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李家合作,从头至尾,张左耀要的都只有一样,那就是钱,自然这次也不例外,做人要知足,不然会遭祸,这是老人们常常说的,张左耀确信,这是有道理的。
“既然如此,李家也没什么说的,我做主,酒肆的生意,楚掌柜手里的账目再添一成利。如果事成,卖哪个……代理权所得之财,两家平分。贤侄看可行?”李禾青还是快人快语,外人以为李家李禾青真的什么都不管了,张左耀却知道,他的话就是决定,还没见过李珺怡反对的。
张左耀当然千万个满意,自己只不过动动嘴,做事的确是李家:“自然听伯父的,李家只管通知蜀地酒业的各大东主便是,定好了日子,只管通知我,余下的就交给在下来办!”
李禾青点头,然后高兴的一拍手:“好,正事谈妥,吃饭,吃饭去,贤侄,要不要喝两盅啊?”
“伯父,明知晚辈一喝就倒,你又拿我开涮不是?”张左耀苦笑不已。
“啊!哈哈!”李禾青笑得很和蔼,起身朝偏厅走去。
事情是定了下来后,李珺怡就没有开口,张左耀起身跟上了李禾青,到把她给忘记了,李珺怡却在这时喊了一句:“张旅帅!”
“娘子有事吩咐?”张左耀急忙转身。
“呵!”看张左耀为这样的小事慌张,李珺怡掩嘴轻笑,看起来甚是娇柔:“也没什么,说起各家门第,我倒是想起来,旅帅好像还没有去拜见新任的县令吧?”
“县令?”在蜀王铲平李仁罕势力的时候,青石县县令勾结李泊样是被法办了的,而青石军出征时,新县令还没到任,张左耀倒是想过去拜访南营主官赵庆荣,却把县令把这茬给丢了。
不过张左耀身为军中人士,先拜县尉也无错,听李珺怡提醒,他到来了兴趣,难不成这个县令有特别之处?
“还望娘子赐教!”不懂就问嘛。
李珺怡这时候也起了身,抬手请张左耀移步,直到大家并肩走起来,她才说话:“陈县令其实人还是不错的,加上表叔贵为梓州刺史,还是值得交际一番,不过所谓志大才疏者比比皆是,张旅帅也要看准。”
“这样啊!”张左耀听这话,自然明白人家是好心提醒自己,就是说,这个县令背景不算差,也有些志向,但才华不济,这种人很好糊弄的就不能得罪的好。
点点头,张左耀道谢:“回头我就去拜访一二,谢娘子提醒!听属下说,栈道加宽,还是县令的命令和拨付的钱粮!”
“好了,你们两个也算熟人了,怎么还是这么生分呢?过来吃饭,饿着我老头子,你们俩谁也跑不了!”李禾青已经坐到了饭桌前。
“爹!!!”李珺怡娇嗔,李当家的光辉形象再一次被他的爹爹突如其来的打击破坏殆尽。
张左耀到也习惯了,笑一笑坐了下来。
……
或许是李珺怡生意场上雷厉风行的习惯使然,张左耀听从建议要去拜访新任县令之使,已经在青石县听闻了李家酒肆正式停止售出南醇香的消息,这是张左耀计划的一部分,当这个消息传播更远时,可以为了将来的酒业聚会造势,吸引更多目光的同时,也能再一次起到替南醇香打广告的目的。
第三次入青石城,恰逢月中赶集,和南浦的小小改变不同,青石县城此刻焕发的活力,和几个月前的肃然简直判若两城。叫卖的小贩来往的客商让街道变得无比喧嚣;西面八方涌入的百姓使得本来狭小的道路显得更加拥挤却也更有生气;店铺的伙计站在门口迎来送往,洋溢的是活力和希望,张左耀总算明白,为什么孟知祥不久后在成都称帝,而蜀地的百姓全力支持,因为一直以来,他带给百姓的,是安定和未来。
县府县衙张左耀来过一次,远征万州的命令他就是在这里接的。
“您是?”门口当差的衙役自然不敢得罪身穿皮甲佩挂腰刀,还带着卫兵的军官,恭敬的打招呼。
“劳烦通报,南浦驻军旅正张左耀前来拜会陈县令!”
“请稍候,在下这就去通报!”
……
陈县令名陈光后,如同李珺怡告诉张左耀的一样,他叔父陈福康就是现任的梓州刺史。而他被调任青石也是他叔父的打点。陈光后是否懂黄老之学张左耀不得而知,但就他来之前了解,这个县令大人到任青石以后,一不放火,二不改制,严格遵循蜀王之策令,与民生息,这才有了青石此刻的景象,也算一份功德了。
“张陪戎,久仰久仰啊!”内堂里,陈光后看上去估摸三十上下了,却依旧面色白净,文质彬彬,看起来就是没受过苦,富贵人家养大的。
张左耀自然回礼:“明府客气了!早该来拜访,不过军马劳困,这才来晚了,还望明府莫要责怪张某怠慢之罪才是!”
