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将军,高辛的赤焱…死了!”匆匆进来的护卫吞吞吐吐地说道。
“哦!”祝融头也不抬,继续忙他的文书。
“只是…”护卫环视四周,欲言又止。
祝融抬起头,看了护卫一眼,皱了皱眉头,“何事支支吾吾的,不就是死了个浪荡子吗?“
护卫躬着身,不敢回话。
祝融手一挥,其他护卫赶紧出了军帐,他设好禁制,不耐烦地吼了声,“说!”
“在下不能完全肯定,听说赤焱还有个儿子!”护卫犹豫再三终于壮着胆开了口。
“他四处沾花惹草,有个儿子很稀奇吗?”
“是,只是…这孩子已年满百岁了!”
祝融脸色一变,“年满百岁?你的意思是…”
护卫满头大汗,不敢点头也不敢摇头。
“那孩子人呢?是死是活?”
“听说他这些年一直被瑶光王姬抚养,这次在浚城被高辛游奇挟持,受了重伤,不知去向。”
“玉瑶!”祝融迟疑片刻,厉声道,“还有谁知晓此事?”
“这个,在下不知,当时场面混乱,在下也只是道听途说。“
祝融眉头紧皱,他来回踱着步,突然下定决心,对护卫命令道,“想办法找到这孩子!”
护卫不解道,“然后呢?”
祝融怒道,“然后?还要我教你然后吗?”
“是!”
那护卫刚欲离去,另一个护卫快步入帐,“禀将军,大小姐…王后来了军营。”
“大战在即,她不在丘城好好待着,来军营捣什么乱?”祝融一脸愠色。
“说是要替王上犒劳大军!带了好些酒菜!”
祝融皱眉道,“罢了,带她过来。”
神农璋琬进了军帐,她一身王后装扮,贵气十足。对祝融行了礼后说道,“父亲,琨儿吵着要见他父王,我拗不过,只好带他去,正好路过军营,就顺道来探望父亲。”
“当真只是为了琨儿?”祝融不露声色地问道。
“琨儿自小在宫中长大,他既愿意来军营增长见识,女儿膝下就这么一子,又怎能拒绝?”
“就一子!也是。”祝融迟疑了一下,又问道,“你还记得那个赤焱吗?”
“赤焱?父亲指的可是高辛的赤焱?”
祝融不屑地哼了一声。
“自然记得,他曾相助过女儿,也算是老朋友吧。父亲为何会突然提及他?”神农璋琬一脸平静。
“没什么,听说他也有个儿子,前几天在浚城落入高辛游奇那个魔物手中,受了重伤,生死难料。”祝融漫不经心地试探道。
璋琬若无其事地回道,“哦,可怜了这孩子,赤焱会照顾好他吧。”
“可惜他死了。”祝融嘲讽道。
“死了?可惜了,他很年轻。”璋琬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语气中透着一丝冷意。
祝融愣了一下,继而冷笑道,“管他干嘛?一个浪荡子而已。你照顾好琨儿即可。”
“请父亲放心!”
“外爷!”琨儿清脆的声音传来。话音未落,一个清秀的银发男童已进了军帐,对着祝融端正地行了礼。他年纪虽小,眉眼间却透着十足的英武气,大概是银发所致,侧面看去,又有那么一丝妖冶。
祝融满脸是笑地走上前,一把抱起琨儿,在他脸上啄了一下,“琨儿喜欢看什么?外爷带你去!”
琨儿笑道,“刚才去看了一大队士兵舞刀弄枪,琨儿也想学。”
“好!外爷教你!”
璋琬看着祖孙俩其乐融融的样子,只淡淡一笑。
侍女走了过来,问道,“王后要不要在此歇上两日?”
祝融问琨儿,“你想不想住在这里?”
琨儿点头道,“娘,我想住在外爷的军帐中,这样我也是大将军了!”
祝融哈哈大笑,“好,就这么定了,今天呀,让琨儿做轩辕大将军!”
说完他对着一旁的护卫使了个眼色,“快命人去安排,今天要为琨儿接风洗尘!”
璋琬只得回道,“罢了,那就在军营歇两日吧,连着赶路,也都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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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家庄的翠晓湖,湖水清澈,湖边绿树环绕,处处透着静谧。沿湖半山腰的一块空地上,一座新修的坟茔正对着湖。从坟茔处望去,翠晓湖旖旎景色尽入眼帘。
尧儿跪在新竖的墓碑前,墓碑上赫然刻着“父亲赤焱母亲月茹之墓”几个字。他对着墓碑郑重地磕了三个头,含泪道,“爹爹,你曾带我和娘来这里赏过湖,你不在的时候,娘经常带我来,这是我和娘最喜欢的地方,也一定是你最喜欢的地方。你和娘都不在了,尧儿将你们合葬在此,你一定希望每天都能和娘一起看湖景吧?”
玉瑶抹着泪转过身去,相柳握住她的手,两人默默地看着不远处的湖,心情沉重。
良久后,尧儿在墓地前坐了下来,呆呆地看着山脚下的湖。
“师娘,我娘,她真的去世了吗?”
