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城主,轩辕城紧急消息!”侍卫赶紧呈上快报。
德琅面色不惊地接过快报,打开一看,嘴角微微上扬。
他正欲开口,另一个侍卫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呈上一个精致的礼盒,说道,“禀城主,高辛宫送来的。”
德琅欣喜地接过盒子,打开后,里面装的是高辛有名的红豆糕,边上还有一支新鲜的红枝。
他微微一笑,从一旁的桌上拿起一个早已准备好的盒子递给侍卫,吩咐道,“速将这个送去浚城高辛宫!”
那侍卫接过盒子,心里嘟囔了一声,前几日才送过一趟,不知又得了什么新奇玩意儿。他笑着摇摇头,赶紧出了城主府。
德琅目送侍卫离去,捏起一块红豆糕尝了尝,这才美滋滋地去了父亲的屋子。
苍林正在切药材,这些年他专注于药理,药材这些都是亲自动手,屋子里有一股好闻的药味。
他抬头看见德琅来了,忙停了下来。
德琅行了一礼,呈上手中的快报,不疾不缓地说道,“父亲,王爷爷下月要来良城。”
“当真?”苍林一把接过快报,快速扫了一眼后,又逐字逐句地细读了一遍。
“太好了!父王终是没有忘记咱爷俩!”苍林热泪盈眶,朝着轩辕城方向拜了一拜,又转头问德琅,“医经进展如何了?”
德琅回道,“父亲,前几日已完结,正准备呈给父亲过目呢!”
“好!好!好!”苍林激动地连说了三声好,“原想着择日去轩辕城,将医经献给父王。现在父王既要来,也省得跑了。良城这些年不囤兵,不搞那些礼仪规矩,只专心于医术农经和商铺作坊,城民安居乐业,共享太平,这医经便是最好的证明。父王看了一定会很高兴的!琅儿,这些年辛苦你了!”
德琅微微一笑,“是儿子该做的!多亏了父亲淳淳教导!我这就差人去准备接驾事宜。”
“快去!快去!”苍林已是有些迫不及待。
德琅从父亲屋子里出来,举步往城楼走去。
城主府位于良城中心的良山上,地势全城最高,城楼又是府中最高处,站在城楼上,良城街景尽收眼底。
看着如今这座繁花似锦的城池,德琅心里颇有几分骄傲。繁华的街道,整齐的街屋,街边花木怒放,街上行人如织,规模已是今非昔比。毫不夸张地说,如今的良城,就连轩辕城也难望其背。
五十年前,良城名义上虽归了轩辕,可城民多为高辛人,对这位初来乍到的城主轩辕德琅很不待见。不管德琅如何低三下四地讨好他们,城民们总想方设法地要将他逐出良城。
后来一场大洪水淹了良城,这才改变了一切。城民们那时才意识到,良城已是三不管地界。良城归了轩辕,高辛自然不便插手,可虽属轩辕,却不受轩辕朝堂辖制,城主又是苍林父子,轩辕王当然坐视不管。他们唯独靠了自己,以及城主轩辕德琅。
苍林不愧在轩辕管了多年物资,人脉极广,资源调配早有了一整套自己的流程。他想方设法从各地弄来粮食药品,赈济灾民,良城这才度过一劫。
洪灾过后,德琅去求了玉瑶,希望洪江能帮着良城治水。洪江身为水神,治水算是他的天职。德琅虽是轩辕王孙,可经过上次刺杀一事,洪江也觉着他与那玱玹大不同,所以爽快地给他出了治水方案。
德琅带着治水方案又去求了高辛王。高辛王本就擅治水,又有高辛羲瑗从中斡旋,高辛王于是派了几名高辛的治水能手帮他。
德琅带着人,在良城外修水库筑堤坝。数年功夫下来,良城再无旱涝之忧。良城的高辛城民从此后对他刮目相看。
大概是老天相助吧。轩辕未婚女子被玱玹的礼让法规搅得焦头烂额,而良城不受朝中辖制,又没有高辛的森严等级制度,加上城主德琅仁厚,素以仁善宽容治城,与玱玹的铁腕手段截然相反。水患除了以后,良城很快就变成了众趋之地。那些但凡有些本事的未婚女子,抑或家中只有女儿的人家,纷纷迁来良城。不少轩辕年轻男子寻不到心仪的媳妇儿,也只得跟着来了良城。
人丁一兴旺,城池自然有了活力,女子多的地方尤是如此。
苍林物资管理经验丰富,营生手段多,人缘极好,各种关系网发挥了巨大作用。良城很快步入快速发展通道。
不到五十年时间,城池规模扩大了三倍,人丁翻了两番,城内商铺林立,酒馆、医馆、各种作坊应有尽有,尤以茶业、酿酒和纺织出名。良城蒸蒸日上,很快变成了大荒数一数二的名城。
