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乎于央求。
“对于前世,我累了。我宁可做你有名无实的妻,也不愿嫁给真正的你。前世,你明明知道万氏毒害我,在你知晓真相后,你依旧选择惜取眼前人,放弃你的父母、你的手足、你的家人,选择做一个好夫君、好父亲,哪怕被万氏连累,获罪全家……”
说到底,他的骨子里是一个自私的人。
如果他真的在乎结发,在乎父母家人的感受,就会选择与万氏和离。
她,从未活在前世他的心里。
她为了万氏母子,甚至可以放弃自己的手足、家人。
陆母、陆家弟妹因知真相,一对前世被害的她心存愧疚,可面前的这人连愧疚之心都没有。
陆衍道:“我不甘心!”
甄苏淡淡地看着陆衍,“机会只有一次,前世,我因你而死。今生,你已弥补前世对我的亏欠。我放过你,你放过我。从此之后,各自安好。我想前世最后,皇上让我与你和离?”
不是德治帝,而是下一任新君,他颁下圣旨,为他与早逝的甄氏和离,让甄苏葬回了母亲的坟墓旁边。
陆衍刚才苦笑,是因为他临死前,又见了新君,因为那日在天牢,新君说了一句话:“陆衍,你该死!你知道朕有多想将你千刀万剐,即便你战功赫赫,你也比不了一个苏苏!”
陆衍听到这样的评判,不是来自大臣,而是新君之口,“甄氏,她……她真是先皇的骨血?”
新君咬牙切齿地道:“若她活着,就算你犯下谋逆大罪,也不能杀你。可她死了,因为你,她被你的继室毒杀,你万死难赎其罪。”
甄苏是先皇的女儿。
他曾以为,今生再来,只要他执意娶她,换取真心,他的仕途就会有一个护盾。
万家到底被灭门了。
只是今生,因为他的插手,他不敢赌,他怕自己再被万贵妃、四皇子盯上,索性先下手为强,断了四皇子最大的臂膀。
陆衍笑,笑得张扬而痞坏,“郡主还在念着苏墨?”
甄苏望了一眼,只这一眼,他知她对自己无情。
他回来了,她也有前世的记忆。
如果让她忘掉前世的不快,他是否就能真正拥有她。
皇上一生最爱的女人是苏绾,爱屋及乌,偏直至苏敬斋临终之前,他才知道甄苏是自己的龙种,是他与最心爱女人的骨血,而苏绾一生,只有他一个男人。
是愧,是悔,是恼更是悲,这才有了皇上发作甄远,监察司搜罗罪状,令甄家大房落了个全家被杀的下场。
陆衍继续道:“你真傻,哈哈……难道你不知道。金陵苏家老太太根本没病,她装病哄骗苏墨回家,就是为了让他赶在九月初八前完婚,算算他们的婚期,只有十日了。”
九月初八完婚,苏墨以为苏老太太病重想见他最的一面,必会尽快赶回,走水路,还得加快行程方才能赶到。
甄苏道:“陆衍,这里头有你出手谋划?”
陆衍笑,“我看上的女人,如何能任人抢夺。”
夏阳回过身来,他们两个人在嘀嘀咕咕地说话,但他自幼习武,六识异于常人,大半的话都听到了。
他们在说什么前世,还提到了皇上,未听全,但隐隐约约有些轮廓。
“陆衍,放下吧,错过就是错过,我……不会欢喜你……”
“你说不会,我偏要做。甄苏,你只能是我的妻!”
他听不进她的话,就如她也听不进他的话。
她莞尔一笑,“有自信是好事,但太自信便是狂妄。”
陆衍想留下她,明明他们谈得很好,可后来为何气氛就变了。
陆衍出手相拦,未触到人,却被一只手挡住,对方的力道很大,是一个美貌的女护卫,陆衍微敛眸光,眼神有些熟悉,这是谁?
他以前见过,可他想不起来。
正思忖间,只听一阵刺耳的尖叫声,直惊得空中的飞鸟逃窜。
陆衍冲了出去。
甄苏唤了声:“苏巧!”
她寻声而去。
关押毛家男丁的院门前,苏七娘还在狂呼乱叫。
院门内,毛大公子已中数刀,倒卧在血泊之中,一个微胖的女监察卫与一个瘦高的监察卫正挥着绣春刀砍杀。
“叛臣逆子,胆大包天,连我绣春刀都敢偷袭!该死——”
瘦高监察卫怒骂着,继续砍杀。
苏七娘胸口起伏,同来的仆妇,吓得面容煞白,崔妈已经吓昏倒地。
甄苏问道:“怎么回事?”
苏七娘道:“姐姐,毛大公子不是故意的,是那个女监察卫挑恤,斥问毛大公子看她作甚,非说鄙视她……”
甄苏侧眸,立马认出这微胖的女监察卫是春雨。
春雨挑恤,必是心里记恨毛大公子指使毛元娘买通苏七娘,想要害她名节的事,这是借故为她报仇。
苏七娘哀求道:“姐姐,毛家人好可怜。”
“可怜?”甄苏未看地上的毛大公子,现下血流满地,获罪之人,在这里连只猫狗都不如,伪造举荐入仕的官文,今日不是毛家人获罪,他日外祖与苏家就会受牵连。
甄苏肃容道:“七妹可是他们的帮凶,没有你偷盗外祖手稿,毛家又如何伪造举荐入仕的官文。七妹要不留下,与毛家人同罪?”
苏七娘很难改好。
崔氏那样的良善之人,也会被逼得,最后找庸医给苏七娘瞧病,看着苏七娘病逝娘家,可见最后是对苏七娘失望到顶,为了护住其他的孩子,她不得不做出这样的选择。
伪造朝廷文书,罪同谋逆,可诛九族。
毛家男子们吓得发抖,毛大老爷看着自己的嫡长子惨死在两个监察卫的刀下,敢怒不敢言,只用力地握住另一个儿子的手。
毛二老爷道:“嘉柔郡主,伪造举荐入仕官文的主意是苏七娘给出的。苏七娘爱慕我家五郎,是她把苏都督手稿偷出来送给五郎。”
苏七娘脱口高呼:“你胡说!”
毛五郎是一个很清瘦,还有三分病容的少年,瞧着身量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此刻孱弱地走出来,“巧儿,主意就是你出的,你怎么不认了?”
这少年生得柔弱,若是女子,不知要得多少男儿疼惜,偏生成男儿,肤白如雪,一袭白衣,端的是湛湛若仙子,濯濯如春柳;眉鬓如裁,容貌瑰丽惊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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