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镜里那张脸描绘的连程雅都觉得陌生,是啊,她已经不是以前的侍卫了,不需要流连青楼探听消息,她都干了什么。
手指攥成拳,程雅低下了头,周源又把程雅拉到水盆边,湿了手巾就往她脸上抹去,直抹的手巾上五颜六色,程雅的脸上干净如斯方才松手。
又从衣橱里拿出一身衣服扔到程雅身上,隐忍着愤怒的声音说道,“拿去换上!”
程雅展开衣服一看,这是周源的衣服,她之前在青竹院养伤的时候见他穿过,袖口衣领也是绣了竹叶的。
抱着衣服走入内室,褪下舞衣,换上绣着竹叶的直缀,一股淡淡的青竹味窜入鼻息,程雅觉得自己无着无落的心好像有了归处,整个人安静下来,伸手拔掉簪在鬓边的绒花,走了出来。
周源看着尚算乖巧的程雅也渐渐熄了怒气,将她头上繁复的发髻解开,拿了梳子帮她把头发梳通。
看着手边及腰的长发在灯光下泛着光华,周源闭了闭眼睛,想到此后怕是会有另一人的手帮她通发,心中痛恨无处发泄,手上用力,扯疼了程雅。
程雅一回头看到了周源眼中滔天的恨意,心惊住了。
周源猛然松开手中长发,转身走进内室,抱了程雅换下的舞衣绒花出了门。
片刻后,周源端回了一壶茶两盘点心,放在桌上看着她说:
“点心是府里做的,有些凉了,你将就吃吧!”
程雅摸了块点心在手,并未咬下,看着他已经恢复清正的眼神,轻声怎周源,
“你还好吧?”
周源哂笑一声,“与程姑娘何干,与红衣姑娘何干?”
听出了他话里的咬牙切齿,程雅咬了一口点心慢慢咀嚼,耳边传来周源带着嘲弄的声音,
“怎么,你程家是缺钱了不成,要让程姑娘你出来做舞娘当台卖艺了,程霈也舍得!”
将手中的点心拍在桌子上,程雅看着周源刚想呛回去,却见周源脸色苍白,终是熄了火气,口中喃喃低语,
“你不要这么说,你不是这种刻薄的人!”
“我刻薄,我再刻薄也比不得你们兄妹乱伦吧!”周源再也压不住怒火,开始口不择言。
程雅站起身来,身子前倾看着周源说:
“我再说一遍,程霈他只是我大哥,现在是,以后也是!你若再胡说八道,坏他名声,我绝不饶你。”
说完这话,程雅转身走向外走去,周源拉住她的胳膊,从后面抱住她,紧紧贴着她的身子,头放到她的肩膀上,声音里带着哽咽说道:
“你不要走,不要走,我错了,以后不会再说了,程雅,不要走。”
已近五月,夏衫单薄,程雅很快就感觉到了温热濡湿,她只觉得中揪成一团,痛到窒息。
程雅向后伸手抚摸周源的头,回身抱住他,眼中泪水肆虐,多日压抑的思念如潮水般袭来。
回府以后听回报说周源带了个姑娘回府,周大人唯恐周源误入歧途,急急忙忙来到青竹院,在门外听到室内传来压抑的啜泣声,叹息一声缓步离开,只是身形更加萧索。
走到院门口看见担忧的周四,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没事了,你看好院子,嘱咐府里的人不要乱说。”
周四答应了一声,看向正房的方向,哎,情之一字,害人忒深。
室内,程雅推开周源说道:
“你父亲来了,你不怕他看到。”
“不怕,我只怕你走。”周源将头轻轻抵在程雅的肩头呢喃着。
程雅掰正周源的身子正色看着他说道:
“你也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了,现在好好想想,这会儿后悔,还来得及!若是将来再后悔,我定要让你知道我的手段有多残忍!”
周源知道她是为自己之前的话算后账了,赶紧道歉说道:
“以前都是我口不择言,我任凭程姑娘责罚,绝无怨言。”
看程雅不搭理他,抬手将程雅额边的碎发抿到耳后看着她说:
“是,我现在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了,跟我想的一点都不一样,可那又怎么样呢,你就是你,我也只要你!”
周源说着话低了低头,复又抬起凝重的说道:
“只是程雅,答应我,以后不准再去青楼,也不能随意杀人,哪怕是罪大恶极之人,自有律法惩治,你若再离开,定要给我送信。”
程雅点头同意,两个人既是明确的心意,自当如此。
程雅掏出自己贴身带着的青竹玉佩,递到周源手里,触手温润,周源看着玉佩说:“送我的?”
看程雅点了头,周源摩挲着玉佩上的青竹图案,细看发现雕刻手法有些生疏,应不是出自熟练的玉器师傅,难道是,他眼中迸出惊喜看着程雅。
程雅点点头说:
“我从京城回来的路上没事雕刻的,手艺不好,你不准嫌弃!”
周源笑的开怀,连连摇头,忙将玉佩挂在腰间,手摩挲着玉佩,看着程雅傻笑。
忽而又想到程雅说在京城沉睡了两年的事,拉住程雅的说:
“你之前说在京城睡了两年,可是真的?”
程雅想起上次在山谷周源好像问过,点点头说道:“是两年半,整整两年半。”
周源口中反复咀嚼着两年半这几个字,忽然脑中灵光一现说道:“你是在信州伤的?”
“你怎么知道的?”
“一点都不难猜,两年半之前只有信州出了大事,你就是在那里受伤的,到底伤的多重?”周源眼中带着心疼焦急问道。
程雅故作轻松的说:“不重,一点小伤。”
看着周源逐渐凝重的眼神又接着说道:
“就胳膊肩膀断了,还有全身的筋脉断了。”
“还有呢?”周源接着追问。
程雅感觉在周源的目光下无所遁形,干脆的说出来,“被人在胸口掏了个洞,没了,就这些,不过那老东西也没捞着好,我吸了他全身的功力。”
周源突然抱住程雅,只觉得心都揪成一团,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那会儿他在做什么,他还在埋怨程一去无音信。
想到此,周源觉得自己都要碎了,伏在她耳边呢喃着,“你那时得有多疼?”
程雅拍了拍他,“不疼,当时没什么感觉就昏过去了。”
想了想,程雅又说:“信州的事不可对人提起,你父亲也不行。”
事关机密,周源自是知道轻重,就着程雅的肩点了点头,两人就这么静静地依偎着,好像时间不再流逝,这一刻就是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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