“尧儿,这世上已再无月茹。”
“我娘,她是怎么死的?”
“尧儿,这世上,死有很多种,身死是死,心死也是死,身心俱灭,是最彻底的死。”
“所以,我娘,她一定是身心都死了,所以才悄无声息。”
“尧儿是不是很想你娘?”
“我只是,没有和她好好道过别。师娘,娘为何从不说爹爹是谁?”
“尧儿,大人的世界,有很多无奈。你娘,一定有她的苦衷。”
“身为神族,无所不能,也会无奈至此?”
“因为神族也有神力高低之分,有等级贵贱之别。”
树林里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窸窣声。
相柳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一丝异动,他飞身上前。一个黑色身影轻飘飘地从树林掠过,往山的另一边疾飞而去。
尧儿转过头看着那身影,大叫一声,“娘!”
那身影顿了顿,却又继续往前。
尧儿追了过去,玉瑶紧随其后,一把拉住他,“尧儿,你娘已经不在了!”
“她就是我娘,她化成灰我也认得。”尧儿哭道。
“尧儿,她若是你娘,怎会来了却不见你呢?”
尧儿语噎,是啊,娘最疼他,怎会躲着他呢?
他蹲在地上,突然呜呜地哭了起来。
玉瑶蹲下身,将尧儿搂在怀里,轻拍着他的后背,任由他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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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来了,为何不见?”
“我已经死了,无脸再见。”一身玄服的神农璋琬脸色透着几分憔悴,已是满脸泪痕。
“既如此,又何必来?”
“我也有愧对他之处,想送他最后一程。”
“有些事,忘了更好。既有了新的开始,眷恋过往于己于人都是伤害。”
“他定是恨透了我。”
“事到如此,恨不恨的重要吗?”
“罢了。尧儿…他的伤可要紧?”
“他还好,有玉瑶在,你不必担心。”
“他恨我吗?”
“尧儿只记得月茹,他不恨月茹。”
“谢谢你们!”
“谢谢你这几年对许氏的照拂。”
“不过是尽一点绵薄之力,她也许还会下手,请大人千万小心。”
“许氏产业大多已迁离轩辕城,我不会再给她下手的机会。”相柳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这是轩辕军的粮草图,也许对洪江军会有点帮助。”
相柳接过图,叹了口气,“你何必犯险?”
“你们帮我照顾尧儿,我暗中支援洪江军,大人莫非忘了约定?”
“往后不必如此。你和玉瑶是姐妹,她待尧儿视如己出,也从未奢望过什么。”
“我知道,她是好姐姐,只可惜我不是个好妹妹。”
山的另一边突然传来打斗声,相柳一惊,“你来此身后可有尾巴?”
“怎么可能,酒菜里下了药,至少要二十四个时辰才能醒。我算好了时间,也做了各种防备。”璋琬有些惊慌道。
相柳低吼道,“你是不是小看了你的父亲?快走,你现在离开,事情尚有回旋余地,不然,你一旦被发现,不但自身难保,其他人也会被你拖累。唐家庄已不是你能来之地!”
神农璋琬顾不上太多,正欲跃上青鸟后背,金毛已来到一旁,振翅欲飞。
“快走,金毛速度快,让它送你一程!”
“公子多保重!”璋琬擦了擦泪,深深地看了一眼山的另一边,跃上金毛后背,转眼间便消失在视野中。
相柳疾速回到墓地,果然见玉瑶和尧儿正被一群影卫团团围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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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柳飞身上前,和玉瑶交换了一下眼神。玉瑶会意,顿时明白了来者何人。
相柳怒道,“一群人光天化日之下欺负一个女子和一个小孩,你们轩辕人,当真是不要脸了!”
为首的影卫冷笑道,“杀人要什么脸?杀不了才丢脸!”
“那就看看今天你能否保住你这张脸!”
“上!这三个人,全都杀了!”那人怒吼一声,朝着相柳便攻了过来。
还不待相柳开口,玉瑶已拉着尧儿绕到坟茔后。她对尧儿说道,“这些人就是害了你爹娘的罪魁祸首!”
尧儿大怒,顾不上身上的伤,与玉瑶几乎同时幻出弓箭,毒药附在了箭引上,分别瞄准一旁的影卫。
有了二人以箭相助,相柳只身对付一众影卫,并不觉得吃力。没一会儿功夫,围攻的十几个影卫六人中了毒箭身亡,其余的伤的伤,亡的亡。
玉瑶正要松一口气,祝融带着一众护卫出现在眼前,他冷笑道,“玉瑶,你果真嫁了个好夫婿,只可惜是个妖怪!”
玉瑶怒道,“妖怪怎么了?不比你这个忘宗叛国的神族强上百倍!你还真是好算计!不知又做了什么亏心事,这么着急灭口!”
祝融脸一黑,对着身后的护卫手一挥,“杀了他们!”
护卫正欲上前,一群高辛侍卫从山脚下飞奔而来,对祝融说道,“奉高辛王之命,特来保护留尧。还望火神大人网开一面!”
祝融看了一眼留尧,那张长的像极了琬儿的脸让他顿时明白了一切。
“若不能呢?”
