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钟正式敲响,举国哀悼。
姜梒眼神呆呆地望着帐顶,身体笔挺地躺在床上,旁边是正摸索着穿衣的魏策。
结实流畅的后背线条,在白色里衣晃动下若隐若现,几条不太明显的伤疤蜿蜒入腹,直闯神秘之境。
“你不是该在那里守灵吗?”
目不斜视地盯着帐顶上坠着的一串玉石,眼睛干涩不适,说着她闭了闭眼。
再睁眼时,睫毛上沾染了泪花。
“外臣不得留宿后宫,这是祖上便有的规矩。”
何况,还是在国丧期留宿。
“今日不同以往,”他打好腰侧的衣结,“下不为例,我这就去先皇灵前虔诚忏悔。”
语调餍足,回身垂眼看着她,“我知你疲惫,可不得不需要你来帮忙,这条腰带处总是系不好。”
眼皮懒懒抬起,望向床边的魏策,他腰间的带子松松垮垮挂在那里,而他愁容满面,似是真的为之所困。
锦被中抽出一截藕臂,撑着上身缓缓坐起,另一个胳膊捂紧胸口滑落两寸的被子。
轻轻勾指,让他走近几步。
瀑布般浓密的长发堆在颈后,衬托的那节脖颈到锁骨间的肌肤光洁如玉。
他低头直勾勾地盯着她,话里多了几分浪荡,“樱樱…甚美~”
姜梒没搭腔,扶正腰带往他腰身后伸去,忙活了半天也没弄好,魏策微俯身张开双臂,就那样不急不躁地等着。
无奈,她双手齐上,终于将后腰处的钩子挂好。
眼前风光一览无余,姜梒收回手,语速悠悠道:“新皇还等着呢,若迟了,你镇国公忠君为民的形象可就一落千丈了。”
魏策淡然一笑,凑近她额头浅落一吻,恋恋不舍地出去了。
没了魏策碍眼,姜梒起身时利落干脆,沈宫令来时,她已穿好里衣。有她帮着很快便收拾妥当。
落后魏策半步到达灵堂,在姜徽稍后一边的位置跪好,开始了漫长的丧礼流程。
停灵月余,又几经后宫、新帝、大臣和属国使臣的哭临,众人已疲倦不已。
虽仍然是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可转脸就能悄悄凑在一起说说悄悄话。
沈宫令来给姜梒送小食时,正碰上魏策从新皇书房里出来,寻一时机来同姜梒叙话。
两人刚说完辎重运送的情况,魏策就翩翩而至,瞧着心情不错的样子。
“玉蝉传回信件,说小黄近来食欲不振,整个豺,”卡顿一下,重新道:“整个狗~郁郁寡欢,日日守在门外张望。”
“所以我欲派人去接它回鄢京。”
目光扫过沈宫令呈上的糕点,和一盘酸果干,眼神轻飘飘落在姜梒身上,隐含欣喜克制道:“寻香斋的点心?”
姜梒靠在椅背上,歪头,轻描淡写地嗯了一声。
“酸果干也是?”
复点头,闲闲道:“高昌是个好地方,那里产的酸杏干可比这个好吃百倍!可惜啊~”
脑中一道弦顿时绷紧,魏策饶有兴致地问:“不怕酸吗?我记得你不喜欢这些酸口的东西?”
指尖轻掐起一块,若无其事地塞进口中,面色平静地咀嚼着,另一只手也不闲着,顺势拿起一个递给魏策,邀他品尝。
魏策顿疑片刻,不顾形象地环握她手腕,拉着她的手凑近自己的唇,就着吃进嘴里。
直到那铺天盖地的酸涩席卷而来,他表情瞬间僵住,吞咽几口酸水,怀疑地问:“不嫌酸?”
又一颗酸果干入腹,姜梒不明所以地摇头,眼神迷茫一瞬,“不酸啊!不觉得很好吃吗?”
