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进大牢，都是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路小堇不一样。
她是横着进去，竖着出来。
她觉得自己是独一份，于是出来时，手一背，头一扬，自豪极了。
“路小堇！你没事吧！”扶桑扑了过来，将路小堇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然后哭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她一边抹泪一边呜咽。
本来眼睛就肿着，现下瞧着就更肿了。
“我好着呢！”路小堇拍了拍胸口，“当然，要是现在能吃一只大大的烧鹅，我肯定会更好。”
扶桑终于是不哭，扑哧一声笑了：“给你赶上了，礼姐姐今日正好做了烧鹅，说是要给你们接风洗尘！”
说着，一手拽路小堇，一手拽刚出来的岁锦，噔噔噔就朝着后宫去了。
路上遇见言灵，也给人一并拽走了。
“徐师姐，今儿有烧鹅！超好吃的烧鹅，你可得尝尝！”
言灵面上婉拒，实则脚下的步子，比扶桑迈得还快。
宋词礼做的烧鹅，不用想都知道有多好吃，那她必须得尝尝啊！
好吧，其实她一早就闻到味儿了，专门在这里等着的。
到院子时，宋词礼刚将两只烧鹅拿出来，一见到四人就笑了：
“来啦？赶巧了，热乎的，刚出锅。”
孩子们站在旁边翘首以盼，很快，孩子们旁边就多站了四人，都翘首以盼。
除了岁锦，其他人那垂涎的嘴脸，简直一模一样。
“咦，我来晚啦？”门外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而后，一抱着古琴的，穿着蓝色衣裙的女子走了进来，单眼皮透出一丝傲气，但又有几分雀跃。
德妃，王曦溪。
见到路小堇几人，她先是一笑，先是仔仔细细多看了路小堇两眼后才说道：
“这琴可太重了，所以耽误了些许时间，你们可千万不要介意。”
其他人介不介意王曦溪不知道，反正她自己不介意，她抱着琴走了进去，看了看琴，又看了看烧鹅，鼻子动了动，最后还是放下琴：
“我近来新学了几首曲子，你们若是不嫌弃，待会儿我可得弹给你们听听，小礼，啥时候能开饭呀！”
“就来了，就来了！”
一行人绕到厨房，帮着上菜。
一开始言灵还很畏手畏脚。
毕竟，别说是孟易等人了，她就是跟路小堇几人，也都不是很熟。
是她刻意去‘偶遇’，才能到这儿来的。
魔尊以前教言灵，人要活得高高在上，若什么都亲力亲为，那是卑贱。
可现在，这里所有人都亲力亲为，连菜都抢着端。
但她们不卑贱。
她们很快乐。
“路小堇，你再偷吃，我就一脚将你踹出去！那个炸汤圆，你给我留一个！留一个！”
言灵：“……”
言灵是绝不可能偷吃的！
直到她领到了一碟酥肉。
我的天，那可太香了！
她正在忍着，旁边就伸过来一只白胖胖的小手，偷偷摸摸从她碟子里拿走一个，塞进了嘴里。
扶桑那一番操作，简直行云流水！
然后路小堇的手也偷偷摸摸伸了过来。
这两人，简直猥琐得如出一辙。
“唔，真香！礼姐姐，这酥肉炸得也太好吃了吧！”
言灵一开始还端着，但很快就一起猥琐了。
宋词礼高傲地扬起下巴：“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做的，小一小四，你们洗手了没！手那么脏还敢偷吃，快给我去洗手！”
小萝卜头们纷纷洗手。
大萝卜头们也紧跟其后。
言灵以为自己格格不入，但其实很快她就融入其中，吃得可香，玩得可疯。
“老路，这鸟蛋是我找到的！”
路小堇不要脸把鸟蛋往兜里一揣：“啊？这玩意儿，不是谁先揣兜里就是谁的吗？走走走，烤鸟蛋，烤鸟蛋，嘿嘿嘿……”
连孩子的鸟蛋她都抢！
言灵真的，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然后也凑了过去：“我也想吃。”
之后几天，言灵玩疯了。
然后，这天夜里，她收到了魔尊的传音：
“祝季，可杀了？”
言灵僵住，她没杀，也不想杀，祝季虽是阴暗了些，但他人不坏：
“尊上，你能不能告诉我，灵狼究竟是怎么死的吗？”
魔尊眸光微眯。
他没有解释，因为他很清楚，言灵在问出这话的时候，就已经在怀疑他了。
他只是没想到，他教导了她这么多年，结果才出去几天，就被动摇了。
蠢货！
可偏偏，言灵拥有的规则之力不受束缚，他还真无法拿她怎么办，只能这样说道：
“言灵，不要听其他人说了什么，要去看他们做了什么，用你的心去感受，本尊相信，你会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的。”
魔尊说得太光明磊落了，显得言灵的怀疑，十分卑劣。
言灵几乎是下意识地就低下头：“尊上，我错了。”
“嗯，不过你若是实在下不了手，也没关系，毕竟，本尊从来不会逼你。”
言灵愈发愧疚。
“现在，本尊想让你找一个人。”
“找人？”言灵的心提了起来，“谁？”
“纯净之体。”魔尊说道，“以你的能力，我相信你很快就能找到她，其他的，什么都不用做。”
魔尊大致解释了一下纯净之体的特别之处，而言灵几乎是瞬间就反应过来，纯净之体是路小堇。
照理说，就凭她现在对魔尊的愧疚之情，她本该毫不犹豫说出路小堇的身份的，但她没有。
“尊上，你找她是要做什么？”
“这些你不用管，言灵，那些肮脏的事情，由本尊去做就行了。”
魔尊说，路小堇是邪恶的，是肮脏的，是需要被除掉的。
邪恶的？
肮脏的？
“嗯。”
言灵垂下眼，不知因为什么缘由，她最后竟什么都没说。
*
路小堇让江意浓次日再来放血。
但她隔了三日才来。
刚巧路小堇这几天吃得多，血厚着呢，立马掀开衣袖，把手腕一割：
“你要多少血？若还不够，明日我再多吃些东西，再给你放。”
江意浓将冷凝盆接满了，就没再放血了：
“够了，不需要了。”
然后对路小堇冷嘲热讽了两句后，才收起冷凝盆离开。
刚出门不远，一个太监就走到了她身边：
“你要她这么多血做什么？莫非是寻找了什么法子，能阻止她献祭？”
江意浓顿了一下，手微微收紧，却很平静地回头看了太监一眼：
“若我能阻止呢？”
太监笑了，露出一口黄牙：
“那我会杀了你。”
天命之女，也是会死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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