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以防搜山没有搜到人,耽误救人,赵珍珠当机立断地领着十来人杀到了屠丽花的婆家牧家,牧老太和牧老汉在家,但牧家的大儿子和小儿子不在。
她半句废话没说,直接让人押着两老,然后自己去厨房挑了一把最锋利的菜刀,架在了牧老太脖子上,“我数到十,你不说出你两个儿子带着我弟弟和谁接头,在哪里接头,就不要怪我手狠了。”
挑起唇角,扯出一抹冰刃般又冷又锋利的淡笑,“你们想必是知道的,我弟弟陆北是县太爷一手提拔起来的官,是他的心腹,我就是直接把你们一家子砍成肉酱,县太爷也不会追究我的责任。”
“一、二、三……”赵珍珠开始数数,每数一声,手上的力气就加大一点,数到“四”的时候,牧老太的脖子已经见血了。
牧老太感受着血液一点一点地从脖子里冒出来,吓得胯间一热,漏尿了,脚也软得站不住,全靠押着她的两个人支撑着。
她求救地看向一同前来的赵大伯,“亲家,你救救我。”
赵大伯冷漠地扭开头。
赵珍珠数到了“五”,手劲又加大了,牧老太脖子上的血不再是一点一点地冒,而是汩汩地往外流,她终于崩溃地哭喊道:“我说我说,求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呜呜,不是要数到十吗?怎么一边数一边对她动手?魔鬼也不带这么凶残的。
赵珍珠冷冷地道:“别废话。”
“是一个中年男人,他前几天找来了我家,说我要是帮他拐到你两个弟弟,他就给我100两银子。”牧老太下身凉凉,脖子凉凉,心也凉凉,凉得说话都直打哆嗦:“我们说好在县里西大门交接。”
她是知道陆北当了大官的,如果对方只给个几两、十几两的银子,她不会答应,胆子再大也不敢在老虎头上拔须。但对方一开口就是100两,还说事情办得利索漂亮的话,到时候会额外打赏个十几二十两。
100两啊,足够牧家一大家子衣食无忧个十来年,足够养大她的宝贝乖孙了,她怎么可能不心动?
俗话说财帛动人心,当钱给到位,就是杀人的勾当都会有无数人抢着去干,何况现在只是绑两个小屁孩。
牧老太和牧老汉商量了一下,很爽快地接下了这桩买卖。陆北正好出征了不在,二儿媳和赵家有亲戚关系,又正好住在娘家,谨慎一点的话,是不会暴露的。
先前,赵珍珠没来的时候,她就开始幻想大儿子和小儿子拿着定金外的80多两银子回来的场面了。一袋子亮晶晶的银子倒在床上,屋子肯定亮得发光,她老牧家也会从那刻起,成为马头村的头一份子。
可是,赵珍珠这个魔鬼怎么突然就找来了呢?是哪里出了纰漏?
牧老太突然在心里恶狠狠地诅咒起屠丽花和牧小然,一定是这两个不中用的人供出了她,等二儿子回来,她一定让他休了大的,再卖了小的。
“啊……好痛……脖子要断了……”牧老太蓦地又感觉到脖子上传来了剧痛,禁不住惨叫起来。
赵珍珠听着惨叫,拿菜刀的手却抖都没抖一下,“什么中年男人,说清楚点。”
跟着她来的刘城以及其他村民,各个头皮发麻,脖子发凉,赵珍珠心真硬也真狠,要是他们,手早不知抖成什么样了。
赵大伯脖子也是凉飕飕的,但他没有同情牧老太,也不觉得赵珍珠做错了,无论出于什么理由,是苦衷也好,为财也好,拐小孩子是丧尽天良的事的本质不会变,就是今天赵珍珠当场杀了她,也是牧老太自己活该。
牧老汉看着老伴的惨样,胯下也湿得一塌糊涂,很想晕过去,却不敢,害怕晕了赵珍珠会直接送他见阎王。
他打着颤替老伴道:“那人30多岁,穿着一身蓝黑色体面的衣服,留着八字胡须,额头有点窄,鼻子有点瘪。”想了想,他添了一句,“像是大户人家的管事什么的。”
他自然没机会和大户人家的管事打交道,但他去瓦市赶集时,见过一些出来采买的管事,和那人气质相像,都是一副盛气凌人看不起农村人的样子。
能请得起管事的,又和她有深仇大恨的,也就一个秦家。赵珍珠抬了一下眼皮,对刘城道:“给我找根粗木棍来。”
刘城虽然不解她的用意,但乖乖照做了,给她找了一根有他手腕粗的木棍。
