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玉山回来的路上,玉瑶绕道去了一趟瑶山。
地星调转方向,大荒物候大变,风灾肆虐,以往的作物不再适合。大军余粮尚不足半年。在断粮之前,她必须找到新的适种作物。
她翻遍了手头的农经和药草经,没有找到合适的作物。绝望之余,她将目光锁定在了西海瑶山特产神草:祝余草。祝余神草食用入药皆可,不惧热不畏寒,抗风吹雨打,适种度极好。这般适应性极强的神草,竟然只长在瑶山,她百思不得其解,怀抱着莫大的希望决定去探个究竟。
洪江军陷入和当初治水一般的忙碌,北迁安营扎寨,安顿一众黎民和军属,开垦新耕地,人人忙的不可开交,她不忍打扰。相柳去了海上尚未归来,她只好孤身闯瑶山。
金凤带着她到了瑶山上空,四周虽黑沉沉的,却有零星亮光在山中闪烁。她驱动金凤凑近了看,这才发现瑶山着火了。和黎民山区一般,这里的草木大多已枯死。火星一碰着草木,极易被点燃。
她来不及细想,赶紧驱动水灵从附近的西海引水灭火。只是风太大,火星四溅,没一会儿,星星之火成了燎原之势,原本几处零星的火点变成了熊熊大火。玉瑶心里着急,若瑶山火势失控,祝余草也将一同化为灰烬,她再找不到更合适的神草,大军必将陷入困境。她顾不上太多,全身灵力尽出,从西海绵绵不断的引水灭火。
金凤在瑶山上空一边盘旋一边嘶鸣着求援。一旁的火海中传来哭喊声,它俯冲而下,双爪从火海中抓住一个身影,将他放在远离火海处,又扑过去救出另一个,如此折返一连救出三个人后,又继续在瑶山上空盘旋查探。
火势眼看越来越大,水好不容易引到山上,却顺着山坡直流而下,根本无法在山中停留,灭火效果并不佳。玉瑶灵力已快耗尽,大火将她团团包围住,可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将火扑灭,保住祝余草。
她不顾一切地拼命引水灵灭火,裙衫着了火顾不上扑,脸被火苗熏的又黑又红,浑身火辣辣地疼,可她不管不顾。直到灵力耗尽体力全无的那一刻,火苗灼烧的痛感传来,可她没有力气挣扎,强烈的疲惫感彻底击垮了她,她倒在了地上,失去了知觉。
意识有些恢复时,她感觉自己正躺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她下意识地想要挣扎,可那股熟悉的冷香味让她欲罢不能,身体不由自主地想要往那身体上蹭。
搂着她的人似乎感觉到了,将她往怀中紧了紧,唇贴在她的额上,用灵力舒缓着她的疼痛。她挣扎了半天,终于缓缓睁开眼睛,一眼便看到了他,正一脸温柔又嗔怪地凝视着她。
她喜极而泣,头埋入他的怀里,紧贴着他的胸口,双手紧紧地环住他,泪如雨下。过去半年她度日如年,终日被思念和担忧折磨着,没想到会在瑶山重逢。
“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相柳嘶哑的声音传来,双眼布满血丝,泪光闪烁。
“我…”玉瑶抬起头,欲语凝噎,满脸都是泪水。她抬手去抚他的脸,将他眼角的泪滴轻轻拭去。
相柳再也忍不住了,俯下身,含住她的唇,舌尖撬开她的唇齿,疯一般地噬舔着她的唇舌。过去半年,他在海底不分昼夜地忙碌着,只想着能早一日回到她身边,可万万没想到在瑶山引水灵灭火的人竟是她。若不是今日他凑巧来西海寻定海神器,金毛又拼命地引他前去瑶山救火,他不敢去想后果。见到她躺倒在火海中的那一刻,他差点崩溃过去。她怎么可以这么不爱惜自己!她明明答应过他会好好活着等他回来!
