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立通知办公室说张相伟要到云州,却不说调研什么内容,温言奇就只能猜测了。
市里的会议一个接一个的安排工作。
可冬季才有了些许结束的意思,乍暖还寒的时候,正是云州人口中的青黄不接的日子。
索性听听农业春种计划和旅游产业的进展,再绕回到县里,将今年的大工程做个汇报,工作上的事也就算交差了。至于其他,张相伟既然是下午到,晚上必定要住在县里,那就得休息休息。
早早到路口接了张相伟和孙立,便直接上了泉林。路边的冰雪已经消融大半,露出了青黄的草地,湿漉漉的滴答着。泉眼冲破了薄薄的残冰,从山坡上流下,从石缝里挤出,渐渐汇成一条小溪,融入河流,缓缓而下。
已经有人家将牛羊放养出来溜达,春天还未到,但春的气息已经愈发浓郁。
泉林的阳光分外刺眼,张相伟一下车便戴了太阳镜。双手叉腰,眺望着远处的长云山峰,叹了句:“正是春日好风光啊……”
何晴对温言奇说请了几家农户,请示是否直接到乡里?
温言奇还未说话,张相伟就说:“你这个小何书记,刚下车就让我进会场?”
看起来心情很好……
何晴并不怯场,直说:“怕张书记麻烦,我们就把几家农户邀请到乡里,给张书记汇报汇报今年的打算……都是您熟悉的人……”
张相伟一笑,道:“那好吧,恭敬不如从命,那就一起聊聊……”
陈志忠还有几个家里搞农家乐的农户早已围坐在会桌旁,张相伟一进门,便鼓起了掌。
“哦……都是老熟人嘛……”,张相伟取下太阳镜,顺手递给温言奇。
“坐坐,大家都坐。”
张相伟舒服的靠在椅子上,接过了雷文耀递过来的香烟,又问:“你们抽不抽?”
雷文耀便将烟盒放在桌子上说:“张书记,老陈他们都是老烟枪,再坐的除了温书记和何晴、小罗,其他都是烟鬼。”
张相伟正色道:“要说烟鬼,你雷文耀很标准,我们毕竟还是差一点……”
雷文耀自知失言,忙说对对对,又自顾自的另拿出一盒来,抽出一根点上,将打火机扔给陈志忠。
全体一抽烟,这个会便连座谈会也算不得了,只能是张相伟口中的聊一聊。
“都说说,去年怎么样?老陈,你的油坊赚了多少?”张相伟问道。
陈志忠几个便答了,只是到赚了多少的时候,含混了过去。
张相伟便玩笑道:“坐在一起不好说,等散会了,分别同我说说,究竟赚了多少?”,众人呵呵一笑,张相伟又说:“不能光满足于赚钱,还要和前年做个比较,有没有增长?增长在什么渠道?比如说老陈,拿你榨的油做个例子,相比往年,利润有没有增长?这个增长是源自于海棠峪的游客还是市场供货?如果增长点主要在游客身上,那今年就不要盲目扩大生产量。如果是市场供货,那就可以扩大,但也要适度。要把风险始终控制在可以掌控的范围内……”
众人忙点头道:张书记说的对,温书记也常同我们说,不能看见赚钱了就疯上,看不见钱了就谁都不干。
“对……”张相伟点了点头,说:“你们温书记说的很有道理。就像种地,土豆行情好了,一窝蜂都种,产量太大,价格自然上不去。来年,人还心有余悸,就都不种了,市场一缺货,价格又暴涨,反过来调过去,吃亏的还是农民。”
“这个市场规律,不好把握。更多的事情还是要依靠县乡政府,让他们给你们找销路,种地也好,办农家乐也好,搞农产品也好,也就有了底。”
何晴便趁势说了建农产品展销大厅的想法。
张相伟更是连连称赞,说:“这个想法很好啊……表面上看只是建了一个大厅而已,实际当中,你们创造了一种新的农产品销售模式。以往我们说到特色农产品,都要带一个土字,加工粗糙,包装简陋,拿来自己吃可以,送人就显得不上档次。小何书记,我建议,既然搞了这样一个大厅,就把产品从生产到包装精细化一些。既要体现农产品的特点,又要符合游客礼尚往来的要求。既可以在门口卖,也可以在明都的大超市卖,让这些产品切切实实成为云州、长林的名片。”
又对温言奇说:“你们要以身作则,以后,县里搞活动,赠送礼品就拿这些来!