“火神大人有所不知,高辛王已收留尧为徒,我等奉命要将人完好无整地带回去,若火神执意不准,那便是与我高辛为敌!”
祝融正欲回话,尧儿上前怒道,“你就是什么狗屁火神!你我素昧平生,你为啥要杀我?”
祝融冷哼道,“果然是个没教养的!杀了不可惜!”
尧儿对准祝融搭好弓,冷笑道,“身为火神,如此傲慢!果然是个缺德的!”
话音未落,箭已朝着祝融飞出。
箭到了祝融身周,被他的灵力一挡,箭停滞不前,祝融手一挥,箭折返回来,朝着尧儿击去。
玉瑶大惊,一把拉过尧儿,躲过一箭。
祝融的护卫纷纷上前,朝着玉瑶和尧儿奔来,祝融则朝着相柳直面扑去。
高辛侍卫上前将尧儿护在身后,应付着祝融的一众护卫。
双方个个灵力高强,然而,祝融的护卫人数远多于高辛护卫,双方一较量,高辛侍卫明显不敌。
相柳暗暗吃惊,今日祝融是抱着灭口而来,势在必得,如此纠缠,凶多吉少。
他对着高辛侍卫喊道,“快,护送尧儿和玉瑶离开!这里交给我!”
玉瑶心里一惊,对方人多势众,又有祝融这个煞神,相柳一人岂能应付。她对一旁的侍卫说道,“快,带尧儿离开!”
几个侍卫看了看形势,他们奉命保护留尧,若留尧有闪失,回去无法交差。
他们交换了眼神,其中几个一把抓住尧儿,疾速退入树林中,其余人死死缠住祝融的护卫,好让他们脱身。
相柳朝着天空发了信号灯。
祝融冷笑道,“怎么?想搬救兵?洪江军已被轩辕大军死死拦住,何况这里离你们洪江军营甚远,就算他们能侥幸突破,我也能在他们到达之前杀了你!”
相柳嘲笑道,“火神怎么就如此肯定?”
两人缠斗着,一个火神,一个冰魄神,灵力自然是一等一的。祝融胜在老道,加上身边还有护卫相助,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相柳胜在毫无顾忌,当年他未登神位时也敢和烛九阴拼上一拼,何况和祝融这种结怨已久的,自然是命都不要。
两人全身灵力尽出。一个用上了最致命的纯元火灵,一旦被击中,将毫无还手之力。一个是至纯至寒的冰魄灵力,奇寒到能将地火熄灭。
两人都不断地躲闪着,以避免被对方的灵力击中。相柳一把冰魄刀在手,因是生死之战,他身形奇快无比,没一会儿功夫,将祝融身边的护卫一一干掉。
祝融大怒,不得不单独面对相柳。
另一边,玉瑶和余下的高辛侍卫正吃力的对战祝融的护卫。相柳生怕玉瑶有闪失,不得不时时查看。
祝融抓住他转头的机会,一把火灵朝着相柳击去,相柳明显感到一股滚烫扑面而来,他忙躲闪,那股火灵擦着他的袖子,竟将衣袖烧出一个大窟窿,露出的肌肤立刻黑红一片。
相柳疼的差点喊出声,他暗叫一声不好,冰魄灵全出,一座小冰山朝着祝融飞奔而去。祝融以灵力将冰山击碎,碎冰块夹着火焰漫天飞舞,远远看去如烟花一般布满天空。
激战正胶着时,一大群影卫出现在视野中。
玉瑶定睛一看,竟是许府的人。相柳幻出许由模样,众人一见,顿时明白了几分,立刻分成两拨,一拨前来相助许由,另一拨相助玉瑶。
祝融冷冷地看着许由,怒道,“原来你就是许由!绿竹也是你吧?不愧是阴险狡猾的九头妖怪!”
许由回道,“与你何干?”
“与我何干?你阴险卑鄙,算计我儿子,长弈便是中了你的阴招!”
“是他自己蠢,我可没杀他!”
“无耻之徒!”祝融怒不可遏,若不是长弈早亡,他这些年如何会过得这般辛苦。他原本就讨厌九头怪,当年那个九瑄王抢走了他的心上人,现在他的儿子不但设计杀了自己的儿子,还与洪江勾搭在一起,联手灭了他的祝融军。今日不杀了他,难平心中之恨!
怒火在他眼中熊熊燃烧,他的火灵变得强大无比,火焰四溅,四周树木被点燃,熊熊大火很快在山中蔓延开来。
玉瑶与众影卫赶紧从翠晓湖引水灵灭火,一湖水被耗干,依然没能灭掉山上的火。一众影卫被火烧伤,慢慢地越发吃力起来,不得不引灵力护住神体。祝融的护卫抓住机会,拼命反扑,玉瑶等人渐渐不支,影卫们死的死,伤的伤,形势十分严峻。
许由不得不从更远的河里引水灵灭火,好不容易才将火灭掉。还未等他喘口气,祝融的火灵再次袭来,相柳已躲避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火灵扑面而来。
命悬一线之际,一股强大的灵力将那火灵击飞,那声音怒吼道,“我看是哪个吃了豹妖胆的敢欺负我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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