玉瑶顾不上身体的疼痛,顾不上身处何处,也顾不上四周有没有他人,她太想他了,从身体到心灵,深入骨髓的思念让她难受不已,似乎只有肌肤相贴身体交织才能治愈一切。她拼命地吻着他,咬着他的唇舌,手扯着他的衣衫,身体不停地迎合上去,想要寻找那处炙热和坚硬。
相柳撕开她的裙衫,反正已被火烧的褴褛不堪。那片雪白和饱满映入眼帘时,他忍不住咬了过去,一只手紧握着另一团柔软,身体长驱而入,那熟悉的温暖和湿润紧紧包裹着他时,他忍不住低吼一声。
经历了过去一年的挣扎和今日的劫难,明天开始变得扑朔迷离,死亡的阴影如影随形,他们不再去期盼明天,只想珍惜当下的每分每秒。
海明珠明黄的光让冰冷的山洞多了一份温馨,干草铺就的地上,用白色衣衫垫着,俊美的胴体紧紧相拥,喘息声和满足的低吟声在山洞里被无限放大,若不是被洞外呼啸的风声掩盖着,整座瑶山都能听见他们的爱语。
洞内冰冷一片,他们却大汗淋漓。反复的噬舔,反复的揉搓,无尽的缠绵和交织让身体再也感受不到曾被火吞噬过的伤痛,心间被温柔和爱意盈满,眼中只有彼此,也只容得下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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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柳缓缓醒来,过去半年来他第一次睡了个安稳觉。怀里的人儿还在酣睡着。借着海明珠的光,他轻轻理了理她凌乱的发丝,手指从她略有些发红的脸庞轻轻抚过,又仔细检查了她的身体,所幸他及时赶到,她只受了点轻伤,只是灵力耗尽,一时间怕是难以恢复。
他将灵力灌入她体内,想让她睡的更安稳些,身上的伤也能好的快些。怀里的人儿嘴角上扬,偶尔发出轻笑声,不知做了个什么美梦。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手指轻描着她的眉眼鼻子和唇线,不由得想起在洪城给她描眉画眼涂涂抹抹的日子,若能一直那样,该多好!那些无止尽的争斗就让它见鬼去吧,他只想要她,陪着她到天荒地老。
食指再次划过她唇角时,玉瑶轻咬住他的手指,缓缓睁开眼睛。四目相对,深情难抑。
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玉瑶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生怕下一秒他就不见了。
“尧儿还好吗?家里一切可好?”
“好,都好!只是…王母仙逝了。”玉瑶一脸戚然,眼眶湿润起来。
相柳心里一惊,神色跟着黯然起来,王母于他俩有再造之恩,是十分特别的存在。他搂紧她,哽咽道,“乱世已近,王母也许并不想见到这番乱象,往后的日子,死了也许比活着容易。她的一生,仙风道骨,光明磊落,玉山因她名震天庭和大荒,足以被世人铭记在心,此生已是无憾!”
玉瑶点点头,在他怀里幽幽地说道,“大难在即,不管往后有多艰难,我们都不要撇下彼此,我们同年同月同日生,也要同年同月同日死。”
“好!”
“海底一切还好吗?你怎么会来西海?”
相柳叹了口气,将海底的各种怪象和玉瑶说了说,各种遇险一一略过,生怕她担心。
玉瑶听出了内中蹊跷,忙撩开他的衣服,细细检查了他的身体,果然,身上多了不少伤疤。
“龙息丹还有吗?”她手指抚过他的伤疤,心疼地问道。她无法想象过去这半年他过得该有多艰难。
相柳幻出龙息丹,安慰道,“这些只怕这辈子也用不完。”
见她仍是一脸担忧,他只好岔开话题,问道,“你来瑶山是不是为了祝余草?”
