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此情此景,皇帝一口气差点没提起来,双眼圆瞪惊恐地指着于铮问道:“你是什么人?”
屋内的人看向皇帝手指指向的位置,那不是张婕妤的头顶吗?哪里有其他人?
于铮也很纳闷,难道这皇帝能看见他不成?
“来人!快来人!速速给朕拿下这个妖孽!”被男人的灵魂唤回理智后,皇帝疯狂地朝殿外大喊。
皇帝是真的受到了惊吓,他没想到自己宠爱了好几年的美人的皮囊之下居然是个男人,即便是个男人他也认了,可居然是个又矮又胖还满脸疙瘩的丑男人,一想到自己跟这个丑男人在床上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皇帝的肠胃就有点难受。
卢长青感觉差不多了,她这么做既是想要恶心皇帝一把,也是为了打碎于铮在他心中的神女幻想。这狗皇帝太爱演深情,谁知道直接杀了于铮,皇帝会不会像上辈子对谢元霜那样,将死去的于铮当做自己的白月光呢?
经过这一茬,卢长青觉得皇帝应该会在短时间对美女PTSD了,就算看到了美女,心里八成也会想美女身上会不会藏着男人的灵魂。
如果有龙阳之好可能接受良好,但钢铁直男的皇帝应该很难接受得了。
以于铮为中心屋内再次刮起了一阵风,卢长青让谢元霜护着皇帝往后退,屋内的几个宫人见状心惊胆战地围了过来,将谢元霜和皇帝挡在了最后边。
“明娥。”谢元霜有些担忧地叫着卢长青,她知道卢长青有本事,可毕竟面对的是如此邪性的妖孽,她怕卢长青不是对方的对手。
开始朝于铮灵魂上的野生系统发动攻击,众人只见美丽动人的张婕妤周身开始噼里啪啦地闪烁着金色的电光,吓得他们更加不敢上前了。
于铮只觉有什么东西在撕扯着自己灵魂,他尖叫着抱着脑袋在地上打滚,声音尖利又痛苦。
“系统,这是怎么了?我身体怎么这么痛?”
皇帝又听到了刚才的男声,这下可以肯定就是他心爱的张婕妤身上的那道男人的灵魂发出来的。
皇帝看着捂着脑袋一脸痛苦的男人,本来就长得抱歉,现在扭曲着一张脸,更丑了。
皇帝抚着自己的心口咕咚咽了一口唾沫,他现在有些庆幸,幸好周围只有他能看见那道灵魂,若是让屋里其他人知道他宠了好几年的女人实际是个男人,而且还是个丑男人,他的尊严、他的面子该往哪里搁?
宫人可以随意杀掉,总不能皇后也随意杀掉吧。
野生系统骂了一句脏话,“我好像遇到其他系统了。”
野生系统扫了屋里所有人一眼,每个人脸上都很惊恐,它不知道身附系统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那我们怎么办?我他X快要痛死了!”于铮受不住,也开始骂起了脏话。
野生系统有些纠结要不要吞噬了于铮的灵魂现在就跑,但又有点不甘心,它带着于铮来到这个世间,除了在老皇帝那里吸食了一点点龙气外,屁都没捞到,这笔生意做的实在是亏。
就在野生系统纠结要不要跑路之际,那道童音又响了起来,“找到你了!”
野生系统直觉不好,不再犹豫直接吞噬了于铮的灵魂准备跑路,然而出乎野生系统意料之外的是,就在它吞噬掉于铮的下一刻,它发现自己深处于一个白茫茫的空间之中。
化成一道蓝色光球的野生系统在卢长青的识海里到处乱撞,惊恐地问道:“这是哪里?你到底是谁?”
