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也想知道!”
醇厚的声音从殿门口传进,封彦刚下朝到达此处,便听见自家爱妃的太监,在问爱妃喜不喜欢他。
这段镜寒,是不是管得太多了?
封彦冷冷地看了一眼段镜寒,后者垂下头,施礼,行为规矩。
他挥了挥手,让段镜寒退到高晖旁边。
转身,接手了推秋千的工作。
段镜寒沉默,眼神中的波光退去,空洞地望了眼高晖,随后低下眼皮,垂在身侧的手揪住了穿着的太监服饰。
让他和高晖站在一起,是在警告他,他和高晖一样,都只是个太监,不应多嘴。
秋千重新被推动。
“我说你,手太重了,轻点!”
“朕给你推就不错了!”
“谁要你推了!”
春意盎然,翠鸟鸣叫,春风习习,推秋千的男人和坐秋千的女人斗着嘴,看上去好似璧人。
高晖戳了戳段镜寒:“你看,他们感情多好。”
数个月来,皇上对楚婕妤的宠爱人人皆见,可谓毫无限度,高晖天天见皇上眉眼含春,哪天心情差了,那必是那天婕妤娘娘给他甩了脸色。
那个问题的答案不很明显吗?
皇上喜欢楚婕妤,楚婕妤自然也应喜欢皇上啊。
是吗?
秋千缓缓停下,封彦一把捞起舒颜,抱到怀里:“喜不喜欢朕?”
看得出来,他在推秋千的时候想了很久,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方才突破羞耻,直白地问了出来,耳朵尖儿都红透了。
舒颜盯着他:“封彦,我要楚家回来。”
封彦一僵。
舒颜跳了下来,“那样我就喜欢你。”
“不可。”
封彦回答,声音骤冷。
那些犹如雪花般的信件,他截获了许多,字里行间密密麻麻透着一个字:贪。
楚家那些人全都不是好东西,回到都城只会给她带来麻烦。
“朕宁肯不要你的喜欢,也不会放他们回来。”
说着,封彦转过身,往殿外走去。
他总是轻易地答应舒颜所有要求,害怕再待下去会昏头做出错误决策。
“是哦。”舒颜望着男人慌张离去的背影挑了下眉。
封彦是个很不错的人,只可惜他们的相遇不在他称帝纳妃之前。
不过楚家人必须回来,她已经琢磨好了剧本,需要这群恶人“帮”她大忙。
舒颜脱下一只绣鞋,砸向封彦:“不答应以后都不许进我房间!”
光天化日,公然袭帝,直接将高晖吓出冷汗,皇上这都不斩她首说不过去吧?
封彦只是停了一下,就继续往外走。
高晖:皇上,您变了!
舒颜也转过身,往自己的寝殿大步走去,瞧上去气势汹汹,衣摆都掀起了大弧,将门口白红色的樰寻花刮落花瓣。
当红木门推开,缥云香的清新气味扑面而来。
鞋尖还未踏过门槛,舒颜突然一阵身形不稳,如断翼的蝴蝶般往地上垂落,砸在地上。
“娘娘!”
“舒颜!”
封彦惊恐地回身,快步跑了过来,抱起陷入昏迷的人,双目生红,冲高晖嘶吼:“传太医!”
帷幔层叠交错,躺在床上的女子痛苦得近乎痉挛,封彦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任由她的指甲掐进血肉。
太医院的人站了一圈又一圈,个个面露难色,最后还是耿康站了出来。
支支吾吾说了一堆屁话后,耿康颤巍巍地表示:婕妤娘娘不知何故体寒之症加重,日后恐、恐难以受孕。
他说得委婉,实际情况还要更严重。
封彦怒意沸腾:“查!给朕查!究竟是怎么回事!”
逼着舒颜调理了这么久的身子,怎可能会出现这般情况?
一定有人,一定是有人想害她。
封彦不吃不喝地坐在床边,握紧她的手。
背后黑手不希望她有孕,所以夺走了她的生育能力。
她什么也没有做错,却因为他是一国之君,而遭遇了无妄之灾。
泪水沿着脸颊一滴又一滴地滑落,咸湿的空气里浸满封彦无声的悲痛。
夜渐深,在药物的作用下,舒颜好了许多,封彦翻身上了床,将人搂在炙烫的怀里,手指温柔地穿梭过她的发丝。
“等你醒来,朕就让楚家回来。”
“真的?”
封彦动作一顿,低下头,一眼瞧见了她惨白的脸上亮晶晶的眸子。
沉默延续了片刻。
随后是他大力将人压在怀里,仿若珍宝失而复得。
声线颤抖:“真的,一切皆如你所愿,以后不要吓朕了。”
“你胆子真小。”舒颜吃力地靠到他肩头,“这回我又得了什么病啊?”
有气无力的气音擦过耳朵,封彦凝视着地板,抱紧她,摸摸她的头发:“没事的,朕会保护你。”
舒颜抬起额头,碰了一下他的脸颊。
其实她清楚是什么病,甚至几个月前就料到自己会得什么病。
房间里的香、门口的花,以及日常吃的药膳中的一味药,这三者混合起来,乃是极寒的慢性毒,能让她不知不觉地失去生育功能。
舒颜行走人间多少年啊,这点伎俩在她眼里宛如透明,在发现时就决定将计就计,借此来换取利益,推进任务。
前几天她就感觉很不适了,全靠时忆施幻术,隐藏了她不佳的脸色,才能推迟到今天良机发作。
对于舒颜而言,这具肉身只是她做任务的一个躯壳,可对于封彦不一样。
她能够真切感知到封彦此刻的关心、愤怒,以及,喜欢。
舒颜看着封彦,坚硬的心软了软,扬起虚弱的笑容:“没关系,别害怕,我还活着。”
封彦心脏倏地砰砰直跳,慌张地起身下床:“饿、饿不饿啊,我去厨房看看。”
连“朕”的自称都忘说了。
他推门离开,门口的樰寻花已不见踪影。
室内也闻不见缥云香的香味。
看来是发现了。
户外,段镜寒砸碎花盆,浑身战栗,一群医官站在一旁胆战心惊。
都说邀华宫邀音殿的段公公脾气好,瞧着也没比皇上好到哪里去啊?
段镜寒盯着碎掉的盆栽,捏起拳头,骨头嘎吱作响。
他已经够小心了,半个皇宫均是他的眼线,竟还叫奸人混了进来。
他的势力还不够。
是啊,还不够。
那厢,带着粥返回的封彦坐到床边,边看着舒颜喝粥边道:“楚家不会是你的避雨伞。”
要想在步履维艰的宫廷活下去,楚舒颜需得在朝廷有人。
舒颜轻笑:“那谁能成为我的避雨伞呢?段公公你认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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