“嗯!”玉瑶点点头,“这是我能找到的唯一一种可助大伙儿渡过难关的神草,可一来便发现瑶山着了火,我怕祝余草会被烧没了。”
“烧没了就没了,有什么比你的命更重要的,大军没有祝余草,还会有别的,要争要抢交给我就是。下次再这样,我定要好好罚你。”说完,手指伸向她的腋下。
玉瑶边笑边扭着身体,直往他怀里钻,嘴里连连喊道,“不敢了,再不敢了。”
相柳搂紧她,叹了口气,“你个小骗子,什么时候能说到做到?”
“对不起!我以为我能对付那火,可是风太大了,所以才出了差错。现在,三天两头刮大风。”玉瑶叹了口气。
相柳不置可否,海上的风更大,连深海底都被搅得无法安宁。
“还有件事,这次在玉山我碰上了轩辕王后和轩辕大王子。”
相柳不屑地哼了一声,问道,“她有没有为难你?”
玉瑶摇摇头,说道,“轩辕王后没有心思为难我,因为她遇到了大麻烦。”
“噢,什么大麻烦?”相柳饶有兴致地问道。
“轩辕大王子中了情蛊毒。”
在黎民山区待了百年,相柳自然知道情蛊毒的厉害,他倒吸一口凉气,难道那次在轩辕城她要给他下的是情蛊?!
他将那次的事细细告诉玉瑶,玉瑶又气又急,捶了他一下,酸溜溜地说道,“以后不许与她有任何来往,许由也不可以!”
相柳一脸无辜,“谁要与她来往!”
玉瑶哼了一声,做钟山玥时,他和黎土儿的事可没少让她难过,只是没想到黎土儿气量竟是这般小,莫非她知道了许由就是相柳一事?她不由得担忧道,“她会不会找许氏麻烦?”
相柳恨恨地说道,“若敢动许氏,我定不会让她好过!”
玉瑶想起玉山上黎土儿的神情,叹了口气道,“罢了,她也是个可怜人,如今已遭了报应,往后只怕是生不如死,度日如年!”
“算了,管她干嘛。我带你去找祝余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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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谷山洞口,一棵巨大的迷谷树将整个洞口掩映着,只是天气寒冷,迷谷树已有了枯死之象。
阿狌、迷谷和祝余坐在迷谷洞中,直冻得瑟瑟发抖。迷谷脸色极差,气息十分微弱。
昨天他们想生个火,可迷谷和祝余都怕火,一不小心差点把瑶山给点了,至今想起来仍心有余悸,所以再不敢有生火的念头。
“多亏了那只神鸟救了咱们仨,还有那个好看的姐姐和哥哥,那个哥哥好厉害,三下五除二就灭了火!”祝余回想着昨日的场景,感激地说道。
正说着,洞外传来声响,阿狌忙出去一看,正是昨日灭火的哥哥姐姐。他赶紧打开洞口结界,相柳和玉瑶进了迷谷洞。
“这位莫不就是瑶山灵兽狌狌,恭喜你修炼成形。”相柳一眼看穿了他的原形。
阿狌见被认出,高兴地笑道,“正是阿狌!敢问尊姓大名?”
相柳回道,“我是九命相柳,这是夫人神农玉瑶!”
阿狌目瞪口呆,打量着玉瑶问道,“你真是神农王姬?为何和小时候不太一样了?”阿狌摸了摸头,作为狌狌灵兽,他记得所有见过的人和事。他幻出一幕景,瑶山上,老神农王带着一个小少女,坐在金凤后背,神采奕奕。
玉瑶热泪盈眶,爷爷的音容笑貌虽从未淡去,可见到活灵活现的场景,感受大不同。她激动地喊道,“正是我和爷爷来瑶山那次!”
相柳从未见过老神农王,幻景中的他英武十足,既不失王者风范,又有一股医者的仁慈厚爱,仙风道骨十足,他心里的钦佩感油然而生。
阿狌看了眼玉瑶又看了看幻景中的少女,仍有些疑惑不解。
玉瑶笑道,“我后来因机缘巧合,变成了钟山氏烛龙女,所以样貌才会有变化。”
阿狌这才恍然大悟,怪自己久居瑶山,不知世事变化。
他拉过祝余,说道,“这是祝余妹妹!”又指了指地上那个脸色苍白的少年说道,“这是迷谷弟弟,他们都是前不久才修炼成人形。”
玉瑶上前抓住祝余的手,左看右看,惊喜道,“真是祝余妹妹?长得真好看!”
