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是顾珍和她冤家的婚礼，见顾瑶一行人未到便登门拜访，一问才知道顾瑶走火入魔多日。
她匆匆回家将此事知会戴雪竹顾铭枭，夫妻二人小做商量便关了面馆匆匆赶来。
走火入魔。
一个让所有灵师惧怕却也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眼下，白发苍苍的白先生正仔细为床上躺着的人把脉，床边围着苏静十一还有裴月长，苏囡囡则被折岱带了出去。
“大夫，怎么样？”
率先开口的是戴雪竹。
“还好。尊者不修灵力主修神识，这一身五觉初阶的修为，就算走火入魔也不会伤及性命。”
白先生顿了顿，又道：“只是没想到啊，旁人走火入魔后就算保全性命也是修为尽散沦为废人，尊者走火入魔却能保留一丝灵力因绕丹田……嗯……老夫行医七万余年，属实未曾见过如此情况。尊者真是，福大命大。”
听到肯定的话语，戴雪竹和顾铭枭都松下一口气，其他人悬着的心也稍稍放下些许。
知晓顾瑶想法的苏静却嘀咕着小声否定了这段话：“对别人来说是福大命大，对她可不一定。”
她声音很小，除了挨得近的裴月长没人听见。
裴月长迅速看她一眼，然后低下头若有所思。
待众人散去后，裴月长叫住了苏静，不解道：“苏姨姨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苏静晃晃悠悠往前走，走到院子里的石桌旁，一屁股坐下来：“其实你也挺了不起的，我们都留不住的人，叫你给留住了。”
裴月长更加不明白。
苏静想倒茶，发现石桌上的茶壶已经没有水了，只好讪讪放下。
“如果没有收你这么个徒弟，你师父早就该用她那什么炼制的法器，去到我们去不了的禁忌之地见她的男主了。”
“……”
苏静长叹一口气自顾自聊起来：“起先收你时她跟我夸下海口，说等你百岁魂立她就走，然后等你百岁魂立，她又说再等等，你还没长大。
等啊等，就等到了你和她吵一架和钱袅袅去魔域。
她说她不放心你，还要再留一会儿。
留着留着，你回来了，因为看不清魔族人的挑拨对她有怨言，她说你的样子坐不稳魔尊，自己不能走，需要留下来给你收拾烂摊子。”
苏静托起下巴带着疼爱地看向裴月长，“所以说啊，你别看她人冷冰冰的，对人其实很温柔。当年我和她走到一起成为朋友也是得亏她脾气好我又死缠烂打。”
脾气好温柔大方的女主，怎么到头来是个恋爱脑呢？
难道真的是人无完人？
裴月长沉默一瞬，眸色浮沉似乎想起顾瑶先前的两次失控问道：“苏姨姨，师父……是个疯狂极端的人吗？”
苏静晃着脑袋：“她装得，就你被她赶下山那次，她前脚看着暴跳如雷的，你一走，立马不演了。”
果然如此吗？
裴月长心中五味杂陈，他定定神：“师父为什么一定要去见那个人？师祖师奶健在，您和折岱叔叔还有十一叔叔多年并无龌龊，如今还有宝儿妹妹尚未长大……这么多人，都无法抵得过那人？”
苏静认真想了想，“可能，落叶归根？对她来说，那人才是她的家。”
“……”
“别一副要便秘的表情！对付你师父这种人，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不理解，尊重，祝福就可以了！”苏静抬起腿翘在旁边的石凳上。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情绪溢于言表。
裴月长移开目光，思索片刻后问道：“为什么咱们不阻止她呢？”
苏静反问：“你打得过她吗？”
“……打不过。”
“那不就结了。该劝的我都劝了，这千年来我跟个老妈子似的天天跟她叨叨别几把挂念那个死变态了，你看她有听过吗？”
一提起这事苏静就来气。
她决定放手了，恋爱脑上头真的是死都拉不回来。
裴月长从善如流坐下来，好奇道：“死变态？”
苏静正想滔滔不绝吐槽一通，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叹一口气，道：“叫习惯了。”
“？”
“……干嘛这样看着我？”
“苏姨姨，细说。”
苏静面露难色，纠结半晌，压低声音道：“你知道我们有个前世的吧？”
裴月长点点头。
“我没经历过你师父的年幼时期，是你师父说的，她自幼长于那人之手。”
苏静声音太小，裴月长不由得凑近几分：“她被那人猥亵到大？”
“？”
“？？难道不止？”
苏静嘴角一抽，不解道：“为什么你会有这种想法？”
裴月长也不解：“不是您说得那人是变态吗？”
苏静略加思考：“不是，我说的变态不是指这种方面，那家伙在前世里暗中控制你师父的行动还有社交圈……”
裴月长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就是那种把人囚禁在自己身边，不许她与外界接触对吧？我大概懂了，不过……苏姨姨你是怎么同师父交上朋友的？因为什么契机吗？”
苏静：“？……”
“？”
“好像……也不是这么个事……”苏静搓起了下巴。
以前没感觉，现在怎么和裴月长盘起来感觉这个逻辑怪怪的呢？
自己好像对那个人没什么好话，既然是要控制顾瑶的社交圈，那为什么放任自己跟顾瑶当那么多年的朋友呢？
“那是怎么个事？”裴月长更加不能理解。
苏静绞尽脑汁边思考边道：“就是……就是，当年我和你重姨还有七三叔折岱叔他们四个一起去那人的地盘，那人把我们关起来后我们伺机逃了出来，他就追杀我们几个嘛，路上……你重姨和七三叔牺牲了。
然后当时十一也在场，十一说我是你师父的朋友，结果那人说把不安分的朋友除去也是在对你师父好。”
“那人……很强？”
“嗯，很强，和你师父现在不相上下。用她的话来说，那人实力比肩神明。”
裴月长沉默一瞬，很快找到了华点：“苏姨姨，您说的这些我只能得出两个结论，要么那人太无能连自己地盘上的人都看不住，要么是他故意的。”
苏静一听连忙解释：“他就是故意的，后来我跟你师父碰头，把这些都告诉她了，结果你师父跟我说他们俩的死都是被算计好的一环，为的就是让我把消息带到别的地方去……哎，等等，好像不太对劲。”
裴月长认同地点点头：“是不太对劲。”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读到了相同的意思。
“苏姨姨，一个实力比肩神明且占有欲过剩的人会让自己销声匿迹，然后让自己的的所有物超出掌握吗？”
“……不会。”
苏静忽然意识到，她所了解的反派男主似乎一直与顾瑶眼中的他有出入的。
不论是早年从游若君与万俟温口中听来的大反派，还是先入为主将顾瑶置于弱者境地看到的变态男主。
“我该不会也是那家伙计划中的一环吧？”她猛地站起来：“我去看看她抄录的那个纸条，咱们去寻一个会洪荒古语的人。”
裴月长叫住她，目光严肃道：“苏姨姨，我想知道事情的全貌。”
不论如何，他想帮顾瑶走出来。
苏静沉默半晌，道出一句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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