温言奇点头称是,并说:“县乡政府一年到头在老陈他们几家消费不少,怕也算是大客户了……”
张相伟道:“那就很好,不单你们当大客户,市里办公室也要争当客户”,又指了指孙立对众人说:“孙主任你们都认识吧?”
老陈几个呵呵一笑道:“孙县长,怎能不认识?”
张相伟却摆了摆手道:“那是原来,今后要重新认识,就从订购这些产品开始,通过他,让市里各单位有需求的都来消费,孙立表个态。”
孙立便说争取让老陈几个满意。
张相伟满意的点了点头,问温言奇:“海棠峪发展了这么多年,你们算过没有,上林村或者泉林乡人员流动到底怎么样?还是和别的乡镇一样,往外走的多,还是回来的多?”
温言奇道:“拿上林村来说,外出的还是有,但只是零星几个冬季去县里打工。回来定居发展的,去年共有18户。这种情况靠近上林的,回流大于外出,距离越远,比例越低。”
“嗯……”,张相伟点了点头道:“还是任重道远啊……这就充分说明,单一个海棠峪不足以支撑农村人口回流。还是我原来说的,景点不是每个地方都有,像上林,依托旅游资源,发展就红火些,其他地方显得就弱。我们这个地方不像沿海那些省市,地理条件好,就算是农村,也可以建厂子,甚至搞外贸。说来说去,还是要靠土地,靠这些青山绿水。倒不是反对农民外出务工,我总认为土地才是农民最终的依靠。”
“外出务工只是短期增加收入,长期看受制于人的情况还是很多,自身学识上不去,能力不高,就只能干些打零工的活,朝不保夕。人家效益好,跟着赚钱,效益差了,又得换个地方重新来,始终不稳定。”
“还是要在农村多想想办法,多鼓励像老陈他们几个这样的,有胆识、有魄力的,闯一闯、拼一拼。有效果了就会带动周围的人跟上来。”
又对温言奇说:“我常说,国家这么大,机构这么多,其实最重要的还是你们县乡两级政府。你们深耕于基层,面对的都是老百姓,一举一动都会影响农民的切身利益。有些事情他们看不见,你们不止能看见,还得看的准。只有你们看准了,老百姓才有钱赚。就像这个海棠峪,当年如果不发展,就老陈,他能做的也就是把整个村子的地全种完!碰上好年成,赚钱,土地承包费跟着上涨。碰上不好的年份,赔钱,承包费不见得降一分。所以我们给大家指明的发展方向一定要慎之又慎,决不能好高骛远,更不能畏首畏尾。看准了,就要义无反顾的去做。不要纠缠于短时间内见效益,多做些打基础的事。只有基础打好了,大家有钱赚了,人口才会回流……”
张相伟一时兴起,说了很多,众人不禁频频点头。海棠峪从一开始就定位市委书记的联系点。如今发展态势远超预期,张相伟很是满意。和章书记一样,张相伟对农村的事颇为注重,讲的话格外多,但却不空洞。
温言奇也深有同感,要说提高发展总量,像县级城市,工业是一个绕不开的选择。但反过来说,除了可以拿出来炫耀的GDP,农民收入是否稳步增加,才是有远光的人所注重的问题。工业发展的成果只能是回投于基础建设。可路修的再好,水渠建的再长,哪怕把飞机场都建在农村,农民收入上不去,一切又都成了摆设。
本就出自于农村,温言奇懂得这个道理。抛开那些发达省份不说,就省里而言,说起来那个市富,哪个县有钱,那都是就财政而言。税收不可能分给老百姓,所以,争来争去的,农民的钱多了,才叫真的富,反之就是扯白话!
