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侯周德兴和老朱的关系可不一般。
不但是老朱的老班底—淮西二十四将之一。
而且俩人还是同乡,从小一起长大,少年时期就已经是玩伴了。
所以关系更紧密一些。
自从跟随朱元璋起兵造反之后,虽然从来没有独当一面过,但是也是屡立战功。
所以在洪武三年朱元璋大封功臣的时候,周德兴因功授爵江夏侯。
被封江夏侯之后,周德兴并没有躺在功劳簿上继续混吃等死,而是继续统兵作战。
洪武三年湖广地区少数民族叛乱,被朝廷任命征南将军,讨伐不臣。
这是周德兴第一次单独统兵。。
洪武四年跟随信国公汤和率兵征讨明夏政权,为大明攻克四川立下汗马功劳。
洪武五年协助卫国公邓愈出兵广南…
从跟随朱元璋起兵造反开始,周德兴几乎每年都在军营当中渡过。
不是在出征,就是在出征的路上。
就连洪武十四年,五溪地区的少数民族发生叛乱之后,朝廷第一个想到的也是周德兴。
果然,周德兴率军出征之后,人还没有到五溪地区,造反的蛮族听到他的大名之后,就四散而逃。
足以证明周德兴确实是一名能征善战的悍将。
但是就是这名手握重兵,位高权重的悍将,这会儿却是一脸着急的在魏国公徐达府上正厅来回踱步。
徐达的长子徐祖辉见他一副长吁短叹的模样,赶紧劝道,“周世叔,您就别转了行吗,转的侄儿现在都跟着头昏眼花,要不坐下来歇会儿,喝口茶清清火气?!”
周德兴转头看向他,又是一声叹息,才道,“唉哟我的好侄儿哦,现在世叔哪里还有心情喝茶?!你爹到底什么时候才回来啊,再不回来咱可真的去军营率领百八十个亲兵,把那个鸟上元县县衙给先攻破了再说。”
“你若是想将全家人都害死,落得过满门抄斩的罪名你尽管去…”这时候,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周德兴赶紧扭头朝大厅门口看去,就看到魏国公徐达此时正背着手走进了大厅。
见到徐达,周德兴就跟像见到救星一样。
赶紧迎了上去,拱手作揖道,“唉哟我的徐老哥,你总算回来了,可把咱给急死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着急成这样样子?!”徐达瞥了周德兴一眼,淡淡问道。
似乎是刚才走的有些着急了,话才说完,他就感觉到有一股寒气灌入体内,整个人就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徐祖辉赶紧过来扶着他,用手掌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
等徐达咳嗽稍缓之后,才对站在门口的丫鬟吩咐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温药给国公爷端过来?!”
等丫鬟走了之后,徐祖辉才一脸担忧的问道,“爹,现在好些了吧?!”
徐达从旁边的桌案上端起一杯清茶喝了一口,才摆摆手对徐祖辉道,“不碍事。”
周德兴也是一脸担忧的看着徐达,问道,“徐老哥你这身子骨没事吧?!你可是咱这些老兄弟们的主心骨,你要是有了个闪失,咱哥几个今后该何去何从?!如何在朝堂上立足啊?!”
徐达瞪了他一眼,愠怒道,“全天下的主心骨都只有一个,那便是陛下,一天那张嘴巴就知道胡说八道,早晚你会被你这张破嘴给害死。”
周德兴讪讪。
徐达见他这幅模样,也不忍心继续呵斥他,而是问道,“大晚上的来找老夫,所为何事?!”
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又问道,“可是为了秦淮河北岸那些产业的事?!若真的是为了那些风尘产业,你就免开尊口了。做什么营生不好,偏偏要去做那些风尘产业?!现在咱们勋贵的脸都被你们给丢尽了,满朝勋贵和王公贵族都去开妓院和赌场,传出去不得被人笑掉大牙?!陛下正为此事恼火呢,你现在就不要火上浇油了。”
周德兴着急得直跺脚,赶紧道,“咱虽然早些年穷怕了,对黄白之物确实有些挪不开眼,但是也不至于开妓院赚那些黑心银子,秦淮河北岸50余家酒楼、青楼、赌场,没有一家与咱淮西二十四将有关,全都是…”他说到这里,赶紧闭上了嘴巴。
听到周德兴的话,徐达这才稍稍消了一点气。
然后才好奇道,“那你这般着急忙慌的来找老夫,又是所为何事?!”
