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注意到我的证人席里来了一位调查员先生,因为我在开庭前没见过他,所以我想先听听他要说的事。”黛拉不慌不忙地说着,众人的目光随之移到了达尔克身上。
“确切来说,是我要作证。”达尔克身旁同样金发蓝眼的艾丹轻飘飘地举了举手,“先自我介绍一下,艾丹·罗耶伊亚,霍格沃茨现任男会长,同时也是魔法部的预备调查员。”
“关于审问官小姐依据的报告,我必须要指出一点,后两份报告将黛拉·里德尔列为嫌疑人只是因为我们没有找到对她行凶的痕迹,而不是确切地找到了里德尔小姐行凶的证据,那只是推论性怀疑,并且这个推论在第四份报告中被打破了。”
在艾丹说话的时候,旁观席里的曼娜开始向外分发报告,以她为中心的人开始了接-传-接的动作,装订好的报告浪潮般涌入法庭,每个人都安静且急切的把报告攥在手里,安静的让老麦克都不能敲锤喝止。
“我相信你们看见第四份报告了,也能看见上面的盖章日期,如果你们看报纸有注意的话,会发现这份完全不认为里德尔小姐有嫌疑的报告的盖章时间是早于关于此次指控申请的,”艾丹看向同样拿到报告的陪审团们,“我不知道这个错误是怎么形成的,但显然,针对黛拉·里德尔的指控应该是不成立的。”
这话听得黛拉也很惊讶,毕竟她醒来后跟她说话的人只有莎维亚,虽然本来就不怎么信莎维亚的话,不过这所谓第四份报告还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的。
就是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内容,这倒让黛拉踌躇起来,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控制自己接下来的发言范围,她一上法庭就注意到了,金妮和哈利都没来,常理来说不应该,但黛拉能理解邓布利多的意图,他是在保护无辜的学生们。
在事情闹大的情况下,莎维亚控诉她不算件很坏的,因为这给了金妮隐身的机会。
“我有疑问,”陪审团里一位白胡子老头举手了,解救了犹豫不决的黛拉,“你上面称这次的凶手是一本五十年前的日记?”
“准确来说,是日记本里的灵魂,我想您注意到里面的名字了,汤姆·马沃罗·里德尔,”艾丹看向黛拉,“姓氏相同是一件很巧合的事,我没法解释这个问题,但我和那个灵魂正式交锋过,也正是我捣毁了日记本寄宿灵魂的核心,我可以确认他是凶手。”
“可这不能说明这位里德尔就没有辅助的嫌疑了。”莎维亚紧跟着说道。
“审问官小姐,您的话推理起来是没有问题的,可这放在法庭上并不确切,”艾丹湛蓝的眼睛看向莎维亚,“您从最开始除了那两份报告外就没再给出任何证据,按照法官的说话,也没有认罪口供,我想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对未成年巫师进行公开审判。”
“我说了,我有阿兹卡班内的线人,他既然可以证明这位是伏地魔的女儿,也可以透露那本日记到底是谁制作的口风。”莎维亚把黛拉、伏地魔和这场案件紧紧绑在了一起。
“那你为什么没有在最开始说明这件事?”在底下一片哗然的时候,审判席中一位红发女人举手发问。
“我本来没想对黛拉·里德尔提出附加指控,但是部里有人提前把这个让人不安的消息透露了出去,”莎维亚意味深长地一个个看向旁观席上她还没机会料理的人渣们,以一种低沉瘆人的语调说着自己的担忧,“我害怕别有用心的人会过来,也不想让大家恐慌。”
审问官小姐对她的阴谋论真执着啊......