那时候,大荒女子行医颇多。自玱玹颁布了女子禁工令后,医女们无法出诊,于是大多逃来了良城。一时间良城医馆遍地开花。可城民有限,医馆需求并不大。
苍林因为自幼体弱多病,对医理尤为重视。他见良城医女云集,其中不乏名医,便让德琅将医女们召集在一起,办了个医学堂,让医女们收集天下医书,寻访医药调理方子,编撰成册。几十年下来,竟编撰成了医药经、医理内经等数部医书巨着。
有了这些,良城的制药业自然也是蓬勃发展。连玉瑶都忍不住打趣德琅,这架势,连老神农王也未必能赶上。高辛羲瑗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两人的感情自然与日俱增。德琅当初在高辛王面前发誓,一定要干出一番成就,以城为聘礼,迎娶高辛羲瑗。
现在万事俱备,只等王爷爷来巡视良城,待父亲征得王爷爷同意,便去高辛宫提亲,商议他和羲瑗的婚事。
他看着满城五颜六色的花团锦簇和熙熙攘攘的行人,嘴角上扬。你若绚烂,他人不请自来,他至今仍记得和玱玹对质时说过的这句话。如今的良城,不正是如此吗?日迎八方来客,聚散天下商品。
这花草树木,只要不吝于阳光和水,自会疯长,成园成林。这天下人,只要不吝于仁善和自由,自会安居乐业,成才成就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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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瑶睡的迷糊之际,闻到一股诱人的香味。她闭着眼睛吸了吸鼻子,咽了咽口水,反正相柳这几日外出办事不在家,她翻了个身继续睡。
香味越来越浓,直在鼻尖萦绕。玉瑶肚子一阵咕噜叫。屋外似乎有动静,她脑海里开始交战,一边继续睡一边又在嘀咕,莫非相柳回来了?这熟悉的味道,难道今天有什么好事?她迷糊中思索着,突然就清醒过来,睁开眼睛坐起身,抓起一件外袍直奔厨房。
果不其然,厨房里,不知何时归来的相柳正忙碌着,油锅里是她最爱吃的鱼饼。她犹记得相柳头一回给她炸鱼饼的情景。那是他们搬来新家第一年的一个清晨,她正从后院练完箭回来,远远闻到那股香味,快被馋哭了。她冲进厨房,相柳笑盈盈地将一盘金灿灿的炸鱼饼递给她,热油锅里还有几块正滋滋地冒着热气。
看着原本冷冽的他身上竟有了一丝烟火气,她莫名感动,捏起一块咬了一口,顿时热泪盈眶,和玉琼岛鱼饼店的炸鱼饼一模一样的味道,甚至更胜一筹。她惊喜又疑惑地看着相柳,相柳却让她猜那天是什么日子。
原来那天是她的生辰,连她自己都不曾记得。相柳不知从何处打听到了,头一回给她过了前世的生辰。只因她最爱吃玉琼岛的炸鱼饼,相柳便第一次尝试做了炸鱼饼。
她问相柳的生辰,相柳直摇头。北溟只有无尽的黑夜,分不清今夕是何夕,没人知道自己哪天出生。再说海族每一天都和过生辰一般快乐,所以没有过生辰的习惯。
玉瑶喂了他一口鱼饼,拉着他的手说她的生辰就是他的,他们这般缘分匪浅,一定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将来也要同年同月同日死。她说这话时,眼睛里闪着亮光。相柳定定地看着她,在她额上轻吻了一下,答应了。从此,这一天便成了他俩共同的生辰,相柳无论多忙都会抽空陪她一整天。只因两人都爱吃炸鱼饼,从那以后,炸鱼饼便成了这一日的必备环节。
玉瑶这下笑嘻嘻地走上前,从后面环住相柳,在他耳边软绵绵地说了声,“你回来了?生辰快乐!”
相柳转过身看着她,只见她一头乌发随意披散在肩上,衬的那双秋水般的眼睛格外明亮动人,红扑扑的脸蛋如水蜜桃般充满了诱惑。再看下身,只穿着里衣,外面披了件松垮垮的外袍,香肩已露,粉嫩嫩的胸脯若隐若现。相柳嘴角噙着笑,笑意中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邪魅。
玉瑶自然看出了不对,低头一看自己这副衣衫不整的模样,顿时满脸羞红,转身要跑回房。
相柳捞过她,一把拉入怀中,捏起一旁的鱼饼,咬了一块喂入她嘴中,将她打横了抱起,边往卧房走边意味深长地笑道,“夫人这是意欲何为?”
