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山遍野的白雪皑皑,土路上瓷实的雪块,人们踩上去咯吱咯吱的。懒洋洋的太阳照射在地面,有些刺眼。
西北风窜进衣服空隙里,一股凉凉的冷意,上下牙咯噔咯噔不停抖。
人们依旧穿新衣,不畏严寒,串门走亲戚。
打西岔来的七大姑八大姨,从东山过来的外甥们,南沟里爬坡来的姨娘们,北山的亲戚一路走来,地势稍微平坦一些。从初三一直到十五,断断续续不停,热闹。
不管穷富,精气神很旺。而不是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似乎人们所处的条件,八九不离十,差不了多少,乡里乡亲,亲戚朋友之间的那种情感真实,质朴,朴素无华。
穷苦的生活也挡不住人们串门走亲戚的热情。
尕爸家的大门槛,从初三开始,人流不断,似乎真的要把大门槛踩断。
当然,极少数是本家亲戚,其余的都是与尕爸的工作有关系的人。
巴结遛狗子,为了自家的穷日子。毕竟不是亲戚,八竿子打不着的姓氏。都是为了能在春耕生产前贷点银两,买点花肥,娃们上学的花费,也有做大生意的老板,来感恩帮忙的。
关系是经常走动出来的,能不能融入圈子里,就靠自己了。大山里的串门走亲戚,基本上没有这么多弯弯绕,是实实在在的。
往年正月里任天行是极不情愿的与羊群为伴,孤独的在黄土坡坡上,独自玩着儿时的土锅锅,自制的土炉子。看着蓝天,天空中偶尔飞过的喜鹊,叽叽喳喳的叫,看来家里又要来亲戚了。听着西北风亲吻黄土坡坡上的一切,当然包括我在内,发出的各种声音。
也算是一种福气,饿了,老妈收拾的瘦肉片,油饼,自己再偷偷的那些粉面子(蒸丸子,蛋片),老妈做的这些在庄子里没人能比的,要味道有味道,形状大小均分,好看,吃起来可香呢。
直到后来,和堂哥一起搭伙放羊,之前提到的,迈着特有的社会步,一瘸一拐的哥,排行老四,姑且称之为“四哥”。二爸家的老四。
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没人跟我提起过,他上学时,就已经这样了。儿时玩伴一起不在意,在意的人只有父母亲。
直到后来他的离去,深深影响着我。在农村,尤其是那个年代,过惯穷人日子的我们,身体的缺陷,将是致命一击,农村男娃身体残缺更是无力回天!
准确的讲,男多女少的农村,找一个将就的女人,哪怕是带着累赘的女人,难上加难。
其实,四哥在干活,尤其是地里的活,耕,种,收,打碾,样样精通。
就是腿脚不利索,一搭理吆喝着羊群,顺便捎带上尕爸家的为数不多的羊,主要是家里来客多,堂二哥还得招呼,端盘上饭。
当然最主要的还能收一笔不菲的压岁钱。
这个任务主要给四哥的。在那个时候,任天行慢慢的学会了抽烟,觉得白的,黑的不过瘾,自己卷的。
烟能抽醉人,其实是吸烟太多破坏了自己体内原有的体系,出现胸闷气短,恶心。难受一阵子,西北风吹吹就感觉舒服多了。
为了不让老妈,老爸发现,出门特意带点橘子,还有时候兜里放一颗蒜。橘子不是用来吃的,而是把皮剥开,橘子汁分几次涂抹在鼻子,鼻孔里,这样就不会被发现。
大蒜也是一样的道理,不过辣鼻腔,唉,为了能过把烟瘾,什么办法都用上了。
想想可笑!
山顶上,不远处的荒地里,长满了各种杂草,高高的蒿子秆是没有被大雪覆盖。偶尔飞过的野鸡,窜出来的野兔……它们也撒欢儿,似乎也在过年。
从山坡上,俯视村庄里,路上行人匆匆,来来去去,一波接着一波。
有拖家带口的,也有孤独行走的。他们几乎一样,不管大人还是小孩。衣服都是新艳艳的,大人手里拎着串亲访友的礼当(礼品)。
或许是走路多了,还是本来礼当很沉,总是走一段路,驻足歇歇脚。
他还小的时候,这个时候,总是盼着很是陌生的,听老妈说,他的两位姐姐的到来。年龄差距太大了,且出嫁从夫很早。甚至有些时候自己心里觉得不像姐姐。
总是盼着她们的到来,尽管是模糊的,陌生的,至少糖果,还有压岁钱不是陌生的。
两位姐姐总是第二天才回去,来了总是帮着老妈收拾屋子,干活,仿佛她们天生在娘家是干活的,似乎不是亲戚。
直到后来才慢慢体会到,而且两位姐姐总是帮衬着这个烂包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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