张相伟今天所谓的调研看似很随意,并没有特别的目的,座谈会开完后,又顺带着参观了老陈几个人的作坊。
天色渐晚,张相伟依然有说有笑。
一见如此,温言奇便嘱咐雷文耀县里的汇报会不开了。找个地方,将岳长河几个人叫来,陪张相伟喝一点直接休息算了。
雷文耀深谙此道,在县里订了一个小院。人还没到,凉菜已经上了桌子。
“你们不是还有个会吗?”张相伟下了车左右看看,虽说是个小院,但远里城区。院里院外都铺了道砖,外墙涂了粉红色,残冬季节显得格外亮眼。
温言奇便说:“张书记,天也晚了,再开会耽误休息”
张相伟哼哼一声,像是看破了温言奇的心思。
许是海棠峪的安排,中了他的心思,一个下午,张相伟心情格外好,对雷文耀几个人的敬酒统统来着不拒,甚至还反过来碰了几个人的杯子。
菜没吃多少,酒倒下去好几瓶。温言奇看着眼前的空瓶子,脑袋发怔,但凡自己有个二两酒量,也不至于让雷文耀和孙立抢了风头!
估计张相伟已经下去一瓶还略有富余。雷文耀的舌头已经大了,说话开始颠三倒四,孙立只是嘿嘿的笑,岳长河倒坐的直愣愣的,但眼神已经涣散,猛地一看,两个黑眼珠子分隔两边,竟有些斗鸡眼的意思。
张相伟点了根烟,优哉游哉的吐了烟圈,问雷文耀:“文耀,还喝不喝了?”
雷文耀正和孙立纠缠着什么,突然听到张相伟的问话,一时没反应过来,但分明又觉得有人叫了自己的名字,而且还说了句什么,就呆愣楞的看了温言奇。
温言奇便对张相伟说:“张书记,你看文耀这样子,再喝下去,人不认得不说,怕是自己在哪里都不知道了。”
张相伟将厌倦掐灭,笑道:“我看也是,那就好了吧?”
几人起身都困难,温言奇忙先一步出去叫了声方超!
赶张相伟踱着方步出来,一溜车刚好停在门口。
张相伟的车刚起步,雷文耀忙拽住温言奇道:“温书记……你……送张书记……回宾馆吧,我……不去了……不行了……真不行……了”
雷文耀一字一挣扎,又拉着自己胳膊,温言奇就想起那些老电影,真怕雷文耀下一步掏出党费本子来,让代缴给组织……
谁知他挣扎着把最后一个字说完,竟头一偏,猫腰哇的一声吐了一地!
方超忙跑过来,扶了雷文耀,不住的拍了后背,温言奇不禁瞥了一眼,他妈的,这货真不是装的!那一地,红的绿的黑的白的,一块一块的什么都有,顿时反胃,一股酸水就涌了上来……
赶忙叫了小赵,撵着张相伟而去……
张相伟的车已经进了院子……
温言奇急匆匆的跳下了车,孙立晃晃悠悠的将张相伟的包递给了过来,满嘴酒气的嘟囔了一声:你陪上去,我也不行了……
来不及埋怨,忙接过了包,还好,服务员早早按开了电梯门。张相伟背着手站在前面,温言奇心里却七上八下的,方超这会正陪着雷文耀吐,房间门不知道打开没有?水果茶水准备好没有?
如果这些都没做,那自己和张相伟站在门口等岂不是犯了周元力当年的错误?
想来还是薛宗誉靠谱些,又觉得其实也不怨方超,怪就怪雷文耀酒量不行还硬逞能。
电梯门缓缓的打开,温言奇偷瞄了眼墙上的房间走向牌,凭着直觉,带着张相伟走去,谁知绕了一圈又回到原点,房间就在电梯的右手。
幸好,门开着,还好,茶几上东西一应俱全……
张相伟径直进了卫生间,温言奇放了包,半晌才传来马桶的抽水声……
换了拖鞋,张相伟理了理头发,悠闲的陷在沙发里。温言奇便将一杯白水递了过去。
张相伟摸出一根烟来点上,缓缓吐出一口道:“文耀来云州,酒量也不见涨……”
温言奇这才松了一口气,应道:“他今天真是超量了,比我好哪里去了,我来云州直接变成滴酒不沾了……”
张相伟笑了笑说:“你和人家有什么可比性?云州这地方,酒量大的来这里都得怯几分……”
“是是”,温言奇嘿嘿一笑道:“也就是张书记,我在云州酒桌上,都不敢说话……”
张相伟呵呵一笑,竟看不出是喝了大酒的人。
见张相伟一时无语,温言奇便琢磨着该走了。就对张相伟说:“那,张书记早些休息?”