玉瑶挣扎着要下来,嘴里喊着,“快放我下来,你不是说美色对你没用吗?”
相柳抱紧她一脸坏笑,“别的美色对我确实没用,可怀里这个不同,我不堪一击!”
一番如胶似膝的缠绵大概便是送给彼此最好的生辰礼了吧。良久后,玉瑶慵懒地躺在相柳怀里,香汗淋漓,她微喘着,几根调皮的发丝贴在额上。
相柳不知何时取来了鱼饼,两人就这么拥在一起吃着鱼饼闲聊着。
“听说轩辕王后最近又生了一个儿子,这都第九个了吧?”玉瑶叹了口气,一脸羡慕。她对黎土儿没有好感,可在生娃方面,对她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两人成婚五十多年了,可一直没有孩子,这成了玉瑶的心病。作为大荒最佳医师,两人又年轻力壮,可一直怀不上孩子,说起来就是奇耻大辱。连无支祁每每见了她都要取笑一番,什么巫婆王后连生了八个儿子,你们只要生一个就够了,反正生一个九个头,比巫婆王后的儿子们还多一个头。把玉瑶气的牙痒痒。
相柳听她提起轩辕王后,不屑地轻哼一声,靠巫术助孕,生再多只怕也是一场空。他喂了她一块鱼饼,笑道,“没孩子正好。我可不愿有人和我抢夫人。”
玉瑶一脸沮丧,“倒是先得怀上再说狠话啊!”
相柳定定地看着她,眼神里那丝邪魅再次浮现,他轻抚着她的后背,轻笑一声,“夫人,不然再试试?”
玉瑶气的捶了他一下。相柳这才一本正经地笑道,“妖族和神族向来子嗣单薄,我们九头族,在妖族里又算子嗣最单薄一族,这是天意,不能怨你我!”
他这话倒是大实话。祖母说相柳的娘当初也是为了怀孕一事头疼万分,成婚五百年才有了身孕。他们才成婚五十多年,这事急不来。
这么一想,她也就释然了,一切顺其自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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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巧不巧,明日就是钟山玥的生辰。过去这些年,每到她生辰,祖母和母亲都会过来住几日。
两人慢悠悠地起身,收拾完后去了洪城街上,准备些明日生辰宴的吃食。
如今的洪城,已是繁华闹市。有句话叫做:东有良城,西有洪乡,天下洪良,共济四方。
比起良城,洪城不仅仅是一座城池,还有广袤的山区和大大小小的村镇做后盾,又有洪江军和黎民军守护,虽无国号,却胜似国度。神妖人混居,相处融洽,个个安居乐业,一派欣欣向荣。
两人手牵手在街上漫步,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和街上林立的商铺,不免感慨万千。过去几十年的辛勤耕耘,如今这方水土,不但结出了丰硕的果实,养活了一方人,更成了八方来客的汇聚之地,纷纷在这片土地上扎根成长。
他俩走过邹记糕点铺,老板娘一看见玉瑶,忙装了一大盒糕点塞给她,“夫人,快尝尝我家的青团和糍米糕。”
经过屠氏熟食铺时,老板娘难得见玉瑶一次,拉着她家长里短的说了一通。老板趁着她们说话的功夫切好一只烧鸭,又装了一盒卤鸭翅和辣味鸭脖塞给她。他家的鸭场当初玉瑶帮了大忙,这才能开起这熟食铺。
在街上逛了一圈,没一会儿功夫,两人手上都拎满了各种东西。
相柳苦笑一声,少不得打趣她,“下次出门前,定要将你幻个容才是。”
已近午时,两人找了家饭馆吃了午饭后,玉瑶拉着相柳进了刘氏茶馆。茶馆里新来了个说书先生,说的一手好故事。大荒各种稀奇事,以往的,现今的,总能讲上一段,偏偏八九不离十。
茶馆里人满为患,两人边吃着茶点边听着说书先生的故事。这次讲的竟是应龙和旱魃的故事,从两人如何相识到如何互生情愫又是如何决裂,林林总总讲了一大通。围观的人不少有亲人死于涿鹿之战,对那旱魃自是深恶痛绝。当说书先生讲到旱魃最后被应龙重伤后困在西域无人沙漠中央时,都纷纷拍手称好。
相柳心里涌过一丝忧虑,可今日是二人的生辰,他并没有多想。
茶馆的客人渐渐散去,二人正准备回家,却听见隔壁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我呀,才不嫁人,来日要找个好地方,组建个女儿国,让这天下不想嫁人的女子都有处可去!”
两人不由得相视一笑,听这口气和声音,不是那防风可心又能是谁?
玉瑶拉着相柳走出茶馆,边走边笑道,“待明日她来家里,定要好生嘲笑她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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