卢长青真诚感谢识海里的野生系统,“谢谢你帮我弄死他,为了感谢你,我这就让我家系统送你上路。”
话音刚落,那道蓝色的光球便消失不见。
系统消失,屋内的狂风停歇,云筝的尸体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皇帝被吓得不行,在他眼中,他只看到那个丑男人忽然一下从云筝身体上消失了,而云筝则痛苦地抽搐了几下然后就不动了。
卢长青带着几个宫人上前查看,就在此时神奇的一幕发生了,云筝原本清冷动人的容貌犹如失去水分的菜叶迅速枯黄干瘪了下去,吓得几个宫人惊叫着连连后退。
站在后边的谢元霜和皇帝也看到了这一幕,谢元霜还好,毕竟她心中已经认定了云筝就是个妖孽,心中早已做足了准备。
可皇帝就不行了,一个人忽然大变身,从一个倾世美人变成如今这副干尸模样,这冲击力不可谓不大,皇帝的小心脏一时承受不住,眼睛一翻脑袋一歪昏死了过去。
屋里乱作一团,卢长青趁乱从床上扯下棉被将地上的尸体盖住,这才收回精神力,守在殿外的宫人终于听见了殿内的呼喊声。
张婕妤忽然暴毙而亡,在谢元霜的镇压下,这事在后宫并没有掀起多大的水花。
云筝的尸体是卢长青亲自拉出皇宫处理的,裹着棉被直接烧了,然后让人找了个地方安葬了。
至于那天屋里的那几个宫人全被谢元霜封了口,那是砍全家脑袋的大罪,谁都不敢到处乱说。
皇帝醒后,精神更加不好了,他想起那个男鬼说对他下了三年药的事,赶忙让太医们为他诊治。
太医们也把不出来到底中没中毒,只把出皇帝脉象虚浮,开了一大堆的药,委婉地劝他修身养性。
也不知道是没了于铮的壮阳药,皇帝怕在妃嫔面前暴露自己是个秒男的事实,还是真的被于铮给吓到了,他还真清心寡欲了好几个月,然而他头痛的毛病愈发严重了,脾气也变得敏感多疑暴怒无常起来。
以前还能吃于铮的丹药缓一缓,现在他只能抱着脑袋躺在床上休息,别说处理朝政,连早朝他几乎都不去了。
皇帝不上朝这怎么能行?为今之计,要么让太子监国,要么让皇后临朝代政。
皇帝一听怒了,太子还那么小,让太子监国跟让皇后代政有什么区别?
成天躺在床上的皇帝想了很多,在想到于铮的时候,他努力让自己忽视那张丑脸,他实在是想不通为何于铮要对他下毒,他的死对对方究竟有什么好处?
皇帝顺着“好处”二字开始思考,想来想去现在得到最多好处的便是他的皇后,他觉得云筝可能是皇后的人,皇后是想借着云筝的手弄死他,好扶太子上位,趁着太子年幼之际独揽大权把持朝政。
朝中让皇后临朝代政的呼声越来越高,皇帝觉得不能再等了,就算不能废后,那他也要削弱谢家在朝堂中的势力。
皇帝让一直伺候他的大太监张光喜去将他的心腹传唤过来,可等来的不是他的心腹,而是她的皇后和一直伺候在皇后身边的那个宫女。
卢长青给谢元霜拖过来一张椅子让她坐着,她则立在皇帝的床头准备随时动手。
皇帝忍着头痛道:“皇后怎么现在过来了?”
谢元霜抬手让殿中的宫人全退下后,理了理常服的袖口,面无表情地问道:“听张光喜说陛下准备召见兵部的王尚书,这是有什么急事吗?”
皇帝的头本来就痛,被谢元霜这一副审问犯人的态度给惹怒了,“皇后这是何意?朕如今召见朝臣还需要经过你的同意吗?”