不料,张相伟却说了句,还早嘛……顺势靠在沙发上,微笑着看着温言奇。
“最近怎么样?”张相伟问。
不知道这突然一句怎么样具体指什么,温言奇一愣,便扯了些如何推进大工程的话来。
“大工程……”,张相伟重复了一句温言奇的话,又神秘的笑了笑。
“上次我同你说的话还记得么?”张相伟又问。
什么话?温言奇心里打起了嘀咕,张相伟整天都在说话,和自己说的也不算少,突然这一句是什么意思,脑袋里楞了,脸上便写满了蒙圈。
张相伟独自笑了笑说:“你这整天都忙什么,自己的事自己不操心,还得我问你?”
提拔的事?温言奇恍然大悟,我自己的事不就是张相伟允诺的接李副市长的事吗?中间变数那么多,早已扔在脑后了……
不待温言奇回答,张相伟说:“定了!”
“定了?”温言奇重复道,“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张相伟笑道:“以为董书记作了市长,和原来说的不一样?还是等的太久,已经不想这个事了?”
不像是省厅办公室的副主任,不像是长林市委副秘书长,更不像是云州县长那时的喜不自胜。在得到张相伟的再次肯定后,温言奇心里竟没有一丝波动。仿佛一个素不相识的路人告知自己一个毫不关己的事情,他说的急,自己听的急,擦肩而过的时候,也就烟消云散了……
非要说相似的感觉,恐怕只有任县委书记那一瞬间。无所谓,真就有点无所谓的意思……
可,常务副市长是个什么职位?科员进科级难,科级进县级难上加难,县级进厅级简直难于登天。更何况是市委常委,这也就意味着,若干年后,退休之前都会给一定正厅级的帽子!还不值得欣喜么?
但,为什么没有欣喜的感觉呢?难道真是张相伟口中等的太久了么?
我等了么?一连串的问号,打在了脑海里。恍恍惚惚的,竟然连张相伟的问题都忘记了回答。
张相伟坐起了身,又抽出一根烟,温言奇这才反应过来,忙拿了打火机点了。见他又靠在沙发上,便将烟灰缸挪到了右手边。
这才开口道:“张书记,说实话……春节在老陈家过年,一度还想着在云州退休也挺好,待的时间长了,总觉得哪哪都好过于明都……”
张相伟轻轻的弹了烟灰,长舒了口气,缓缓的说:“不单你,很多人都有这样的想法。往往这种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都是一心想做事的人。而不是上级让我到哪里,我就到哪里,脑袋空空,手里空空,几年下来,别人说不上他干了些什么,连自己都说不清楚”
“也许你也看出来了,中间有些过程和我原来说的不一样。其实这没什么,重要的是你的结果没有变。廖市长走之前,就同我讲过,温言奇这样的干部提不起来,就说明我们这届班子用人有问题!”
“张书记严重了……”,温言奇忙摆了摆手,屁股也从沙发上抬了起来,一脸惶恐。
张相伟却满不在意的说:“怎么严重了?我也是这样想的。本来廖市长走之前,你的事情就要解决掉,但没来得及。中间是拖得久了些,你也知道,用人嘛,说什么话的人都有。但无论怎么说,你是长林市的干部,长林市委书记、市长如此推荐都不算,谁说了算?”
温言奇心里突然觉得一热。用不用、怎么用自己先不说,就是章书记也没有说过如此硬气的话,就像古人的那声感叹一样,能听到张相伟的这些话,夫复何求!