祝余浅浅一笑,回道,“我乃瑶山山神种的第一棵祝余草所化。”
迷谷有气无力地指了指洞口,说道,“我就是那棵迷谷树所化!”
玉瑶问道,“这里这般冷,你们为何不走?”
阿狌叹了口气,“瑶山是我们的家,当年瑶山山神命我们守山,死也不能离开瑶山,将我们与瑶山捆在一起,若离开瑶山,便不能存活。”
相柳不解道,“竟有此事?如何捆绑?”
阿狌回道,“我们三个神格与瑶山相连,若要斩断这连接,需得其中一个抽去神格。”
“原来如此!”
祝余插嘴道,“我说抽去我的神格即可,我其实就是棵普通的草,哪里都能存活,有没有神格无所谓,可他俩死脑筋不同意。如今困在瑶山,天寒地冻,迷谷哥哥怕是要受不住了。”
阿狌撇撇嘴,“你是女孩子,怎么能让你承受这些。”
迷谷附和地点点头。
祝余恼道,“真是死脑筋!难不成大家真要一起困死在这里?我还想去大荒四处看看呢。”
玉瑶笑道,“不瞒诸位,我此次正是为祝余草而来。”
祝余问道,“我?”
玉瑶叹了口气,说道,“如今大荒物候大变,风灾肆虐,原有作物已不再合适,我查遍农经和药草经,唯有祝余可救天下。”
祝余惊喜道,“此话当真?”
玉瑶回道,“祝余草不惧热不畏寒,四季常青,抗风吹雨打,食用入药皆可,再没有比它适种性更好的神草,我还一直纳闷,为何这般适应性极强的神草,竟只长在瑶山,原来是神格与瑶山相连。”
祝余激动万分,“好姐姐,不如你替我解去这神格吧,我愿意走遍大荒,救济天下。为神不就该如此吗?”
玉瑶问道,“你当真愿意?”
祝余点点头,“我原本生长极快,可受神格所困,千年才能生出一棵,神格于他人而言,是助力,可于我而言,却是束缚。解去神格能还一个真正的我,若还能救了迷谷哥哥,解放了阿狌哥哥,祝余求之不得!”
阿狌和迷谷顿时不吭声了,祝余的话不无道理。
玉瑶问他俩,“你们是怎么想的?”
迷谷喘着气问道,“若解去她的神格,我还能不能见到她?”
玉瑶回道,“你可知这天下草木皆是木神所化,木神与天下万木生机相连,木神不死,万木可活,反之,万木生机盎然,木神便永不会灭。祝余是大荒适应性最强的草木之一,不但不会消失,相反会随处可见。可若困在瑶山,大荒如今这情形,倒是难说了。”
阿狌回道,“若真如此,倒是解了的好!”
话音刚落,祝余坐在了地上,牵起迷谷和阿狌的手,三人围成一圈。相柳手放在祝余头上,随着灵力运转,三人渐渐沉睡过去,祝余的身体一点点消失,直到地上多了一株绿油油的祝余草。洞门口的迷谷树也随之消失,迷谷的脸色明显好转。相柳收回灵力,迷谷和阿狌醒转过来,他们捧起地上那棵祝余草,喃喃地说道,“祝余妹妹,我们会带你走遍大荒,让全大荒四处可见你的身影。”
祝余草的叶子飘舞着,似在高兴地回应着。
金毛和金凤已在洞口候着,相柳带着玉瑶跃上金毛后背,金凤驮着迷谷、阿狌和祝余草,一起离开了瑶山。
尽管外面天寒地冻,狂风肆虐,可他们心里充满了希望。
终是天无绝人路,柳暗花明又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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