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时分,辛劳一夜的魏策只身前往不远处的医馆。路上行人两两,并未有多少人看见。
刚开门就迎来病人,医馆的掌柜心下唏嘘,哀民生之多艰。
抬眼一看对方的衣着打扮,心中念头顿时消散,此人非富即贵哪是街上那些朝不保夕之人的命运。
“公子是有何事啊?”
医者仁心,掌柜的和气地问。
“我找郎中。”
“请随我来。”
掌柜的带他进入东边里屋,之后便贴心地放下帘子,回身又折回药柜前,如平日一般,整理起药材来。
和蔼的老者见他来,问道:“看你的气色不像是身体有碍。”
还不待魏策说什么,他便信手朝桌案上搭着的手腕处摸去,尔后悠悠道:“年轻人到底是体力好,可纵欲无度易伤及根本。”
“气急攻心则不久存。”
老者说着收回手,持笔往泛黄的纸张上写下几字,待字迹干透了递给他。
魏策接过,展开一看,只见上面所书:傲不可长,欲不可从,志不可满,乐不可极。【出自《曲礼上》】
“旁的再无其他,你的身体康健无极,用不着饮药。”
他轻轻一笑,将纸折好后揣入怀中,这才开口说第一句话:“晚辈想请教先生,若想早日使家中夫人得以有孕,该如何?”
老者一愣,半晌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不是直白地问那种房中秘事,而是真心请教。
行医多年,第一回有男子愿意亲自上门问这种问题。
再观他脸上表情坦荡,只眉宇间有一丝忧虑,怕是听闻了他妇科圣手的盛名,这才赶来一问。
“医者仁心,我接下来所问之词怕你觉得冒犯。”
“先生问便是,我既然来了,便没那些顾虑。”
得此肯定的回答,老者便放心地问。
“公子可知夫人的月事是何日来,又是何日走的?”
魏策不假思索道:“上月中旬,十三到十八日。”
老者闻言掐指算了算,高深莫测道:“待到这个月二十四日,你二人同房,容易有孕!”
“当真?”
眸色一深,他忍着心头的期冀,从前也不是没有找郎中询问过,同老者所说几乎不差几日,可到底还是没有什么好消息传来。
而上回在宫中,姜梒吃酸果干时心情畅快的样子,让他误以为是因怀孕才喜食酸物。
之后冷静下来细想,才觉得像是中计了。
“不敢保证百发百中,但十有八九!”
老者笑答。
“那晚辈便谢过先生了,”做礼后,他从袖中取出一耀眼之物,轻放置桌上。
“这是诊金,若他日晚辈心想事成,那必亲自登门送以重礼。”
他走后,老者摸着花白的胡须,笑着摇了摇头,喊来外间的掌柜将这银两收走。
魏策心情愉悦地走出医馆,迎面就撞上等在外面的姜梒,脚步一顿,正欲解释,姜梒慢悠悠地说:“你身体不适为何不告诉我?”
说着就拉起他的手就要把脉,魏策脸上的表情从容不迫,丝毫没有被人当场抓住的尴尬。
号完脉,姜梒眉眼间露出浅淡的笑:“既无任何不适,又为何寻医问药呢?”
笑容温柔眼中深意浓烈,像是要将他看穿一般。
“困意全无便想出来走走。”
他早上起身时,姜梒正在锦绣被窝里睡得深沉,呼吸均匀平稳,几缕发丝垂下,衬得她恬静神秘,宛如画中仙子。
相较从前的稚嫩青涩,如今的姜梒才是彻底自然熟透的树上果实,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诱人的馨香。
“是吗?”
姜梒笑中隐藏深意,方才一墙之隔,她可是将里面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魏策是带兵打仗的将军,闻声而动的本领像是与生俱来便有,而她也不差。
带他走后,姜梒赤脚下床,依偎在窗边透过打开的那条缝,看见了神色匆匆的魏策朝这边走了。
她跟的谨慎,不近不远正好能看见他的去处,又不至于跟丢了。
“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不再深究,也不想再多问什么。
两人朝八角楼的方向而去,医馆内的窗扇不知何时开启了一个缝隙,那位老者正站在窗前,捋着胡须笑吟吟地看着二人离开之背影。
“怪不得……”他感慨道:“家中妻貌美绝色,饶是定力十足也终是败下阵来!欲罢不能也~”
忽然耳朵被揪的生疼,老者顿时求饶。
身后传来自己老伴的声音:“你个糟老头子!大早起便守在窗边看街上的女人!呸!不是个好东西。”
说着就揪着他往内院走,老者的辩解和求饶声渐渐飘远。
大堂中的掌柜见此,极力忍着笑意,无奈地摇头,继续整理药材去了。
人马出发之时,魏策和姜梒姗姗来迟,待马蹄慢下来,拉着缰绳余光中瞥见一旁苦大仇深的杨显。
定睛一看,确实是他。
姜梒不动声色地看向魏策,只一眼神瞬间了然。
车队浩浩荡荡出发之时,姜梒被安排坐进马车里,而车旁负责护卫的士兵中,就有被迫穿着盔甲徒步而行的杨显。
小黄大大的身躯躺在脚下,任由姜梒褪去鞋袜踩在上面取暖。
女壮士坐的稍远,熟练地替她烹茶。
“听说,平襄王府后院起火了!”
寡言少语的女壮士,忽然提起最近鄢京的八卦之事。
“扑灭了吗?还是烧光了?”
心不在焉的姜梒顺口接过话茬,也没细想其中的意思,端着茶杯时不时愣神。
“殿下可是身体不适?”
女壮士有些担忧,抬手去试姜梒额头的温度,感受到温度正常,才一知半解地坐下,嘴里嘟囔着:“也没发热啊……怎么像是丢了魂似的。”
“沈宫令到底给你下了什么命令,昔日里你可不会做这些细心的活计。”猛一下子如此关心她的身体健康,她还有些不大适应。
就好像,一直以来皆以男子示人的好友,突然一人换了身女装,描了峨眉点了红尘,娇羞地说我要嫁给你一样——吓人!
“沈宫令说我职责有失,只懂护卫殿下的安危,却忽视了殿下身边需要人悉心伺候之事……将我好生训斥了一番。”
“嗐!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姜梒吹了吹水面上的茶叶,轻饮一口笑道:“你方才说平襄王府谁着了火?”
顿时哑口无言,女壮士转眼看了看她,最后无奈地说:“奴婢是说,平襄王府世子的后院,近几日忽然收了一个妾室……世子不在鄢京,这妾室怕是那世子妃做主给纳下的。”
“如今当日负气收的妾室,竟然还没见面便得世子青睐,世子妃因此心下不悦,加之如今又没了个孩子——”
“你说什么?”
“殿下不知?那位妾室姓李,早在几日前便由平襄王府的王妃做主送到嫖州去了。”
瞬间反应过来,姜梒懊恼地捏捏眉心,自己做的局,怎么这么快就忘的一干二净了。
而且这些日子不知怎么的了,做起事来愚钝不少,整个人懒洋洋地没有什么精气神。
姜梒换了个姿势坐,地上的小黄也打了个滚,仰面躺着露出带有绒毛的肚皮,任由她踩上去暖脚。
算着时间,崇岭山的腊梅怕是要开了。
“李寻欢被养在庄子里这么多年,也不知那道野心是否尚存!有没有被豢养废了。”
“以她现在的局面来看,怕是势力全开,只等报仇雪恨了。”
姜梒自问自答。
女壮士再添新茶,替她倒了一些,余下的放在旁边。
深深嗅了一口茶香后,姜梒心情大好,亲自倒了一杯递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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