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剑捅进血肉的那一刻,陆遇宁道,“师兄,等等!”
她抵住封子胥手中的剑,“宋老爷,说说吧,你背后之人是谁?”
“你要是老实交代,还能留个全尸,如若不然,你这宋府的祖宗八辈,可能都要曝尸荒野了。”
即便说着刨人祖坟这种缺德事,陆遇宁还是一副极为坦然的模样,仿佛只是在谈论今天天气真好。
“我说……事到如此,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宋义康咽下口中的血沫,咧出一个笑容,盯着谢昶宸和陆遇宁一字一顿道,“是……二皇子。”
此言一出,现场气氛安静到可怕。
无论是麒麟卫,还是单行单远,都难掩惊愕。
二殿下?怎么可能!
陆遇宁更是感觉格外荒谬,“你是没有别的人可攀扯吗?”
她又不是不认识二皇子,天真活泼的傻小子一个,私底下怎么可能会暗含谋算。
就算要找人,也绝不会找这种人面兽心的畜生。
宋义康感受到体内逐渐流失的生机,竭力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何必说谎。”
“太子殿下就算不信也无妨,因为这说出去就没人会相信,二皇子表面天真纯善,背后居然是那等觊觎兄长储君之位的卑鄙小人……”
“太子殿下可知,二皇子对您是不满已久,殿下常年病弱,多得陛下娘娘关爱,连重话都不曾说一句,而对二殿下却是严厉教导居多,三言两语也都是说他比不得太子聪慧,甚至比不上同胞亲姊,这常年累月的打压,如何不让二殿下心怀嫉恨。”
谢昶宸神情淡漠,漆黑瞳孔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宋义康继续道,“明明是一母所出,您刚出生便是太子,地位稳固不可动摇,上到太后,下到太傅,无一不是赞赏推崇,二殿下却只能在您的阴影下度日,兄弟情深不假,可在这皇室中,又有谁没有点自己的心思呢……”
“更何况,殿下原本就被国师断言活不过二十五,陛下子嗣不多,太子之位名正言顺由二皇子承继,而您如今有神医相助,身体一天好过一天,岂不是让二殿下空高兴一场。”
“咳咳……”失血过多,宋义康的目光逐渐涣散。
“也不怕告诉殿下,我在界州疫患中提高药价所得之利,尽数进了二殿下囊中,有这笔银子相助,何愁没有权利在手。”
“今日我是遭了报应,但是你们的日子也不见得会有多好!”
宋义康真真假假一番话,成功让现场的气氛凝重了好几分。
陆遇宁亦紧蹙眉头。
若他所言当真,那么兄弟阋墙,国本动荡,的确算不上多好。
可她总觉得,二殿下不至于如此。
难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说够了吗?”
谢昶宸目光如深潭般沉静,没说信还是不信,只是朝封子胥道,“师兄,动手吧。”
长剑径直穿过还在跳动的心脏,宋义康的身躯瞬间被穿透,轰然倒在地上。
“哒……”浓稠的鲜血顺着凌厉剑身滑落,在青石地面上留下滴滴答答触目惊心的一摊。
宋祈年睫羽微振,清浅瞳光似烟波垂落,“子胥,我累了……”
“我们回家。”
封子胥将宋祈年稳稳抱在怀中,唇瓣碰了碰他的额头,声音温柔,“阿年,累了就睡罢。”
“带上哥哥……”
“好。”
陆遇宁看了眼四周的狼藉,沉沉叹了口气,“钧之,我们也回去吧。”
这都是什么事啊,不会真是二殿下吧。
“好。”谢昶宸再次将陆遇宁稳当横抱在怀里,无比疼惜,“阿宁,你也休息会儿,剩下我来处理。”
鼻尖的血腥气息被清冽的香气覆盖,陆遇宁放缓心神,终于感觉肩上的疼痛消弭了几分。
她暗暗叹了口气,无奈至极,本来今天这个情况是可以全身而退的,她那些小宝贝们的毒液分分钟放倒一大片,要不是地上突然冒出个石头让她踩了个趔趄,怎么可能受伤。
这该死的霉运,究竟还有完没完!
……
盛京。
脸上沾满墨迹,正在苦逼罚抄书的谢玉煊突然打了个连环喷嚏。
“阿嚏,阿嚏——”
该死的,谁在诅咒本皇子!
侍奉的太监连忙道,“哎哟殿下,您这是怎么了,别是着了凉……奴才给您擦擦。”
谢玉煊接过太监手中的帕子胡乱摸了一把脸,突然灵光一现,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
“小德子,你快去禀告父皇,顺便给太傅说说,我悬梁刺股,没日没夜地学习,‘不幸’感染了风寒,太医说需得静养,‘不得不’歇息上几日!”
太监有些为难,“殿下,这……太傅大人和陛下怕是不会信吧?”
谢玉煊道,“你不说怎么知道,快去快去!再写下去,本皇子的手都快瘸了!”
“嗳!奴才这就去!”
太监走后,谢玉煊看着面前一叠叠字迹未干的“成果”,双眼汪汪含泪,皇兄,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
你不在,父皇就可着我一个人磋磨,实在快遭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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