木棍不平整,有不少节刺,赵珍珠接过木棍,轻轻抚摸了一下节刺,然后下一秒,她双手握住木棍用力往牧老太腿上砸过去。
牧老太发出了惊天动地、惨绝人寰的惨叫声,院子里所有人身子都跟着这惨叫声颤抖了起来,胆小的已经转过身闭上眼睛不敢看了。
但赵珍珠还没有停止砸的动作,她连续砸了三下,确认牧老太的腿断了,又去砸牧老汉的。
每个人做坏事前,就该做好被报复的准备,她留他们一命,但余生,就给她躺在床上过吧。
牧老汉腿比较硬,赵珍珠多砸了一下,砸完,她轻飘飘地把沾满红色血的木棍丢到角落里,同众人淡淡道:“走,去县里。”
村里没有人过来报信,说明双胞胎还没有被找到,人很可能被送到了县里,送到了秦母手上,她要去秦母手上把人抢回来。
虽然跟来的人只有刘城是赵珍珠的手下,但所有人都乖巧无比地应了一声,赵珍珠这么勇,不应一声不放心啊,万一,万一让她不满了,自己就惨了,割脖子断腿的美事,实在不想体验一下。
他们是坐了牛车来的,两辆牛车,坐上车,车夫用力一甩鞭子,车子快速地往县里驶去。冬天日头短,得抓紧时间,不然天黑了找人比登天还难。
去西大门从外面走要绕一小半圈,不如从城里过去快,赵珍珠于是让车夫直接把牛车赶到东大门,守城的兵哥还是那两位认识赵珍珠的兵哥,连句话都不问,直接让他们进城。
哎,人生无常,以前是他们关照赵珍珠,现在换赵珍珠来关照他们了,听说县尉大人很敬重自己的义姐,如果赵珍珠能帮他们美言两句,他们应该就不用再守大门了,夏天受热,冬天受冷,差事辛苦啊。
牛车从一个茶馆经过,里头一个看上去满腹经纶的老者突然出声:“韩小子,那是赵丫头吧?”
韩文远闻言转头看,说了声“对”之后,他站起来,追了出来,赵珍珠一脸沉重,又带着这么多人,明显是遇到了事。
城里车马都限速,以防撞人伤人,他跑了一小段路后,追上了,“珍珠,发生了什么事?”
喊赵姑娘实在是见外,他不想同赵珍珠这么见外,还是直呼了名字。村里大家也都是这么喊赵珍珠的,多他一个有什么关系。
赵珍珠先示意牛车停下来,然后道:“秦家绑走了我家小四小五,我要去找回来。”
韩文远立刻道:“我跟你一块去。”也不等赵珍珠答话,他径自爬上了牛车。
赵珍珠愣了一下,没有赶人,韩文远知道秦家小院的位置,西大门没找到人的话,她要即刻去秦家堵人。
牛车又重新上路了,后面跟着韩文远出来的谭老不满地捋了一下打理得很齐整的胡须,就没人想过同他老头子交代一声并带上他一块走吗?他也是能帮忙的好不好!
但随即,他又笑了起来,笑容中藏着点显而易见的满意,对韩文远的满意。初次见面,韩文远言谈举止中透出的功利心有点重,对他有明显的讨好之意。
但今天再次巧遇,嗯,也不算是完全的巧遇,他一直有在默默关注韩文远,知道他回了县学,于是,在他常出没的路上走了走,很自然地就遇到了,又很自然地一起走进了茶馆里坐坐。
然后就发现,韩文远变了,变得踏实通透了不少,虽然似乎对未来不再那么坚定,但难得的是不再端着读书人高高在上的架子,不再闭门造车,不再一心只向上看,而是把身段降下来了,把目光下沉到平民百姓中,开始关注起民间疾苦。
现在走得如此干脆利落,不怕得罪他,就是对方踏实下来的证据。
这样很好,谭老想,他也许可以收一个正式弟子了。
另一边,赵珍珠一干人还没走到西大门,就和鲁杰、马浩才碰上了,他们俩带着几个人,牵着几匹马。
双方互通了一下信息后,马浩才道:“不好,秦家人两炷香前出了城,正是从西大门出的。”
两炷香的话,坐马车能走挺远的了,牛车赶不上,赵珍珠二话不说下了牛车,让鲁杰骑马带她去追。
韩文远眼疾手快地也跟着抢了个马屁股坐。
鲁杰等赵珍珠坐稳,无视城里不能纵马的规矩,高高扬起了马鞭,疾驰而去,马浩才等人紧追着跟上。剩下坐牛车的人,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道:“我们要不要也让牛跑快点?”