谢元霜扯了扯嘴角,“不敢,我也只是好奇而已。”
“也不是多大的事,皇后要是没什么事就回宫去吧,朕现在头痛得很,想要休息了。”皇帝心里有些发虚,开始赶人。
谢元霜点了点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皇帝的床边,弯下腰伸手抚着身下人苍白瘦削的脸庞。
冰冷滑腻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皇帝下意识躲避了一下。
谢元霜看着自己悬在空中的手,冷嗤了一声。
“皇后还有——”
皇帝话还没说完,一个白色的东西就糊在了他的脸上。
卢长青一手按住皇帝的脑袋,一手按住糊在皇帝脸上浸了迷药的帕子。
谢元霜跪在床上拼命地按住皇帝因为挣扎胡乱踢踹的双脚,几息之后床上的人手垂了下去不再动弹。
两人将人放倒在床上后,卢长青探了探皇帝的鼻子,还没死只是昏睡了过去。
谢元霜理了理有些凌乱的领口,抬脚往皇帝的腿上踹了一脸,气得骂道:“真以为这几年我那些奏折是白帮你批的?本还想留你几日,这就等不及对我谢家动手了,这么想跟你那老子爹一起躺床上,那我就成全你。”
卢长青掏出银针,一针一针地扎在皇帝的脑袋上,轮到最后一针时,她用气劲将银针从中折断,将一半的银针留在了皇帝的脑袋里。
药劲过后,皇帝被活活疼醒,张嘴想要告诉身边伺候的宫人皇后要弑君篡位,结果刚一张嘴就口吐白沫浑身抽搐,吓的宫人连滚带爬地跑着去叫太医。
距离太上皇中风后过去快五年,皇帝也中风了,如今是真的下不来床了,眼歪嘴斜口水滴答,吃喝拉撒全都得有人伺候着。
有人怀疑皇帝中风之事太过蹊跷,将矛头直指当今皇后谢元霜。
谢元霜当然不会承认是自己干的,把锅全甩给了死去多时的于铮,先是下药让皇帝不举,接着再往壮阳的丹药中下毒,这才导致皇帝头痛继而中风。
皇帝的心腹们一开始并不相信谢元霜这套说辞,后来一直伺候在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张光喜出来作证,说皇后所言皆是事实,那些都是张婕妤死前亲口说的,这才打消众人对谢元霜的怀疑。
其实在谢元霜看来,这些人怀不怀疑她已经不重要了,皇帝已经成那样了,她儿子又还那么小,加上她这几年一直帮忙处理朝政,摄政太后这个位置除了她,还有谁能胜任?
谢元霜牵着小皇帝的手,在众人的朝拜中一步一步朝大殿最上方的那把椅子走去。
龙椅很宽,完全能容得下两个人,谢元霜看着殿中跪倒一片的朝臣,她想起当年太上皇的登基大典上也像如今这样,乌泱泱的一群人匍匐在她的脚下。
当年她是沾了她丈夫的光,如今她是沾了她儿子的光。
谢元霜没有急着铲除太上皇留在在朝中的心腹,太上皇那样子已经彻底无望了,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些人留下来说不定还能为她所用。
即便这些人忠心于帝王也没关系,她儿子才九岁不到,离成年还有好几年,朝堂风云诡谲,官员起起落落在所难免,有的是方法收拾这些有异心的人。
今年的冬季尤为严寒,北戎大举南下骚扰边境,朝廷得到边关传回的急报时,已有四座城池失守。
太后震怒,点兵四万,钦封卢长青为忠武将军命她三日后带兵出征。
懿旨一出,朝堂也震怒了,这方明娥是谁?朝廷是没人了吗?为什么要一个女人带兵?
朝堂吵翻了天,更有人要撞柱死谏的,谢元霜没让人去拦,前朝又不是没出过女将军、国夫人,她只是让一个女人领兵,又不是要谋朝篡位,她还真不信有人为了这事舍得荣华富贵一心求死的。
这一仗卢长青打了半年有余,从深冬打到了来年的入秋,从齐国的边境一路打到了北戎的都城,最终替齐国打回了三千多匹的战马和每年二十万的岁币,打到朝廷的士大夫们全部闭上了嘴。
卢长青带着北戎的使臣一起回了京,街道两边站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他们欢呼着雀跃着,高声恭贺着带给他们胜利的将军凯旋。
借着此次机会,卢长青留在了朝堂之上,谢元霜本想将她安排到兵部任职被卢长青给拒绝了。
“京城现在已经不需要我了,让我去燕云帮你守着边境吧。”
卢长青这次离开带走了已经九岁的萧云开,离开皇城的时候,卢长青转身回望,看见宫墙上那道蓝色身影还静静地伫立在那里,一直到队伍走远彻底看不见。
七年后,已经十六岁的萧云开扶棺回京,漆黑的棺材里躺的是一直教养她的云麾将军方明娥,但她更习惯叫她姑姑。
哪怕现在已是冬季,每天都用冰镇着尸体,可人已经死了近一个月,掀开棺盖还是能闻到一些腐烂的气味。
谢元霜看了一眼被冰霜覆盖的尸体,这人跟离京的时候比起来黑了不少。
谢元霜忽然捂住眼睛痛哭出声,这人每次来信都是一切安好,勿要挂念,报喜不报忧,明明吃了那么多的苦却偏偏不肯对她说。
那么厉害的一个人啊,怎么就因为一次小小的风寒便撒手人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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