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呼呼呼——”
这一句刚写出,苏东山就觉得耳边像是凭空起了风。
“哪来的风?”
他疑惑抬头。
却发现苏沛两眼放光,满脸惊喜。
“落笔生风,才气共鸣!”
作为儒修,行文写诗,若有契合儒家大道的诗文写出,便会伴随有种种异象。
如“笔下生花”、“气贯长虹”、“龙飞凤舞”等,都是所写文章才气浓郁,又与儒道无比契合才引出的气象。
虽没有本命字引起的气象大,却也足以让书者从中受益。
旁人诵读,也会获得好处。
苏沛自己就是写议文大家,也有过写文“落笔生风”的。
但那都是文章写到精妙高.潮处才会出现的。
绝计不会像苏东山这样,才刚写第二句就出现了。
不敢想象,通篇若写下来,会是怎样的一篇好议文!
“我儿有大才!”
苏沛深吸一口气,赶忙提醒苏东山,“不用管,你写你的!”
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让苏东山把议文完整写下来,别的事都得靠后。
苏东山点头,继续书写。
身边风声渐紧,似要将苏东山的文章吹走。
而他体内的三色小鱼也像见了美味可口的食物,大口吞咽,好不快活。
而它身上的颜色也变的更加明艳。
只是苏东山现在一心沉浸在默写中,并未注意到这异状。
“积土成山,风雨兴焉;积水成渊,蛟龙生焉……”
此句一出,苏东山笔尖周围再起变化,一个个文字竟似有了生命,演化出山川、风雨、蛟龙的气象。
苏沛瞪得眼珠子都快要出来了。
“妙笔生花,居然是妙笔生花!”
他怎么也没想到,苏东山一篇文章还没写完,竟出现了两种才气共鸣的气象!
“若再有一种,可修成……落笔风!”
落笔风,是才学达到大儒才能修出的一缕萦绕之间的“风”。
有此风者,提笔行文写诗,可使才思更加敏捷,下笔如有风助,几能做到心手如一,提高行文速度。
苏沛心底一颤,应该不会吧?
他才二品,修身境还没过,写文能写出落笔风?
可两种才气共鸣已经出现,只差一种……而已。
须知这“而已”对苏沛自己来说都是尚未达到的事。
至于儿子……他觉得想想就算了。
人贵知足。
昨天才修出一个本命字,今天要是再来个落笔风,他觉得……老苏家的祖坟还不至于冒那个烟。
苏东山又写了几句,笔下异象仍旧是“妙笔生花”,再未有改变。
“果然不能修出么。”
苏沛暗叹一声,看来祖上德薄啊。
想想也是,儿子才二品,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世间罕有,自己哪里还能奢望更多?
更何况在此之前,儿子的行文还是一窍不通。
今日给的惊喜已经够大了。
然而,就在他叹息时,苏东山也写到了《劝学》节选的最后一句“蟹六跪而二螯,非蛇鳝之穴无可寄托者,用心躁也”。
“也”字写完,苏东山搁下笔,重重舒了口气。
恰在此时,纸张上凭空出现一道青色雷霆,对着纸张“咔嚓”一声劈了下来。
整张纸上墨迹还未干的字在一瞬间干了墨,定了型。
青雷化作一条寸许长的游龙,在纸上蜿蜒游荡。
苏沛喉头涌动,目光呆滞,口中喃喃道:“笔走龙蛇,笔走龙蛇……”
话音未落,纸张上的青色游龙在纸上快速游了一圈后,径直离开纸张,飞向苏东山……的指尖。
苏东山吃了一惊:“爹,爹,这是怎么回事?”
苏沛人都看傻了。
此时此刻他满脑子都在想着一句话——莫非我苏家的祖坟真冒青烟了?
不过他马上反应过来,沉声喝道:“傻小子,接着,这是好东西!”
苏东山将信将疑。
但还是伸出一手,任由青色小龙化作绿带一样的风在他五指之间来回盘旋、飞舞。
片刻后,青色的风便在他指尖缓缓消失。
苏东山不明就里,看向苏沛。
苏沛无比感慨。
自己这个当老子的还没修出落笔风,结果儿子先修出来了。
说出去谁敢信?
苏东山重新提笔,看着一缕清风如游龙般在他指尖游走,只觉神奇无比。
原来写字有落笔风,翻书有翻书风,覆射还有破伤风……
他顿时对射箭生出了浓浓的兴趣。
他将纸张递给苏沛:“爹,你看看如何?”
苏沛双手接过。
三种才气共鸣,已然不需要他再评判了。
然而他还是仔细看了一遍——他想看看,究竟是怎样的一篇与儒道相合的文章。
看完之后,苏沛已经不淡定了。
“开篇明义,直言治学、修儒不可停止。
后点明方法、环境、专心之于治学的必要……
行文精干,读来流畅,却包含治学多数道理……
人性天生是‘善’还是‘恶’,儒家尚未有定论。
观你此篇,似有‘性恶’之说。
但这篇议文却也点明出路——教化!
这与儒家的根本思想又无比契合……”
说到这里,苏沛已经激动得浑身哆嗦。
若说诗词,他只能分得出好坏,有时甚至说不出具体在哪里。
可若是议文,他是此中大家!
他自己本就是精研治学的大儒,所作议文多次在学宫月旦评上榜,并获得多位儒家圣人称赞。
其学识、眼光远非常人可比。
即便如此,他观此文,心底自然而然生出“我写不出这样文章,且以后也写不出”的想法。
“这怎么可能!”
这会是自己儿子所作?
我何德何能有这样的儿子?
更让苏沛难受的,是苏沛隐约觉得这篇译文还有未尽之言。
这么短,不够啊……
“东山,还有吗?我隐约觉得你这篇议文还可以深入剖析。若能继续,必定为传世佳作!”
苏东山想也没想,果断摇头:“没了。”
有是有,但是写毛笔字很累的!
指尖磨得生疼。
而他当初学的就是“节选”。
节选的已经够背诵琢磨的了,为何要写全篇的?
再说了,他心底也知道,有这些也就够了。
《劝学》全篇不仅长,还有些这个世界没出现过的名字、地方、例子,也不适合再写。
最关键的,是他只需要证明自己可以补考就行了,废那个劲干什么?
苏沛急了,看了又看,来回踱步:“儿子,你再好好想想,还能不能再写。
此篇已然可以选作学宫必学。
若是立意再深,势必在学宫史上再起一碑!”
苏东山仍旧摇头。
那就更不能写了。
真要被学宫选成必学之文了,以后万千学子背诵此篇时,说不得要痛骂他为何要写得这么长。
关键是这篇文章不是他写的,是借的荀老夫子的。
自己已经借了人家文章,不好再借名声。
读书人,要脸的。
苏沛扼腕叹息。
虽说儒家行文以精简为要义,可要是文章义理精妙,发人深省,那是再多也不嫌多的。
只是问题来了——有此学识,怎么会在考校上写出这种狗屁不通的文章来?
苏东山深吸一口气,给出了一个荒唐至极的理由:“临海书院建院以来没有接连数年考校失利,又能补考合格的人。
我想做那第一人!”
苏沛一个趔趄,差点道心不稳。
他看着苏东山,咬牙切齿喝道:“小子,你是真欠收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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