天外,一连两天过去都无知无觉,好不容易等苏静找齐了需要的材料,我立马依照记忆寻到了那棵树旁。
这是一株只剩树皮的树,矮胖的树干得十余人才能环抱过来。
树的内部是一处极为复杂讲究的阵法,瞧着阵法摆放习惯倒像是前朝的手笔,我进入树干里围着法阵绕了一圈,最终确定了这个阵法的作用。
隔绝探查,聚灵聚气,似乎在阵法中间还能探查心魔。
我有了一个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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