温言奇忙说:“感谢张书记,感谢廖市长……”
张相伟摆了摆手道:“不说感谢。你一步一步做出来的成绩经得起任何人说。”,又笑了笑说:“温言奇,回想刚任你作县长的时候,说实话,我打心眼里并不看好。当初若不是章书记提出来,我未必会投你一票。知不知道为什么?”
“张书记可能认为我做不来基层的事”。温言奇应道。
张相伟点了点头说:“没错,现在你在县里干的久了就会理解,基层对空降干部普遍都不看好,因为他们留给人的印象就是会说不会做,眼高手低,基层的事一窍不通,高层的内幕却门门清。几年下来,做实事的升不上去,上去的偏偏又是这些人。你在省厅做秘书起,就说干的的久,但起步就是副县级。这中间花了几年时间?”
“大概十一二年吧,算待遇的话八年左右……”,温言奇想了想道。
张相伟心有感悟的说:“是啊,八年。八年就能到副县级。放到县里又怎么样?十年还是科员的比比皆是,更何况副县级?所以,我一直认为我们的这个体制,对基层很不公平。再看空降干部更就觉得他们对基层干部很不公平。”
张相伟看似语调重了些,但口中的不公平说的还是很含蓄。就像前不久董平的升迁一样,当时的氛围简直就是皆大欢喜。试想如果换成省里的干部来作,又是怎么样一种结果?掌虽然仍要鼓,心里怕要骂娘了。紧接着就会影响很多人的仕途,就连自己,恐怕也在影响之列了。
“直到这几年……”张相伟接着说:“尤其是县委书记以来,才改变了我对你的根本看法。敢想、敢做是其次,关键是能想,而且还不脱离实际,真是很难得的。以往省里来的干部都是在城里面打转转,农村不敢进,农业不敢提,遇见农民不敢说话,因为一进、一提、一说话,马上就会露了马脚。不愿意承认自己的不足,更不愿意承认别人的长处。城市搞的很漂亮,农民兜里仍旧是那些毛票子。”
“你到云州,不急不躁,工业也好,农业也好,都取得了很大的成绩,整个长林有目共睹。”
“更加难能可贵的是,云州的工作氛围比原来简直一个180°大转变。从你和苏梅搭班子开始,你有没有算过你云州出了多少干部?而且,你作为县委书记,无论到我这里还是廖市长,还是王书记,推荐的都是手下的干部,从不说你云州谁不行,或者你温言奇怎么行。你知不知道,苏梅现在区里讲话,嘴上时不时还带着如果在云州怎样怎样的话?”
“还有那个马宁波,刚去的时候,直言,温言奇书记说过如何长短,搞得高文德很有意见……”
温言奇一愣,忙说:“这我不知道……”
张相伟笑道:“我想你也不知道,我听到过几次。这反过来不更说明你这个县委书记作的很成功?县委书记和县长尿不到一个壶里简直成了通病。唯独你云州不是这样……”
温言奇说:“张书记,我也没有刻意的想要怎样,虽说是省厅办公室,但根子上还是农村出来的人。您和廖市长对我的肯定太高了,说实话,我做的这些事,离开市里的支持,怕是哪一个都实现不了……”
张相伟笑了笑说:“那也是因为你将工作做在了前面。市里这些县市,我们哪个都想支持,都要支持,但取得如此成绩的,只有云州……”
“不说那么多了,很快,省委组织部就会找你谈话。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常务副市长毕竟不是一把手,琐事很多,遇事要学会变通……”
“我会的,张书记”,温言奇忙说:“我也不会说什么感谢的话,但您对我的肯定,我终身不忘。”
张相伟缓缓的点了点头。
本已起身的温言奇,像是突然才意识到自己马上就要走似得,问道:“张书记,谁接我?”
张相伟一愣,随即一笑:“我说你的事,自己不操心,还得我来问。比起你要出任副市长,是不是更关心谁接县委书记?”
“随口一问,张书记……”温言奇不好意思的笑笑。
张相伟沉吟了片刻,才指了指旁边说:“那屋那个喝醉的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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