“唉…还不是为了咱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周德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脸上也全是颓败的神色,跟战场上敢打敢杀的凶猛大将判若两人。
徐达见自己这位老伙计这幅模样,就知道又是他家的那位好儿子闯祸了。
周德兴哪儿都好,就是对家中的独子太溺爱了。
因为常年统兵在外,疏于对家中独子周骧的教导。
而且又只有这么个儿子,不忍严苛教育,所以就养成了今日这番模样。
不但在应天府内横行霸道,欺压百姓,而且早早的就去青楼、勾栏等地厮混,才十五六岁就被酒色给掏空了身子。
为此,周德兴没少给周骧擦屁股。
徐达是了解周德兴家里的情况的,所以听他这么说就忍不住冷哼到,“你家那个祸害又闯出了什么祸事出来了?!不是老夫说你,虽然周骧是你周家独子,但也应该严加管束才是,你看现在被你那些妻妾宠溺成什么样子了?!要不再讨几房小妾进门,然后给陛下告一段日子的假?!”
虽然徐达没有明说,但是话里话外都透露着‘你家大号已经废掉了,抓紧时间重新练一个小号’的意思。
周德兴连忙道,“这一次不是骧儿闯祸,而是被人欺辱了,而且若是再不抓紧时间,恐怕连命都保不住了。”
徐达一听,顿时来了兴致。
周骧仗着周德兴的权势,在应天府内外横行霸道。
向来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什么时候沦落到别人欺负他了?!
难道是招惹了皇子皇孙?!
不应该啊。
除非是周骧的脑袋被门夹了,才敢去招惹老朱家的人。
那是招惹了几个国公府上的嫡子?!
也不可能,除了常家,别的国公府上的嫡子要么在军中历练,要么在国子监就读,每天都没有空闲的时间跟着周骧瞎混,谁会有那闲工夫欺负他啊?!
而且各个府上的家长都是老相识,小辈们从小便认识。
就算是周骧做的过分,别人最多打一顿泄泄愤,不会往死里弄。
但是听周德兴的意思,周骧既是招惹了不该惹的人,而且对方还要置他于死地。
整个应天府还有这种硬茬子?!
所以徐达一脸好奇的问道,“这周骧到底招惹了谁?!不但被人家欺负了,而且还连命都快没有了?!”
“还能有谁?!就是那个胆大包天的上元县县令,叶瑾呗。”周德兴着急道。
是他?!
徐达恍然大悟。
是了。
敢下死手教训应天府纨绔子弟的,普天之下也就只有那个陛下嘴里的‘小王八蛋’了。
只是周德兴不是说自家在秦淮河北岸没有产业吗?!
这周骧又是如何招惹了那个‘小王八蛋的?!
“你家不是在秦淮河北岸没有产业吗?!别人和周骧无冤无仇,为何要置周骧于死地?!”徐达好奇问道。
周德兴急的跺脚,道,“咱也不知,今日不是一直在宫里商议种痘事宜吗?!出宫之后又去五军都督府处理军务,一直到酉时六刻(下午六点过)咱才回府,回去的时候家里已经乱套了,咱询问才知道今日咱上早朝的时候,叶瑾在秦淮河北岸设公堂审案,不知为何就打了骧儿和几个随从三十大板,而且还要枷号三日示众。”
“我当时一听就急了,就要带着亲兵出城前往上元县县衙要人,但是还没有出府就收到消息,说上元县县令叶瑾居然去堵了锦衣卫衙门的大门,甚至逼得毛骧自断一臂,将一个叫元狮的千户砍了脑袋,给叶瑾赔礼道歉。”
“这个叶瑾此时圣眷正浓,我想着就算是带着亲兵去上元县县衙,也不一定能从对方手里讨得到好,所以就赶紧来找徐老哥商议此事了。”
听完周德兴的话,徐达才好奇问道,“你为何来寻老夫?!你不应该去宫里求陛下开恩吗?!”
“去了。”周德兴一脸苦涩,继续道,“还没见着陛下,他老人家就让一个小宦官给咱带了一句话,就将咱撵出宫了。”
徐达:“什么话?!”
“滚…”
徐达:…
“你现在着急也无济于事,现在最紧要的不是去上元县要人,而是要先弄清楚叶瑾为何要下重手惩治周骧的,按理说双方无冤无仇,叶瑾又不是见谁就咬的疯狗。”
徐达的话才说完,一个妙龄女孩就端着一碗药进了正厅。
朝着徐达和周德兴笑道,“爹爹,周叔叔,女儿或许知道一些缘由哦。”
听到这个妙龄女子的话,正厅里的几个人都齐刷刷的朝她投来了疑惑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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