赵大伯抹了一把脸,道:“为什么不?大不了车边走,咱边大喊,让行人避让一下。”只要不撞伤人,赵珍珠肯定能护住他们的。
于是,今天县里出现了奇观,两辆坐满人的牛车一边大喊着让路,一边不断地抽着牛鞭,以不输于马车的速度,往西大门赶去。
巡逻的衙役看到了也没阻止,反而帮他们清了一下道。纵马纵牛算什么,两个弟弟被人绑架了,如果县尉大人在,县里说不准又要戒严了,县太爷靠着县尉大人给他养兵练兵以及剿匪刷政绩,绝不会介意这点事的。
西大门2公里地开外,有个岔路口,两条路最终都能通往营州府,通往州外。赵珍珠等人现在就来到了这个岔路口,她下马看了看,两条道的车辙印都很多,根本分不清秦母是往哪条道走的。
她抿紧了唇,正想让人兵分两路时,左边那条道前边有个棕黄色的影子远远地奔驰过来,赵珍珠定神看了一下,不确定地唤了声:“小六。”
那影子吠了几声回应她。
赵珍珠笑了一下,蹲下身子等着它近前。
赵小六不过是一只不满两月的奶狗,追出这么远,早精疲力尽了,喘气声急促粗重,舌头吐在外面,似乎下一秒就要倒地,赵珍珠心疼地抱起它,找鲁杰要了点水喂它。
鲁杰忍不住啧啧了几声,头儿很神,头儿的姐姐也很神,现在,头儿家养的一只狗也很神,这么小,居然都会追踪了。他四舍五入也算是头儿家的人了,能不能让他也沾点神气?
有赵小六指路,一干人留了标志后,快速上马往左边道路追去。
追了小半个时辰,终于看到了秦家马车的影子。赵珍珠冷笑,双胞胎没事还好,双胞胎要出了事,她要秦家人拿命还。
“后面怎么有这么重的马蹄声?”马车里秦母被打扰到,睁开眼睛问了一句。
车夫听见回道:“有几个人在纵马。”
秦母皱了一下眉头,纵马是少数人的权利,一般人养不起马,也不会骑,纵不起来,她道:“警惕些,让全部人往边上靠靠。”她只带了20来人上路,不能大意。
车夫应了声,刚想吩咐下去,一匹马从他身边急速掠过,跑到了车队前面,马路中间,马上人勒紧缰绳,停住马,然后亮出一把大砍刀,示意他们停止前进。
车队顿时骚动起来,秦母心慌地让丫鬟掀开车帘问问怎么回事,就看到赵珍珠扛着一把斧头,带着一只小狗,走到她前边斜侧位置上的马车前,一句话没说,斧头直直朝车夫砍过去,车夫只来得及急促地惨叫一声,就咽了气,从马车上跌下来。
赵珍珠似乎是察觉到了她,顶着半脸血冲她所在的方向笑了。
秦母霎时间如同被恶鬼盯上了一样,心脏高速跳动起来,猛烈得似乎是要破胸而出,她无意识地用手紧紧捂住了心口。
这是赵珍珠第二次砍人,马夫看到她居然要掏刀子,她不得不砍。这个世界,不是你砍别人,就是别人来砍你,你得适应,她这般告诉自己,于是,她比第一次淡定了许多。
她淡定了,其他人却没有淡定。
在马上举着大刀威慑众人的鲁杰差点没从马上摔下来,娘啊,怎么没人来告诉他,头儿的女人不仅仅聪明,还这般勇猛?武器是斧头,说砍人就砍人,好似对方是个大冬瓜一样,比他这个前马匪也不差了。
后面一点点的马浩才也是马匪出身,他惊得手上的缰绳都脱手了,又急急忙忙地抓住握紧,这是珍珠啊,名副其实的珍珠,又有智慧又有胆量又有武力,哦,还很会挣钱,几千几万人中也挑不出一个,闪闪发亮,头儿到底是有多慧眼,才在一开始时就挑中了这么一个女人当主母!!!
马浩才背后坐着韩文远,他看得喉咙发干,不住地吞咽着。那晚赵家遇贼,他去到赵家时,赵珍珠已经洗净了脸,换了身衣服,他只看到她的血性,却看不到她嗜血的英姿,现在终于有机会看到了,当真是危险又迷人。
赵珍珠不知自己给了其他人这么大的震撼,她用斧头把车帘子挑开,里头坐着一个吓傻了的丫鬟,丫鬟脚下躺着两个一动不动的小崽子,小崽子胸膛微微起伏着,说明他们只是昏迷过去,人没死。
赵珍珠对丫鬟淡淡道:“你下来。”
丫鬟回过神,生不起一点反抗心,连滚带爬地下了马车,远远地避开她去。这是个煞神,勾人命的煞神,必须远远躲开。
赵珍珠不管她,爬上车去探了探双胞胎的鼻息,确认是真的无碍后,她又下来了,把不断蹦跳着也想看看幼崽的赵小六抱上去,然后问旁边从马上下来的己方人,“你会架车吗?”
这是个一脸络腮胡子的大汉,他愣愣地道:“会一点。”
赵珍珠点点头,“那你来驾着车,我弟弟在车上,麻烦你帮我看好了。”
等大汉坐上车夫的位置,赵珍珠挑起一点嘴角,慢吞吞地往秦母所在的马车走去,到了算账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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