话说到这,艾丹也反应过来,莎维亚压根就不在意陪审团是否能给黛拉定罪,她的发言对象从最开始就是旁观席。
“我的发言差不多了,”艾丹撇撇嘴,他看向旁观席,“不过我还得最后说了一句,审问官小姐嘴里诸多名头的里德尔,今年不过也才12岁呢,我其实更好奇这次未成年巫师审判,是怎么变成公开审判的。”
“这延续的是之前审判食死徒的惯例,黛拉·里德尔和神秘人有关。”莎维亚回应道。
“好吧,审问官小姐。”艾丹耸耸肩,坐下了。
“事情到现在其实很明朗了,我能看出这个女孩的无辜,也理解南尼小姐对Y国魔法界的担心,”老麦克拿上法官锤,打算中止这场莎维亚已经不占理的审判,他看向审判席,“我想,我们现在可以举手——”
“等等,法官先生,”黛拉打断了老麦克,她从一开始就没想让这场审判走完流程,“我的发言还没有结束。”
法庭里一时静悄悄的,每个人都看向她,黛拉感受着旁观席向她投来的或恐惧、或憎恶、或贪婪、或崇敬的目光,深吸一口气,既然有人替她辩驳了案件部分,现在她就要开始她自己的指控了。
“我想申请一下身体检查。”黛拉的目光在斯内普身上顿了一下,然后越到那群德高望重的陪审团身上,斯莱特林的优势这时候就能体现了,汲汲营营的他们早就做好了认识大人物的准备。
“塞贝菲亚治疗师,阿罗约先生,”黛拉抬起一只微微颤抖的手,“可以过来检查一下我的肌肉反应和血液状况么?”
洛洛尼亚·塞贝菲亚,刚从圣芒戈卸任的荣誉院长;博卡尔·阿罗约,斯内普前一代的魔药天才。
黛拉认识塞贝菲亚在拉文克劳的孙女,而阿罗约在斯莱特林的侄子很喜欢玛吉。
“不行!”老麦克敲了一下法官锤,他语气略激烈的否定过后,又沉稳的补充道,“我看不出来你的要求跟这场审判有什么关系。”
“和这场案件没什么关系,但和我们现在在的地方有关系,”黛拉摊开手环视四周,她的脸上挂上了和平常一样的微笑,这抹微笑在每个人都皱着眉时是很突出的,好像这已经不再是审判了,而是她一人的讲演,“审判只是践行法律的一部分,公正才是法律最重要的基石。”
“铛——”老麦克又大力敲了一下法官锤,震得他的手都微微发抖,然而这没给黛拉任何影响,她清脆的声音越来越大。
“因此,我要在此指控我的审问官,莎维亚·南尼,在审讯过程中通过使用过量的吐真剂对犯人实施催眠,妄图以此快速定罪!”
短暂的哗然过后,法庭内一下吵嚷起来,涉及到与威信力直接挂钩的公正,两位被黛拉点名的陪审团成员也站了起来。
在这一片骚乱中,她对上莎维亚的视线,黛拉脸上没表现出什么仇恨与痛快,仍旧保持着刚刚的微笑。
说到底,莎维亚在黛拉面前,其实就跟汤姆最开始在金妮面前一样,他们都一无所有,只能用语言进行压迫,而这种压迫在黛拉面前是完全无用的。
黛拉是可以一开始就捅破这件事,但她和莎维亚一样,都想让舆论发酵起来,怀疑的种子会生长,藤曼也能寄生在怀疑催生出的参天大树上。
你把怀疑之树拔得越高,寄生之藤也能长得越壮。
从莎维亚发言之初,黛拉就知道了她把自己与伏地魔紧紧绑在一起的意图,所以黛拉不再这上面做无意义地挣扎,与其一遍遍用苍白的语言证明着自己没有根据的清白,不如在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的时候,抛出另一个吸引火力的目标。
人们看见树,也能看见树上的藤;人们会拿起锯子围在树边,也会拿起砍刀对准寄生在上面的藤。
那么会是树先倒下,还是藤先被清理干净呢?
南尼小姐能承受住她一手促成的公众舆论么?
黛拉不知道,反正她的底已经被抖干净了,也没什么好顾忌的,所以黛拉乐于在莎维亚希望她待的地狱中看见莎维亚落入另一个地狱。
至于哪个地狱更地狱,这就因人而异了。
不过说真的,到底是树和藤更在意谁先消失,还是对树和藤虎视眈眈的人在意他们谁先消失呢?
黛拉同样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她也不在意这个的答案,她的底被抖干净了,她不需要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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