果然,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的,只见陈光后一脸笑容的说到:“那里话,陪戎操劳军务本就是职责之事,何来怠慢一说,若不是如此,又怎会有蜀王亲封之荣,这可是咱们青石的一段佳话呢!”
“啊,看我这记性!抬进来!”张左耀左右看了看,这间偏院还是很幽静的,佯装着一拍脑门他对着门外喊了起来,同时,在陈光后疑惑的目光中拿出了一个撑圆了的小锦囊:“修栈道,免税赋,一直受明府照顾,南浦乡亲是无以为报,这是南浦酒坊给大人的一点心意。”
“哼,张陪戎,你这是什么意思?”陈光后一脸的不高兴。
“明府,何故生气?”张左耀装傻。
“你这不是让本官贪墨吗?”
“大人,此锦囊里所装,乃是南浦一些山果……!”正说着,门外的亲兵推开门,抬进两个大坛子,张左耀上前两步挥手示意手下出去,然后打开了坛子:“此坛中乃是南浦酿造的一点家酿,不知明府的贪墨之说从何说起?”
说着,张左耀砰的一声扯开了坛子的塞子。一阵浓烈的酒香飘散出来。
“这是……李家的南醇香?好酒,我听说就是青石酒坊想买都不是那么容易的!”陈光后有些意外,不过很快就释然的说到:“呵呵,陪戎还真是客气,其实本官也不好酒,倒是叔父精于此道。”
“哦?是吗!”张左耀也有些意外:“这好办,如果明府需要,只管开口,陈刺史的酒,多了没有,每月送去几坛是没有问题的,自然,可是要收铜板的,不然那些枢密使可是要给刺史带帽子的。”
听着张左耀的暗喻,陈光后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起来:“呵,张陪戎,看你这话说的!不知南浦现在可有什么难处,只管说来便是!”
“难处?没有啊!”张左耀只是来打通一下关节,这是送礼的学问,平时不烧香,等有事了才去抱佛脚,佛祖是不会保佑你的:“明府公务繁忙,在下也就不叨扰了,还要去见见县尉……!”
张左耀说走就走了,什么也要求也没有留下,陈光后一脸的纳闷,随后看看哪两大坛子酒,别说,叔父确实很好此道,但下次再给叔父送去吧,自己留着招呼客人什么的还是挺好的。随后他又想起那个山果锦囊,伸手抓起来,挺沉的,也不知是什么果子。打开一看,称光后笑了笑,然后和了起来收入怀中,里面那是什么山果,明明就是白灿灿的银子。
都说当官难应酬,这话确实不假,一个小小青石县,县令,县承,司马,主簿,六曹参事等等大大小小官员一堆,张左耀都要一一找来拜会,说穿了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送上一些钱财礼物。还好张左耀这样的事情虽然以前没做过,但毕竟见的多了,应付起来也不算太难。
“旅帅,那个陈县令怎么样?”直到夜里,张左耀才回到了南浦军营,白波胡三等人早已等候在了营房里。
张左耀揉揉头:“没什么特别的,和你们打听的差不多,而立之年的人了,尽然不懂圆滑,估计如果不是叔父照顾着,可能早被踢出官场了!”
张左耀的话白波胡三倒是没觉得不对,如果有旁人的话其实听起来挺怪异的,张左耀自己才二十四五,却老气横秋的指责自己的上司不懂事。
“赵校尉可好?”胡三又问起南营的情况。
“他不在,去州府议事了,听他的副营官说,成都府可能有变数!”
“变数?”胡三和白波不解的互相望了望。
“没错,赵季良节度使再次公开呈书上奏蜀王,要再立蜀国!”
“称帝?”白波随后沉默了。
“旅帅,你看能成吗?”天下大事,每每出现变化,比如唐王李嗣源死,比如蜀王除李仁罕等等,胡三总能在张左耀这里得到正确的‘猜测’,他早已把这个看作一种天赋。
“蜀王当初为什么扩军?自然不会是为唐王守江山。而且明宗尚在的话,或许念及当年的知遇之恩,蜀王不会这么做,但此刻李嗣源死了,新唐看样子还得乱下去;再说,是否合适其实更要看民心,别的不说,你们自己觉得蜀王当皇帝合适吗?”张左耀没打算瞒什么,毕竟这事情很快就会定下来。最多半月就能有消息。
“我?不知道!”胡三还确实没想过!
“那不就结了,反正没人反对就是了!”张左耀耸耸肩。
“旅帅,这么一来,要是真成了,会不会又开战?新唐王能准?”白波更加细心些。
张左耀摇头:“不准,自然不准,不过他也不敢打。刚刚继位,军权不稳,朝堂不稳,各地节度使表面恭顺,本地里不服的多了,唐王要忙的事情在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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