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后是一个简洁实用的办公室。室内以白色和灰色为主调，墙上挂着几幅古典主义画作。
在门彻底退去时，年则的目光才与向自己走来的男人交汇在一起。他穿着一件黑色的西装，领带整齐地系在颈间，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
如若不谈年纪，却也是颇有姿色的男人。只可惜，他的眼睛是个败笔。
年则讨厌这双混杂着太多情绪的眼睛，过于肮脏浑浊，简直污了自己的眼。
至于季寻的内心，则与她截然相反。
年则，这个名字早在他的心中已经回荡了无数次。
从昨天到现在，他一直忍不住想象着年则走进办公室的情景。她穿着他们安防部的制服会是什么样子？她看到自己时，会带着怎样的表情？她会和自己戳破往日种种吗？
就在他陷入无尽的遐想时，门口传来了声音不小的脚步声。
真是毫不遮掩的张狂，连样子也不做，一如她往日作风。
自己也欣赏的很。
她的短发微微翻卷，衬得她整个人随意，完全没有见新上司的严肃紧张感。
但是她那蓝色的制服，精细的金色纹路，身份牌等等，无一不在表明年则现在属于安防部了。而安防部属于自己，这等同于年则是他的，他的人。
从一开始，他就躲在阴冷暗处，窥视着她。然后一步步走到阳光下，走到她面前。他每走过的一步，都昭显着他的得寸进尺，让他自大地以为，他是她的影子，将会一直如影随形。他没有想过，影子生来是可有可无的陪衬。
年则没有立刻开口，季寻也不在乎这个小细节了。
她和自己还有漫长的未来。
他便率先开口，微笑着伸出手：“欢迎来到安防部，年则。希望我们能携手合作，共同维护这座城市的和平与安宁。”
只见对面人伸出戴着手套的右手。
年则淡淡地打招呼：“总长过誉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科长，还需要您的指导和支持。”
客套疏离。
双手握住的那一刻，他能感受到的只有顺滑且冰冷的皮质感。
下一秒，手上空无一物。
季寻眼神暗了暗。
握的很轻，也很短....一个不好的开头。
“坐着聊吧，年则。”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年则没有动：“是还有什么要事吗，总长？”
真的很糟糕，她可以指责我是跟踪狂，可以威胁我做交易，但唯独不能否认我。
从2163年那年夏天到现在，已经八年了。八年，足够她在自己心上划下无数道血淋淋的痕迹。
既痛苦又期望，因为他携带着年则给予的痛，就为了今天——面对面的初见。
而她竟然打算完全和自己撇清关系，妄图公私分明。
她不要想了。
就这么简单让她报到然后离开，是不可能的。
季寻握紧拳头，指甲硬生生的划破血肉，但他脸上仍然挂上了得体的微笑，“行动科是我们安防部的核心部门之一，主要负责执行各种安保任务和反/恐行动。”
“至于具体工作，我相信李助理已经给你做了详细的介绍。”
年则点了点头。
“我们安防部的工作可能有些复杂和琐碎，希望你能尽快适应。”他一边说着，一份文件递给年则。
“这是你的第一个任务，如果你有任何问题或者需要帮助，随时找我。”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真诚。
年则接过文件，扫了一眼，然后指着文件质疑道：“虽然行动科是安防部一级科，但我只是科长。应该是我的直属上级主任，每日来向总长汇报工作吧。”
“没有理由的越级安排，会让下面的员工很难信服。”她手指在文件上轻轻敲击。
季寻盯着她，“因为你本该是主任的。”
“我明白了，总长。”年则眉梢微挑，语气平淡，没有显露过多的情绪，准备一笔带过这件事了。
不过季寻没傻到放弃这个机会，他继续说：“因为你刚来，直接提升成主任，会惹人非议。”
“这样就不会了吗？”年则的目光终于落在季寻的脸上，眼神像看垃圾一样“还有刚才电梯的事。”
“我发现你真的很喜欢做多余的废事。”
他轻笑，“不装了吗？”目光下移，“腿还好吗？”
“天底下怕是没有人比你更会装了，季寻。”话语中充满了不客气，但年则并没有失去冷静，她只是为了试探这个男人的目的和底线。
“你都知道的，你也知道我的存在。”他贴近年则，“我知道你的一切，你的父母，你的生活。你的腿，我之后也能给你更好的。”他希望有朝一日，能看到年则正大光明露出自己的腿。
“之后...看来你本事也没那么大。”
“有些东西，等等会有更好的。”
年则感叹：“你说话挺不要脸的。”
季寻没有生气，反而笑得更深，“不要脸？只要能得到你，我不介意更不要脸一点。”
他们安防部缺人缺成这样了吗？拉拢人才也不是不行，但非要如此弯弯绕绕的。
现在还用这种话恶心她...想扇他。
但是为了自个的任务，她只好勉为其难的左耳听，右耳出了。
“我承认，我之前的行为可能有些过分。”季寻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感，“但那是因为，我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能和你见面的机会。”
年则不在乎道：“行为？什么行为？从一开始就是你主动靠近我，我从未给过你任何回应。我们之间，从未有过任何关系。”
季寻眼神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他知道，她说的都是事实。但是，关系都是流动的。曾经没有，不代表现在不能有。
季寻低下头，直视着她的眼睛：“从此刻起，你属于安防部。我们还要在一起共事很久，甚至是永远。”
“所以对我态度好一点吧。”
年则看着他，虚与委蛇道：“那就要看你的态度了。”她知道，季寻是一个极其聪明且善于伪装的人。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是为了达到他的目的。那就让她看看，他想干什么吧。
“那么，关于这个任务，你有什么疑问吗？”季寻适时地转回话题，指了指她手中的文件。
“没有，快九点半了。”然后她转身走向门口。
在她即将离开时，季寻又叫住了她：“年则。”
她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
“我永远会是你的最佳选择。”
年则没有回应，只是径直离开了办公室，步伐均匀地走向行动科。
两次，他提到她的腿两次，而且不是让她立刻换成电子腿，为了好监视她。
以防万一，她该联系车序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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