沈宫令适时添油加醋地说:“也不知近来为何,长公主殿下突然便换了口味,竟喜欢上这些开胃的食物。”
不仅说着,还笑的和蔼可亲,像是在暗喻什么一样。
像是目的达到一样,魏策扯唇忍去眉宇间的得意,话里多了几分认真。
“无碍!只要长公主喜欢用,多备一些又何妨,至于那高昌的酸杏干……喜欢吃,便着人去买!”
说完,又不放心地对沈宫令叮嘱说:“尚在国丧期,这些事情不宜令旁人知道,若有好事之人问起,就说是府上的老夫人胃口不佳。”
沈宫令连连应下,脸上满是感激不尽。
待他一走,沈宫令不疾不徐地前去关好门后,才小跑着折返回来。
姜梒酸地一阵一阵胃疼,表情痛苦地张嘴吐出未咽下去的酸果干,边吐边挤出两滴泪来。
嘴巴里分泌的口水,像是开闸的小河,一直往外冒。
她边咳,沈宫令边帮她拍后背,直到最后累的她瘫软在椅背上,接过茶漱口,才渐渐好。
“殿下这是何必啊……”她疼惜地看着姜梒,鼻头一酸,险些哭出来。
“太后那边必有人盯着我的一举一动,若我和高昌联络,还不知道她会使出什么招来。”
咽下一口清茶,继续道:“可若借魏策之手,她大抵不会察觉。若她本事通天,能插手政务,恐怕也就不会想要靠我做事了。”
姜徽新皇登基,头脑一热,必想急功近利做出一番成绩来,以慰九泉之下先皇对其的信任和看好。
而,高昌,便是一个好时机。
祖孙二人,注定意见相左。
“瞧着这架势,驸马爷像是误以为殿下有孕了,因不好在宫中贸然请御医问诊,又忌惮尚在国丧期,对殿下不利,这才没有更进一步。”
她担忧地说:“彼时东窗事发……殿下该如何?”
“不如何…若他真急不可耐,和离也罢,纳妾也行,本宫没任何意见。”
沈宫令误以为她在赌气,又察觉自己太过杞人忧天,“说不定到那时殿下便真怀上了,驸马爷一个大男人,总归也不懂女子这些私密事。殿下放宽心……”
心底冷哼一声,姜梒一下子来了精神。
魏策会不懂这些,可他敏而好学呀!在临渊城替乐游和女壮士拿药的间隙,都能伺机同郎中攀谈几句。
聊得竟是女子月事后几日,夫妻同房,乃会有孕。
就连那夜守灵中途,摸黑回香云殿,图的不也是一矢中的,美梦成真。
他那些小心思,姜梒都不屑于去点破。
“算了,明日新帝的登基大典,还有的要忙呢!”
新帝登基大典后便是册封皇太后以及皇太妃等,先皇后已逝,最高位份的也不过是宫中的刘贵妃,和其他一些妃嫔等人。
礼节繁琐,又不得不参加。换作以前,她也就是个席末凑热闹的主,现在一下子熬到了近前,怎么的也算是个不容忽视的人物。
“殿下可要回府一趟?”
沈宫令忽然开口。
姜梒不解道:“可是有事?”
她犹犹豫豫地说:“那俩丫头跟着了魔似的,一个疯了般造纸,一个着魔般养花,如今我的话也不顶用了……再这样下去,哪吃得消。”
一瞬间失笑,忍不住惊讶道:“不妨直说,我那长公主府是否已经无处落脚了。”
“那倒也没有那么严重……最起码的体面还是有的,就是打眼看不见的地方就体面不得了~”
“罢了罢了!”
她摆摆手,随意地说:“尔等皆是母后所赐遗物……爱怎么折腾随她们去吧!只要别将房子给点了,都成。”
“待这几天忙过,再回府。”
闻言,沈宫令笑盈盈地凑过去,替姜梒按揉起肩膀来。
这长公主是一个随和之人,心胸宽广,容纳常人之不能,怪不得先主会对她刮目相看。
闭目养神的姜梒,顺着记忆里的方向,从桌上摸索出一块糕点,几口入腹,满足不已。
这寻香斋手艺见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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